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拿不出银子了。”周延儒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
闻言的户部侍郎眼睛陡然放大,嘴里道:“不可能,陛下的内帑不可能没有银子,阁老可不能被骗了。”
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从内帑中要银子用在朝中事务上,听到崇祯拿不出银子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我没必要骗你,而且这种事情你们户部应该再清楚不过,内帑的银子来援有限,这些年一直用在朝廷的事情上,早就入不敷出,上一次的几十万两银子已经是内帑能够拿出来的最大数目了。”周延儒说道。
户部侍郎这一次不说话了。
回想起这些年崇祯从内帑拿出来的银子,恐怕天启朝积攒下来的那点家当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阁老不会是想让户部掏银子吧!”户部侍郎看着周延儒说道。
周延儒说道:“这笔银子本就该有户部来出。”
“户部已经没有银子了,就算想掏出这笔银子也做不到,阁老找户部要银子算是找错人了。”户部侍郎摇了摇头。
周延儒说道:“户部的事情我了解,你们手中肯定最后留了一点压箱底的东西,眼下已经到了拿出来时候。”
“既然阁老都提到了,那我就直说了,户部确实还剩下一点家底,不过那是用来应急的,不能随便动用,而且没有部堂的亲笔手令,谁也动不了那点家底。”户部侍郎坦言说道。
周延儒眉头稍稍一皱,道:“眼下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是时候该拿出来用了。”
“阁老这话跟我说没用,部堂那边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阁老要是坚持,那就直接去和部堂去说,要是阁老能够说通部堂,我这边愿意配合。”户部侍郎说道。
听到这话的周延儒面露沉思。
眼前这位户部侍郎因为是自己人的关系,自然好说话,可户部尚书就未必这么好说话了。
连六部的侍郎都可能不给内阁面子,更不要说六部之一的户部尚书了。
犹豫了半晌后,周延儒问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他还是不愿意和户部尚书去交涉。
因为他清楚自己就算去了,户部尚书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户部那点压箱底的东西想要拿出来,恐怕是比登天还难,只要大明不到最后一步,户部最后的那点东西怕是就不可能被拿出来用。
“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户部侍郎拒绝了周延儒。
不是他有意推脱,事实上他是真的办不到。
而他的拒绝并未让周延儒不高兴。
周延儒心中明白,户部侍郎虽然地位不低,可和户部尚书比起来还是低了一等,有些东西尚书可以做主,但侍郎不行。
周延儒想了想,说道:“饷银的事情我会亲自去说,但辽东兵马入京势在必行,不管有没有饷银都必须做到,这是陛下的要求,如若你能在这件事上出力,下一次推举内阁的名单上很可能会有你的名字。”
“辽东的那些人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主,没有银子恐怕很难说动他们。”户部侍郎自然不是周延儒画个饼就上当的热血青年,并没有因为一句入内阁的机会就激动。
想要入内阁需要经过廷推,哪怕是首辅也没有资格左右廷推的结果。
周延儒说道:“试试吧,留给朝廷的时间不多了。”
宣府和山东的动静,他清楚地知道虎字旗一定会动手,而且一定是朝北直隶和京师动手。
现在他只希望能够在虎字旗动手之前,把辽东的兵马调到京城,给京城多添一分保证。
“我试试吧!”户部侍郎给了周延儒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虽然他也猜到了虎字旗很可能会动手,但他对守住京城的把握很多,毕竟这么多年京城不止一次被敌人兵临城下,可最后京城始终无恙,只有敌人失败离去。
户部侍郎离开后,周延儒没有去找户部尚书为辽东的明军要饷银。
明知道要不到的东西,再去要,除了被驳回来丢了面子外,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这个首辅也是要面子的,不想被户部尚书怼回来。
满足不了辽东明军的要饷的要求,他只能发动人脉关系,想办法劝说辽东的明军主动来京城。
另一边,温体仁的差事更麻烦。
需要为天子找回被劫的几十万两银子,还要抓到劫走银子的劫匪。
但他知道银子肯定找不回来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到劫匪。
京营的人都被抓进了刑部的大牢,就连押送银子的那位户部员外郎也没能逃过,直接被送入了大牢。
温体仁虽然不直接掌管户部,但他作为礼部尚书内阁次辅,想要抓一个犯了错的员外郎自然轻而易举。
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得罪温体仁这位内阁次辅。
除非这位员外郎背景深厚才有这种可能。
然而,但凡这位员外郎背景深厚,也不会成为去山海关宣旨的天使。
毕竟这趟去往山海关的差事不好做,但凡有些背景的户部官员都躲着这趟差事。
温体仁先身份了赶车的那两个车夫。
因为这两个人被说做是劫匪派来的奸细。
一番审讯下来,温体仁自然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奸细,根本就是京营的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不过,他还是按照替罪羊的方式给这两个人录了口供。
在他看来没必要为了两个贱民得罪京营。
当然,他怕得罪的不是那位被派去押饷银的那位京营将领,而是京营背后的那些人。
虽说京营已经败落,可京营后面的人都是朝中的实权勋贵。
这些人并不好惹。
经过一番审讯,温体仁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劫走饷银的人应该就是虎字旗的人了,就是不知道虎字旗怎么做到把一支兵马安排到了通州,居然都没有被朝廷和当地官府发现。
但他也知道,事情要是虎字旗做的,银子不可能找回来,人也别想抓到了。
虎字旗既然劫了银子,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留在当地等着被抓,肯定已经从通州离开了,朝廷想要把人抓到几乎不可能。
至于被抓进大牢的那些人怎么判罪,那是三司的事情,与他这个次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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