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烈脑子坏掉了?
不像啊。沈从景看现在与天岚国打的难分难舍、甚至隐隐有占据上风的倾向的荣国,沈从景由衷的觉得,祁烈的脑子并没有坏掉。不仅没坏掉,而且还很好用。
那么,方七汕来找他的原因,也就只能是第二点了。
沈从景微微眯起了眼。
方七汕静静地等待着沈从景的应答。他心中很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语,到底还能不能博取沈从景的信任和同情。但是,没有机会给他选择了。
现在的祁烈身边,有谋略有手段的谋士太多,如果他不拼尽全力的争取到这一次机会,来让祁烈另眼相看的话,那么他还会和其他被他挤落的谋士一样,沦为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不!这是决不允许的!
方七汕暗自捏紧拳头。
他对沈从景有绝对的“信心”。
在方七汕的意念里,沈从景这个人,别看瞧起来是十分雷厉风行的,但是他这人重感情。
自己当初让他欠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沈从景不会不记得、视而不见的。哪怕沈从景现在不是非常信任他呢,只要他能待在沈从景的身边,进而获得能自由出去他书房的权利,这件事,也就成功的差不多了。
只要一个机会而已。
方七汕偷偷抬起眼,往上面看去。
正碰上沈从景怔愣出神的目光。
“陛下……?”方七汕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从景似是蓦然回神。
“七哥!日后,这皇宫就是你的家,若我知道你当初受了这么多的苦,是定然不会将你放出去的!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是沈从景回过神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从景满眼复杂的看着方七汕,他只觉得内心当中似乎隐隐有些被人看扁的不爽——这个方七汕,是拿自己当傻子糊弄的吗?唔,难道说,自己以前,真的表现出来这种低下的智力了吗?
沈从景愈发不高兴了起来。
但是方七汕却没有感受
到沈从景的这种感情。
沈从景方才说完那话,方七汕一听,内心当中也激动了,这会儿他脸上显示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激动之情,那就不是作伪了。他就着沈从景扶他的手起了身,感动的说道,“我就知道,陛下一向是重情重义之人!”
沈从景看着方七汕,掩在冕帘后面的脸儿微微一歪,那唇角就露出了他极为常见的一个笑容——三分嘲讽,七分冷漠。只是这会儿,被激动的泪水糊了眼眶的方七汕是不可能注意到沈从景的讥嘲的,他一心只觉得,他方七汕的出头之日,就要来临了!
方七汕入宫为帝左右的这件事,在朝堂之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一段波澜。
朝臣皆不知道,他们一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这突然是怎么了,难道说是脑袋被门挤了?哦,看着皇帝那张笑盈盈的美艳小脸儿,也觉得不大像啊。那怎么就能弄了一个这么个看起来没什么用途的丑八怪入宫呢?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皇帝给方七汕只设了一个七品小官儿,名“御前传达”。什么叫“御前传达”?字面意思,那就是传递皇帝的消息和心意的人,但实际上,这类人都是皇帝心腹,能够与皇帝近距离聊天儿的人物。
只不过这个官职,自打太祖一代给他的心腹设立了以后,自太祖往下,就再没有设立过。哪怕是设立呢,也只会将这官儿给了几个有家世的世家子弟——“御前传达”这活儿,可是很清贵的。但是至于说到底是不是皇帝心腹,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会儿,沈从景将一个来路不明的方七汕设为了“御前传达”,其实还是挺让人担心的。于是第二日,就有御史进谏了。
大概就是说,方七汕这人来历不明,又是在这个国难当头的紧要关头贸然入宫,谁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万一如果是敌国派过来的细作,那要怎么办啊?
沈从景听了这个人的话,忍不住在内心当中附和了一下这个人——啊,不错啊,这就是敌国派过来的细作呢。这细作还把你们尊贵明智的皇帝陛下,当成是傻子给糊
弄呢!
——这可真是,越想,越憋屈啊。
于是憋憋屈屈的皇帝陛下,就把这种愤怒之情顺理成章的带到了脸上了,“放肆!朕的决断,岂是尔等可以妄议的?方卿于朕有功,尔等不可轻看与他!”这么说着,就情意绵绵的看了一眼站在官员最末尾的方七汕。
方七汕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那诡秘的气氛……
中间所有臣子都打了个哆嗦——唔,直觉告诉他们,这事儿,不对!
于是那个嗅到了与众不同的味道的御史,也哆嗦着不说话了。他决定,回去先打听打听,这个现在看起来貌丑无比的“御前传达”方七汕,在没有毁容之前,到底是不是一个比之后宫绝色妃嫔更加好看的俊秀男子啊!
御史觉得他为了皇帝,也是操碎了心。
就这样,沈从景就“力排众议”,叫方七汕就这么的留了下来。
方七汕留在了建蒙国的事情,符长宁不久以后,就也听说了。她当时睁大了眼睛,就连手里头的金桂莲花糕掉在了她心爱的波斯绒毯上面都不自知了。她只觉得天边好像斜劈来了一道天雷,打得她头晕眼花的,几乎都没有办法思考事情了。
方、方七汕来了?
她立刻捏紧了手帕,告诉德馨,“去宸安殿堵着陛下,一待陛下跟人议事出来以后,立刻就带过来凤鸣宫!”
德馨看着皇后娘娘的面色铁青,似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也不敢耽误,“哎”了一声,就飞快的跑去报信了。
皇帝陛下大难临头啦!
沈从景那边儿正将方七汕派到了新分过去的住处,让他去熟悉地方,这边儿召集了内阁大臣们,就开始开起了秘密会议。
“这个方七汕,原先,确确实实,是对朕有功的。”沈从景的开场总是这么的引人遐想。“他救了朕的命。”
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要说什么——反正,他们就觉得,皇帝这样的人,不像是能轻信别人的人。这件事情里头,肯定有猫腻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