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朱标父子同时把眉头皱到了一起。
胡大老爷所说的这种事儿。
那是一定会发生的。
无论是朱元璋和朱标,都坚信这一点。
因为这种事儿,其实早就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并不是什么有人引诱之类的原因。
很简单,就是人性之中本能的贪婪而已。
想到这儿,朱元璋也不禁头皮发痒,他看着胡大老爷道。
“行了,惟庸,你这非要咱把标儿叫来,到底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说吧!”
朱标惊讶的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岳父。
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都没到场,居然也会被牵扯上。
倒是胡大老爷一脸的无所叼谓,他坦然的看着老朱家这父子俩道。
“陛下、太子,这里头的问题,其实说白了,都是吏治的问题。”
“尤其是其中治贪、反贪的事情!”
“看似陛下屡屡下重手,剥皮充草的酷刑更是吓到了不少人。”
“可有一点我们得承认,那便是贪赃枉法之事,至今仍有发生。”
“而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如何总结出一套规矩来。”
“这套规矩要考虑的足够全面,效果要足够的好。”
“并且,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执行,更是要从洪武朝一路坚持到太子登基。”
“这也是臣一定要太子到场的原因。”
“太子若是明白了我等建立这套制度的初心,并且知道这里头的关键了。”
“那么便是将来他登基之后想要更改,那也不会越改越糟的情况!”
朱元璋和朱标爷俩一听这话,精神了。
尤其是朱标,他简直不要太满意啊。
对于他来说,他的成长经历决定了,他不讨厌靠杀人来惩罚人。
但他很讨厌这种只有杀人一种惩罚手段和恐吓手段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政策。
这会显得自己学了那么些年屁用不顶一样。
反正都是杀人而已,谁不会啊。
大手一挥,朱笔一勾,人就没了。
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而如今胡大老爷提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用制度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而且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延续性的问题。
这就很好嘛。
朱元璋咂了咂嘴,有些不置可否。
对于他来说,这贪官污吏,就得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清吏治。
而如今胡大老爷搞出来的这东西,显然跟他原本的套路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愿意听一听,不管是冲着胡大老爷的面子,还是一旁欣喜不已的自家胖儿子。
这俩人的面子,他都得给啊。
胡大老爷眼见着这爷俩没出声反对,心里也是高兴了不少。
可算是迈出了良好的第一步了。
想到这儿,胡大老爷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后,认真的说到。
“陛下、太子,有一点,你们必须认识得到。”
“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等贪赃枉法的事儿,是没法杜绝的。”
“这一点,不是换个皇帝换个朝代或者提升俸禄这些手段能改变的。”
“只要还有人当官,只要还有人掌握权力,那么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不断的找上他们。”
“通过各种手段,美色也好、亲情也罢,甚至师生情谊、同门之谊等等法子来勾搭他们。”
“为的,不过是借着对方手里的权柄,来谋取私利罢了。”
“这是人的天性,人,总是贪心的!”
说到这儿,朱元璋怒了。
“那咱就杀!”
“一千不够杀五千,五千不够杀一万,一万不够杀十万!”
“咱就不信了,这杀到最后,杀不出几个好官儿!”
胡大老爷看着朱元璋这暴怒的模样,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得!
这老登怕是真的有应激创伤综合征了。
小时候的经历,还是给他留下太多难以磨灭的苦难了。
但胡大老爷不能坐视朱元璋这么蛮干的。
你特娘的这么干下去,那你指不定哪天就把老子给稍待进去啦。
那老子的好日子还过不过了?
想到这儿,胡大老爷直接拱了拱手道。
“陛下,你这法子,没啥用的!”
“恐吓得了一时,恐吓不了多久的!”
“更何况,你这么做的话,整个官员群体会恨死你的。”
“你固然凭借自己无上的威信把官员们压下去了,那你想过你的后辈没有?”
“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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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呢?”
“你老朱家以后的子孙呢?”
“他们能有你这等杀伐手段?”
“那到时候,压不住官员的他,能怎么办?”
“陛下,其实你很清楚,要是没有你这等威望,那么官员们联手在一起,是能够架空一个皇帝的。”
“到时候政令出不了这皇宫,那皇帝跟个人形图章有啥区别?”
胡大老爷这番话,直接把朱元璋爷俩都给吓的站了起来。
“你说啥?”
看着对面这爷俩目瞪口呆的模样,胡大老爷却一脸的坦然。
他双手一摊。
“就说臣这样的,也就是没野心,碰上的也是你们这爷俩,这要是换个朝代呢?”
“但凡野心大一点,手段狠辣一点,欺上瞒下而已,又有多难?”
“比方说,先哄着皇帝把锦衣卫以名声不好的原因给弃用了。”
“这样便断了皇帝发现外边情况的渠道。”
“之后,靠着手中的权势和利益,拉拢着一应官员,报喜不报忧。”
“或者说干脆凭空捏造一些东西。”
“那么,这皇帝的喜怒哀乐乃至各种决定,还真会是皇帝自己想要的?”
“那怕都是臣子们糊弄之后的结果了吧!”
“届时,这皇帝,当的还有啥意思?”
胡大老爷这种以自身举例的搞法,无疑是最直观,但却是最震撼人心的。
尤其是他们父子俩一想到朱雄英,便觉着头皮一麻。
以胡大老爷的身份以及朱雄英对于他的信任,真要是胡大老爷按照这路子走一遍,那朱雄英还真就有可能成为胡大老爷手里的玩偶。
那真是想怎么弄怎么弄。
只是,率先反应过来的朱标猛的惊醒了过来。
‘不是说吏治和治贪、反贪的事儿么?’
‘怎么忽然扯到这上面去了?’
‘事情,真有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