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富丽堂皇的牌堰上雍容大度地刻着几个大字“暮景宫”。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株花草在风里低吟那千年的情思。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蓝衣的侍女拨起珠帘,请半潇进去。
弹琴的是一个青衣女子,似乎三四十岁左右,却依旧年轻貌美。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两点清幽的黑眸,流转着高雅与娴静。薄施粉黛,白皙的肌肤如水晶般剔透,仿佛能渗出水来。两片粉橙色的唇瓣恰到好处的点缀在下颌的上方。眉心一点朱砂红,显尽了女子娇柔妩媚的气质。
一曲毕,明太后站起身来,纤柔的手指拿起勺子舀了一匙香料均匀的散在香炉里。
“儿臣给母后请安。”半潇跪拜请安。
“起来吧。”明太后在桌边坐下,“茗湘,去给皇后倒茶。”
明太后示意半潇在自己身边坐下。
明太后默默地打量了半潇一番,说道 “本宫听说你们在野外遇刺的事。我想你我都很清楚是谁所为。言儿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他出人头地。但是在凶恶的皇权争斗面前,本宫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自然不希望儿子因为争夺皇权而遭人暗害。”
“母后可有能救他的办法?”“救是可以救。如果他执意为了皇位而不惜一切,我能救他的命,却收敛不了他的心。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办呢。”
“杀了那个杀他的人,然后和他一起死!”半潇一字一句的咬定。
明太后低头冥思。
“现在局势动荡,朝场上的势力都倒向萧意腾那边。如果萧轻言不争,必败无疑,与他有关联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走到这一步,不得不争。既然争,目的就要赢!言儿乃是天子,现如今已安逝,现在若是你不去主持大局,就会被那萧意腾争夺了皇位,现在只能靠你了”明太后说。
“我?”楚半潇张大了口,满分惊讶。
“明天早朝,看你的表现。”
长廊。
“明天,我该怎么办呢?”楚半潇回想明太后说的那句话,反反复复,还是决定如明太后所说去做……
宣政殿。
早朝时分,无人入殿。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凤袍,裙上绣着飞舞的金凤凰和红色的牡丹,头戴金银玉凤朝冠,鬓簪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项上一串珍珠,玉石,玛瑙的珠链,庄重大气。那是皇帝?不,是楚半潇!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跪拜,朝堂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而坐在宝座上的楚半潇,寒气逼人,恍如皇帝那般平常的上朝。
“皇帝萧轻言昏迷不醒,早朝等事均由本宫处理?”顿时,阒无人声。
楚半潇没有再说什么。
重华宫。
“圣……后”小七向前走了几步,替半潇更衣。
“小七……放心,我还是你的小姐,以后如同在丞相府里那般就好”
“嗯,小七知晓”
小七不觉呼了口气,顺着她那双巧手,不一会,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雪白束腰曳地长裙,外披水蓝色轻纱的可人儿出来了。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素霜,小七,我去暮景宫一趟,你们好好整理一下这里。”
“是!小姐”小七、素霜行了个宫礼,退出几步,言“恭送圣后!”
暮景宫。
昔日的明太后一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妆容惨淡,无了当初的雍容华贵,显出了她满脸的沧桑与憔悴。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
“楚半潇,如今你是圣后了,我这个落魄的老太婆还有何用呢?”明太后扯出一丝冷笑。
“当日若不是明太后娘娘,本宫今日就不会有如此地位。倒是先行谢过,今日前来,乃是请娘娘接旨的。”
明太后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盯着金黄的圣旨,露出淡淡的微笑,:“接旨!”
“明太后特尊为尊太后!”
重华宫。
“圣后娘娘,丞相大人来求见您。”小七福了福身。
“让他进来。”半潇面无表情的把玩着茶杯盖,自从她嫁到皇宫,就再没有见过那个为了亲生女儿而推出义女的绝情义父。
“老臣叩见圣后娘娘,圣后娘娘万福金安。”楚向纂伏地行礼。
“大人免礼,想求本宫什么就直说吧。”
楚向纂有一丝微微的错愕:“潇儿,你和从前不一样了。”“本宫一向直来直往,大人口口声声唤本宫闺名,除了皇上与明尊后,还无人如此。本宫与大人非亲非故,本宫身为圣后,而大人只是一介臣子,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老臣失礼,请圣后娘娘恕罪。”“罢了,大人有话直说。”
“圣后娘娘,老臣家中小女年方十九,正当妙龄,皇上后宫娘娘不多,小女想入宫,为皇上绵延子嗣。”
“这是自然,本宫责无旁贷,不过请大人转告令千金,本宫在宫里只是圣后,不是她的姐姐,她在后宫是死是活,也和本宫无关。等本宫转告了明尊后,下个月便可以入宫了。”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暮景宫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安静。夜色中缓缓飘着小雪,潜入一丝微凉的气氛。
楚半潇着一袭简单的浅蓝湖水镶紫长裙,泼墨长发未挽成髻,随意的松散在肩上,只以雪青色的绸带束起一缕。耳上的一对紫玉流苏耳环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晃着,绣合欢花的浮光蜀锦腰带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线条。裙裾下一双月白雪羽玲珑短靴踏雪而行。
“隽茶姑姑。”半潇见房前的宫女,笑唤道。“尊后娘娘,圣后娘娘来了。”明尊后的贴身侍女隽茶微笑着迎上前,一边接过半潇褪下的洋红芙蓉妆花狐狸毛襦裘,一边对着房中通报了声。
暮景宫寝宫内,寝殿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淡淡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浅绿色的帐幔上垂下一串一串玉色的流苏,整个寝殿里奢华却不张扬。
“母后。”半潇笑了笑,向对面的明尊后行礼道。明尊后一身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层梅子色纱衣,肩上披一条长锦狸绒斗篷,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亮绿色的丝线绣出了一片片青嫩的叶,没有花,却看着清爽素净。“外头正下着雪呢,你倒也勤快着过来。”明尊后浅浅一笑,站起身,轻轻拂去半潇发间沾上的雪花。“闲来无事,到母后这儿坐坐,不知母后欢不欢迎我。”半潇勾起轻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