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榜眼,看似只是殿试的一二名而已,并无多大的区别。
可实际上,在这个科举定终生的时代,差别可就太大了。
首先在授官上,状元就要比其他人高一品。
其次,在仕途上,状元但凡脑子好使一点、有本事在身,那便能一路“走正途”平步青云。
而其他同年进士,却还得先在翰林苦熬三年,而后去六部或者州府经历一番方能成事。
更别说,在世人眼中,东华门外唱名乃是一等一的事。
这状元那可是实打实的光宗耀祖来着。
当然了,这些事情于老朱来说,不过是小事。
他才不在乎那么多呢,臣子都是给他老朱家干活的而已。
他在乎的是,在点状元这事儿上,所表达的自己的意思。
当朝状元的文稿,那自然是要公示的。
到时候,这里边究竟是禁海还是开海,其实说明的就是他的态度了。
这可不能轻易表态啊。
老朱不纠结才怪了!
下一刻,朱元璋扫了一眼台下,看到了胡惟庸,不由眉头舒缓。
对啊!
咱想不出来,那就让惟庸想去,他素来主意正法子多,让他头疼去。
到时候真出了纰漏,让这老小子拦一栏想想办法就是了。
反正他这疲懒性子,也不是个怕事的!
嗯,挺好!
想到这儿,朱元璋开口喊道:“惟庸!”
“胡惟庸!”
胡大老爷之前正搁那儿闭目养神呢。
毕竟这考试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他又不能拉着人搁一旁聊天。
这闲着无聊可不就瞌睡吗。
结果,迷迷瞪瞪的忽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睁开眼一看,却是朱元璋正高坐上首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呢。
胡惟庸倒也没慌,反而出列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刚刚乏了,打了个盹儿,还望陛下恕罪!”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朱元璋见胡大老爷这坦坦荡荡一脸老子刚刚就是睡着了的模样,倒是哭笑不得。
直接摆了摆手道:“到无其他,只是这儿有两份卷子,咱看着相差仿佛。”
“要不你给咱出个主意,让咱把这状元和榜眼给定下来?”
听着朱元璋的话,胡惟庸自己还没啥呢,一旁的解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乖乖!
这不是陈兄嘛!
他虽然早就猜测陈近南不过是一介马甲,陈兄的真实身份乃是朝中大佬。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
这尼玛这么刺激的?
刚刚陛下喊这位大佬的时候,自己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啊。
那字正腔圆的喊的就是“胡惟庸”啊!
好家伙,这大明朝堂之上,应该没有第二个胡惟庸了吧?!
也就是说,自己这位相交多日、屡上青楼的好大哥,乃是朝堂一等一的大佬,胡大老爷?
一想到这个结果,解缙顿时满眼的幽怨!
如此看来,方孝儒那厮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毕竟那厮如今也是在大明周报社厮混的,没道理连真正的创建者都没见过。到了这时候,解缙也明白了。
难怪上次去的时候,聊到胡大老爷出考题一事的时候,方孝儒那厮表情那么奇怪呢。
敢情这厮这是等着看自己热闹?!
娘的!
交友不慎啊!
不过,解缙抬头看向那位昂首傲立堂中的胡大老爷,心中却感慨莫名。
这位爷,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瞧瞧人刚刚被陛下当庭点明瞌睡一事,结果呢,自己站出来直接就承认了。
可这等不顾凤仪之事,陛下居然就一句话带过了!
这是什么?
这是一等一的恩宠啊。
啧啧,他好羡慕啊!
他那老爹,也是混官场的。
可是别说在陛下面前了,哪怕是在上官面前,那也是谨小慎微,说句话都得斟酌半天,在脑子里细细品味一番才敢说出口。
结果眼前这位,呵呵,主打一个坦诚。
你发现我打瞌睡了?
那我承认就是了!
至于害怕?
怕个屁!
这是啥!
这才是真正简在帝心的典范啊!
胡大老爷倒没有想这么些有的没的,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怎么从这个坑里赶紧跳出去。
娘的!
状元、榜眼怎么定?
这种事儿是他一介臣子能说的?
老朱这会儿让他出主意,那将来若是清算咋办?!
想到这里,胡惟庸猛的眼前一亮,直接冲着朱元璋拱手道。
“陛下,既然两份卷子都差不多,想来都是有些本事的!”
“那干脆让这二人打一架吧,谁赢了谁就是状元!”
胡大老爷这话一出,朝堂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逼了。
什么情况?
打一架?
看这意思还是要在这奉天殿当场开打?
不是!
你这脑子里到底想了个啥啊!
怎么就想出这种主意来了?!
伱特么当真是个老六啊!
而听着他这话,一众还在等候的考生更是集体吐血了。
他们可算是见到这位胡大老爷了。
这可是硬生生折磨了他们两年的罪魁祸首啊!
哪怕如今他们殿试这一关都过了,他们都没法忘记这一年多来科举之路上的各种坎坷。
要知道,这位胡大老爷把他们折腾的那叫一个惨啊。
真就是一路关关难过关关过,过完回头泪滂沱。
但凡这届的士子,哪个不是对本届科考说起来就神色巨变?
说白了,还不是给吓的?!
没到科举考场走一遭,没去贡院里边关上几天,怕是不知道这些考生的心路历程。
那种信心满满走进去,然后看着卷子一脸懵逼,然后心如死灰的感觉是何等的煎熬。
可这种感觉他,他们经历了不下三次了。
如今,好不容易都走到最后了,还要弄出这么一出闹剧?
打架?!
而且这种拿人不当人的法子,居然又是这位今科主考官,大明折磨王给想出来的?!
哪怕是再有素养的君子,这时候也不禁感叹一声。
胡大老爷,真尼玛狗。
不过,他们再怎么腹诽也无济于事,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可他们不能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能说啊。
这不,身为当朝左丞相的李善长,这会儿已经给您忍不住了。
朝堂大事,岂容胡惟庸这么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