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李雪芳放下心中的阴霾,忽的转身,抱紧夕瑶,“你是我的孩子,师父怎会不要你,只是如今兵荒马乱。你已长大,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顽劣。瑶儿,你明白师父的心吗?只有赶走金人,杀了他们,咱们才有家,才能在一起,你懂吗?”
夕瑶摇头,哭诉道,“不,我不懂,我们可以离开这里,躲到深山老林去,我们可以不理尘世。师父不是说过,要和夕瑶永远在一起,即便去一个无人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还小,你长大了,就该承担起身上的责任!”李雪芳推开她的手,执意道。一旁的尤漠姬自是明白她心中之苦,她对金人的仇恨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境地!
“可我不要杀人……”夕瑶说的极小声,尤漠姬忙把她拉至一边,劝道,“孩子,听姨娘和师父的话,回上京,博得完颜宗季的喜欢,然后找机会杀了他,师父和姨娘在临安等着你。”
夕瑶讥讽一笑,她杀了完颜烈,还能完璧归赵吗?可笑?她们分明逼她去死!
“瑶儿,上次那个小瓶还带着?”尤漠姬突地想到那个装着烈毒的小瓶。让她手刃仇人的确为难,何不直接下毒。
夕瑶缓缓摇头道,“丢了。”
尤漠姬复给了她另一个白色小瓶,夕瑶推开,一个劲的摇头。姨娘怎能要她给人下毒。不!不可以!
“瑶儿,听话。”尤漠姬推入她怀中,夕瑶咬唇不语,却不接纳。撕扯中,尤漠姬突地瞧见夕瑶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你……”
夕瑶慌乱的用衣服扯盖住手臂,对尤漠姬摇头,此事不能让师父知道!尤漠姬瞟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李雪芳,旋即低眸偷偷抹掉心痛的泪水,她的孩子终是被金人糟蹋了!她心中懊悔,她们如此逼夕瑶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站在岳云屋门外,夕瑶的手抬起又落下,满腹心愁无处诉,只能告诉她的铁哥哥!犹豫间,门吱呀一声打开
,但见一清秀朴素的女子意外的看着她,旋即脸露喜色道,“夕瑶?”
夕瑶蹙眉,她们好似在哪见过?
“十年前,我们曾在山上见过。我依旧记得你美丽的样子!”香秋让开路,礼貌的伸手,“姑娘,请进!”
夕瑶瞧着整齐干净的屋子道,“这屋子收拾的真好,铁哥哥真有福气!”
为她倒茶的手顿了顿,香秋把茶杯放在她面前柔声道,“姑娘,其实我和庆祥……”
夕瑶抿唇一笑,“叫我夕瑶。”
香秋盯着她美丽的大眼,不禁心中暗叹,这世间竟又如此天赐的眼眸。一眨一眨的眼眉如天边的星星发着光,若不是她此刻眼中充满忧郁,她不知她能倾倒多少生灵?
“他去军营查班了,一会儿便回来。”香秋贴心道。夕瑶抿了一口茶,起身道,“谢谢你,他回来,你只告诉他,我来过了,不用来找我了便可。”
“夕瑶!”香秋叫住她转向门口的步伐,沉声道,“他一直惦念着你。你离开临安时,不巧岳夫人辞世。后来他得知你嫁到了上京,策马追了三日三夜,也没追上。回来便领了岳元帅二十军棍。现在,你回来了,他如获至宝,却不敢太过于靠近。”
夕瑶转身,蹙眉道,“为何?”
香秋摇头道,“自你回来,他都会守在你门外许久,直到你屋子的灯灭了才回自己的屋子。有次,我问他,为什么不多陪陪你,他却冷冷的摇头不语。”
夕瑶低眉道,“原是我和他有缘无分吧。”他在外面守着,她却毫无知觉,但完颜烈每次的出现,她都会如梦惊醒。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他很快就会……”
“不必!”她摇头淡淡的看着她,旋即摇头道,“不必,我很好,他也很好,有你。”有这样一个真心真意,宽容大度的女子在她的铁哥哥身边,她终是放心了。
迎面的风独自吹来,她
收紧手臂,看向黄昏的天边,红里透着白,却隐隐泛出黑色光芒。如同她的心,挣扎在爱与恨的边缘,边缘上站着一个如神般的男子,她终于看清了,一片片记忆拼在一起,她记得那个如火的般的男孩儿,一直让她追,一直骗着她,倘若他不姓完颜该多好,倘若他不是金人……
她笑,痴痴的笑了……
她哭,迷茫的哭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从此萧郎是路人!
银装素裹的杏树,凭栏处,冰雪融水,似花漂浮。一袭红影飘来,缓缓坠入其中,随风摆动,自由而行。
漫无边际的冰河中,夕瑶躺在一片漂浮的冰魄,深呼吸,好沁凉,蚀骨的寒冷钻入她的身体,静静的闭上眼眸,享受着这最后的一刻……
嗖,一股风卷起一层波澜,完颜烈扶起她昏睡的身体,抱起她冰冷的身子飞上岸!解了衣服,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温暖。激荡的心跳令她缓缓睁开眼,她轻靠在他温暖的胸口,漫无边际喃喃,“带我回上京吧!”
他意外惊喜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她不是自愿的,她分明还在怨,怨他吗?
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问,“因为他娶妻了?”所以她来这里冻死自己。
她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只大眼汪汪的盯着他。
他笑,旋即是轻笑,然后是突地放声狂笑!她有点的害怕,肩膀微微颤抖。
“唔……”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猛烈狂热的潮水卷起千层涟漪,她沉沉的闭了眼,任由他主宰!
“我走了!”他猛地推开她,向后退了一步,看尽她的挂满泪痕的容颜,如今他都不记得她到底在他身边有没有笑脸了。他当真不是好丈夫,不,她从来从来都不愿做他的妻!
她瞪大眼眸,不解。他冷冷系住腰带,突地摸到腰间的那块冰冷腰牌,举它在空中,迎着光,金光闪耀,光芒四射,如火的字,却是结冰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