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们干嘛呢?”依依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这个牛奶全都出来了,准备做什么啊?”
兄弟俩一起摇头,然后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他们预备做什么。
“大公子?”娜桑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抬头看到兄妹三个环绕在身边一副看热闹的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你们做什么呢?”稚儿挽挽袖口:“我们没见过。”
“给牛挤奶啊,然后预备做奶豆腐和奶酪。”娜桑的母亲转过脸,笑眯眯地:“上次送去的酸奶好吃吗?”
“还不赖,真是挺好吃的。”稚儿点头,后来他们家天天送了牛奶过来,而且是比第一次的酸牛奶更加浓厚,让本来对牛乳敬谢不敏的一家人都喜欢这种南中土著的美味。
“我这儿还有呢。”娜桑笑吟吟站起来,拿出一个大大的食盒子:“这是做好的奶豆腐,要是公子不来的话,我马上就送过去了。”
“真的啊?”晖儿接过来,拈了一块吃到嘴里:“这也是牛奶做的啊?一点都不像是牛奶的味道。”
“真是牛奶做的,不哄你。”娜桑的母亲笑着答应着,往依依手里送了块不算小的奶卷:“小姐尝尝,是不是跟牛奶的味儿一样?”
“好吃呢。”依依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细腻软滑入口即化,好像是那条亘古不变的太极阴阳鱼一样,白色的奶卷里还裹着一层夹杂着浓郁果香的黑色甜腻馅儿:“这个黑的是什么?”
“黑芝麻馅儿,这是芝麻奶卷,除了南中别处没有。”娜桑很想稚儿能吃一枚,稚儿只是在晖儿手里拿起一点奶豆腐咬了两下就放下了,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要吃一个。”看到妹妹津津有味,晖儿忍不住也要了一个吃起来,兄妹俩在那儿简直是赞不绝口,稚儿抱着肩看着两个人:“有那么好吃?都跟馋虫似的。”
“哥哥吃一个。”依依拿着托盘过来。然后喂进稚儿嘴里:“真是好吃呢,以前我们在家里可吃不到。”
稚儿嘴角一撇没说话,算是认同了他们的说法。依依笑嘻嘻地看着她:“哥哥,这个比起我们家以前常做的点心。谁要好吃些?”
“还不赖。”稚儿不像是弟妹们那样,好吃不好吃都会放在嘴边。不过禁不住妹妹再三盘问,只能是点头答应了:“这个是新奇味道。”
“娜桑,把这个给先生和夫人送去。”诸葛宸在南中以后,多被人称作先生。没人知道这位大夫从哪里来,不过他医术高明,若是贫寒人家连诊金和药费都是再三减免。这件事足以让这个小小的市集和周围多少居民对几乎是奉若神明。
“诶。我就去。”娜桑看了眼稚儿,端起大大的食盒往前面跑去。
依依吃了两枚放着乌梅的奶卷,有点撑住的样子,羞赧地看着两个哥哥:“哥哥,我吃饱了。”
“谁让你吃这么多的?”稚儿无奈地摸摸她的脸:“吃饱了奶食,要喝茶才行。要不就会伤了胃的。”
依依吐舌,喝茶这件事就是别的地方不能取代的,只有到了前面家里。让人给自己沏茶才行。兄弟两个对视了一下,跟在妹妹身后回了前面。
诸葛宸背着药箱,夫妇两人说笑着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淳朴的民风还有诚挚的说话声。不带任何矫饰,比起那些一按机括浑身就动的人和事,确实让人放心不少。
“自打上次跟稚儿说了那么多以后,好多了。”诸葛宸顺了顺女人有些散乱的鬓发:“就是振振有辞都没那么多故事要说,昨晚上还跟我说,要跟我一起到医馆给人看病。这小子想要做的事情还真多,一会儿考科举,一会儿又要学着做大夫,恐怕他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管隽筠笑笑没说话,只是任凭男人携着她的手往前走。在路边坐着小本生意的村民牧民都显得十分安逸,大声地吆喝都是为了招揽生意,甚至想要让路人多停留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物品有多好。
“笑什么?”转过脸看到女人一脸笑容:“我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些时候这么高兴?”
“早间娜桑叫人送来的东西好吃?”回答的话语跟诸葛宸的问话差得太远。
“还不赖,不过奶气太重。依依喜欢。你看来胃口也不错。”诸葛宸看了她一眼:“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吧?”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这些奶食是不是对了胃口,从前在江南也好,在京城也好,这些东西都不多见。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可是古书上的酥酪还是佛经中常说的醍醐灌顶?”管隽筠笑起来:“我没见识过的,谁比得上见多识广的您,知道这些?”
“你就叨叨吧,我是听惯了的。”诸葛宸笑起来,恰好前面有个贩卖绿松石的小贩,诸葛宸一眼看中一支缀着松石流苏的簪子:“过去瞧瞧。”
“什么?”女人还没回过心神,就被男人拽着到了小贩面前:“我要这个。”指着那支簪子,诸葛宸笑笑:“给我娘子看看。”
“好的。”小贩把簪子递给诸葛宸,诸葛宸接过来顺手插在她发髻上:“还不赖。”
“我都没瞧瞧。”管隽筠嗔笑道:“你就插在头发上了。”
“好看,戴着好了。”诸葛宸转过脸:“多少钱?”
“一两银子。”小贩想了想:“若是一定要买的话,您给八百铜板好了。”
诸葛宸笑起来:“还真会做生意,给你八百个铜板。”递给他数好的一吊钱:“我们走了。”
管隽筠的手不时在流苏下拂过,然后转脸看看男人:“你都不问我好看不好看,怎么就买了?”
“不喜欢?”诸葛宸看她一脸得意的笑容:“那退给人家好了。”
“谁说的,不好看我也要戴着。”管隽筠笑着缩回手,想想又觉得好笑:“咱们在这儿住着,医馆本来就是想着周贫济困的,哥哥他们每季都记着把咱们庄子上的银子送来,算不算不劳而获?”
“你每次叫人送出去的奶食算什么?”眼看到了家门口,诸葛宸站住脚:“难打这种不劳而获是谁家都有的?不过是咱们不会把这种事儿挂在嘴边说罢了,有你这个掌家婆跟着,还担心挣不来银子?就好像是咱们从前在京里,那么多事儿都没忘了要把家里的细软还有账簿收起来,要是谁那儿缺了个掌银包的,你去最好。”
“我才不问别人家的事儿,就记着你要把挣回来的银子给我就成,一家子都指着这个过呢。”一面说一面笑,本来还要在家里多添一个厨子的,看看娜桑一家人做的饭食也很可口,甚至都开始学着怎么做中原的饭食,诸葛宸干脆叫人撩开手,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他们家。
“今儿挣的都买了簪子了,就指望着夫人拿出体己来呢。”诸葛宸一面笑,已经听到里面不一样的动静。一会儿就看到晖儿跟依依两个人,外加上后院的娜桑一起笑着跳着出来。管隽筠兴致盎然地看着,伸手拽住男人:“不急,咱们到那边看看。”
“怎么了?”诸葛宸不明就里,扭过头看着女人:“这又是什么缘故?”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管隽筠神秘地一笑,把男人拉着从一边的便门进去。诸葛宸看着一脸坏笑的女人:“你儿子又惹祸了?”
“不是您儿子?”管隽筠笑着打了他一下:“瞧,来了。”
稚儿正好从里面出来,本来是跟依依玩得不亦乐乎的娜桑,马上规规矩矩站好:“小姐,我进去了。”
“怎么了?”依依大惑不解地看着本来玩得好好的娜桑:“你娘没叫你呢,再说过会儿爹娘回来了,说好就要你跟我们一处吃饭呢。这会儿走了多没意思。”
“我先回去了,过会儿娘该说我没规矩了。”娜桑原先还带着南中的举止,跟依依玩闹了一段日子,没把依依教得太像南中人,反而是学了不少中原的规矩,就连说话都是依依差不多的口气。
“哥哥,本来说的好好要让娜桑跟我们一处吃晚饭的,这就要回去了。”依依拽住晖儿的衣袖不答应:“哪有这样的。”
晖儿努嘴:“我说了不算,娜桑最听哥哥的。”稚儿不知从哪里翻了本书出来,坐在院子里藤萝葡萄架下面翻着,依依拖着娜桑的手过去:“哥哥,我早间跟娜桑说好的,晚上跟我们一处吃晚饭呢,这会儿她撒赖要回去。你帮我说句话呗。”
稚儿抬起头,看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再一看又是妹妹嘟着嘴一脸不答应:“哥哥,哥哥你就帮我说句话呗。”
娜桑涨红着脸看向稚儿,稚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妹妹:“你跟别人说要人家留下来吃晚饭,人家答应不答应你都不问?”
“答应我了,说好一起吃晚饭的。”依依点头,转脸看着她:“娜桑,是不是?”
“没,没呢。”娜桑不知道是在答应什么,还是没答应什么。
“你明明答应我的。”依依跺脚,鼓着小嘴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