黑衣女子伸手接过冰海棠，并没有急着打开玉盒来确认，更没有马上吞服，而是掏出那个储物镯，递到萧凡面前。
这储物镯里，装着五千颗上品中阶灵石，是黑衣女子曾经想要付给萧凡的酬劳。
萧凡摇摇头，说道：“我不是为灵石而来，我就是想弄清楚，仙子的天妙宫和无极门是何种关系？”
“没什么关系。”
天妙仙子淡淡说道。
“我不信。”
萧凡的回答也十分直接。
天妙仙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前辈祖师之间的男女情事，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弟子可以随便揣测的。”
萧凡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黑衣女子这个理由很大，一下子就说服了他。就好像他一直不是那么清楚，他师父止水祖师和七妙宫上代宫主，到底是何种关系。偶尔听师父在字里行间吐露出来的思念，萧凡觉得，一定和男女之爱有关。
而他和辛琳之间，更是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
这样的男欢女爱，后辈弟子确实不大好去深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梭摩界，以无极门在正道阵营之中的赫赫声威，掌教真人或者其他高阶真人与天妙宫宫主之间如果真的发生了男欢女爱的情事，只怕谁都不会大肆张扬的。
“我只知道，你们无极门第三十二代掌教祖师龙象真人，在威望最如日中天的时候，忽然宣布禅位，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从此之后，就彻底淡出了修真界，很少有人看到过他的仙踪。不久之后，我们天妙宫的当代宫主也退位让贤，云游江湖去了。”
黑衣女子继续淡淡说道。
萧凡骇然。
龙象祖师是无极门极其有名的一位掌教真人，曾经亲自整理过无极门的所有典籍，去芜存菁。虽然谈不上是开创之功，却绝对是“中兴之主”，在历代掌教祖师之中，威望极高。由龙象祖师亲自整理过的《无极九相篇》，被后辈弟子称为《龙象本》，比创派祖师无极天尊手书的《天尊本》还要流转更广。
但有关龙象祖师的这段秘辛，萧凡却毫不知情。《无极术藏》之中，并没有任何记载。
如今黑衣女子这般描述。很明显，龙象祖师与当时的天妙宫主之间，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感。甚至两人结伴而行，云游江湖，都极有可能。
照这样说来，无极门和天妙宫之间关系之密切，几乎不下于地球上无极门和七妙宫之间的关系。
难怪天妙仙子得知他是无极传承之后，便即留手不发，没有痛下杀招。
见萧凡始终不肯接那个储物镯。天妙仙子随即便一言不发地将玉盒退了回来。
萧凡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为天妙宫主的脾气还真是执拗，半分也不愿占人便宜。那冷冰冰的神态，以及寡言少语的性情，和辛琳颇有相似之处。
“好吧，这报酬我接受了。”
萧凡只得将储物镯收了过来，随即又蹙起了双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直说。”
天妙仙子的语气还是冷冷淡淡的。
萧凡沉吟着说道：“我在仙子体内感受到了另外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像非常奇特。请恕我直言，这才是真正威胁仙子安全的东西……感觉上，和神魂之力有一定的关系。这东西，好像正在想方设法要侵入到仙子的神识海中去。”
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天妙仙子神色一变，随即冷笑道：“连这你也能查探得出来，看来你成为金州城的医圣还真不是侥幸。”
萧凡摆了摆手。说道：“这和医圣无关，和浩然正气相关。”
浩然正气是最正大堂皇的功法之一，任何邪魅气息，在浩然正气的查探之下，都无所遁形。金州城其他的医圣，无论是丙老先生还是丁璨，没有修炼过浩然正气。只怕很难查探出天妙仙子体内的这种异常。
这种神魂侵害是最令人头痛的，连萧凡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药石之力难以凑效。
但这东西，又实实在在会影响到天妙仙子的脾性。说得严重些的话，天妙仙子很可能会“发疯”！
也许发疯的时间不会很长，然而一旦失去控制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变得不可理喻，极其危险，无论是谁，都有可能遭到她的攻击。
这个可真是要命。
天妙仙子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害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萧凡并不生气，轻轻摇头，说道：“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如果不及时处置，这种情形会越来越严重……我很费解，以仙子的造诣，怎么会被这种东西侵入体内的？”
神魂侵入，往往发生在修为比较悬殊的修真者之间。
天妙仙子已然是元婴后期大修士，谁又能对她造成神魂伤害？
难道是悟灵期的大能者？
那似乎更加不可能。
真要是悟灵期的大能者，直接出手将天妙仙子擒下就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而且，不瞒仙子说，我对昊天宗的悬赏，以及惠门主的万里追杀都觉得难以理解。无论是昊天宗还是昊日门，不至于对天妙宫和仙子痛恨到如此地步。虽然惠门主说仙子打伤了昊天宗的少宗主，但这个理由实在不够充分。修真界争斗是常有的事。尤其昊天宗的悬赏说得十分明白，必须要生擒仙子，才能领赏。”
萧凡也不避讳，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神色肃然。
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了，他才能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虽然说医者仁心，但萧凡绝不是毫无原则的人。倘若天妙仙子当真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萧凡也肯定不会护着她。
天妙仙子淡淡地望着他，问道：“如果我真是杀人如麻的妖女，你是不是就打算拂袖而去？”
“是。”
萧凡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管无极传承现在式微到何种地步，祖师遗训，绝不可违。”
天妙仙子眼里露出一丝极其奇特的神色，似乎绝没有想到，萧凡会给她这样的答复。
片刻之后，天妙仙子才缓缓说道：“天香玉露，你听说过没有？”
“天香玉露？”
萧凡的双眉轻轻皱了起来。
“难道此界真有这种逆天的东西？”
天妙仙子眉宇间也露出诧异之色，似乎没想到萧凡居然知道天香玉露，不过想想萧凡乃是金州城医圣，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天香玉露虽然是传说中的瑰宝，但在很多年以前，确实有人得到过的。这种灵物，被称为梭摩界第一仙露，据说得到天香玉露的人，服食下去之后，无论何种瓶颈，都会立时变为坦途，不再成为任何障碍。”
稍顷，天妙仙子缓缓说道。
萧凡顿时愣住了。
天妙仙子这个解释，和他在《南极药典》上见到的相关记载，大不相同。《南极药典》记载，“天香玉露”是治病的圣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这不是形容，而是实实在在的功效。只要灵魂不散，哪怕只找到一小截骨头，就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但萧凡一直认为，这应该只是某种传闻。
药医不死人。
这一点，萧凡一直都是坚信不疑的。无论是作为郎中也好，还是作为术师也好，萧凡都觉得，这才是“科学”的论证。
天香玉露或许真有十分神奇的功效，却决不至于真的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那不成了神仙的仙丹了？
然而现在天妙仙子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却更让他惊诧。
这怎么可能？
所谓瓶颈的存在，正是天谴之力在修真界最具体的体现，也是天道平衡必须要有的调节手段。否则的话，高阶修士岂不是要人满为患？须知修士的等阶越高，日常修炼需要的灵气就越要浓郁。在灵气较为稀薄的地方，一名元婴修士独自占据方圆数千里的灵脉十分正常。
当瓶颈不再成为瓶颈的时候，天道平衡立即就会被打破。
这是真正的逆天！
在各种交易会拍卖会上，只要有助于突破瓶颈的丹药，一旦出现，立时就会争破头。如果天香玉露这种东西当真存在，只怕会搅得天下大乱。
天妙仙子淡淡说道：“你不要管真的还是假的，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你会不会动心？”
萧凡苦笑起来，说道：“只要是修真者，能不动心吗？”
对他来说，悟灵期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对天妙仙子而言，悟灵期却是可以触摸得到的境界。众所公认，元婴期到悟灵期的瓶颈，才是真正的天堑。一百名金丹后期修士之中，或许能出现一个元婴修士，但一百名元婴后期大修士之中，断然出不了一个悟灵期修士。
而修士一旦踏足悟灵期，就意味着有了飞升玄灵上界的机会。
那才是真正的永生大道！
如果这一切都和天香玉露相关，倒是解释得通了。
前提是有关天香玉露的传闻都是真的。
不过，纵算那仅仅只是一个传闻，从未有人验证过，只要有这样的传闻，就会引发疯狂。
“也许你不相信，传闻之中，数万年前，得到过天香玉露的那位前辈高人，就是无极天尊。”
眼见萧凡有些不大相信，天妙仙子又缓缓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