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印度公司组织骨干是走广州港出的海,谁让这里离着印度最近。
“南印度公司?”
广州城内的各个家族也都在关注,同时也通过官府里的关系旁敲侧击了解到了这个方兴未艾的公司一些情况,知晓此去印度是为了‘开发’。
别看印度离着广州很近,可广州商人们对于印度的了解甚至都不如对阿拉伯乃至东非、北非的了解多。
原因自然是他们的势力压根进入不到印度,就连蒲顺这种商人,也不过在印度有寥寥几个小渔港而已,通商的范围并不大。
德里苏丹国是由一群突厥贵族集团建立的国家,换言之,印度这片土地的领导者并不是土著,而是外族。
突厥人要的是类似于中原王朝那种‘长治久安’,要的就是不开化,是压迫,怎么可能放开手允许印度发展,相反,竭尽全力的限制印度土著民接收外来思想的可能性。
有点类似于晚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政策。
这么做的好处之前有提过,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广州的商人们对于印度十分陌生。
广州城内如此多的商号,还就没有一个同印度做过生意。
陈嘉鼎很好奇这个南印度公司去印度是打算做什么,所以他找到伍士皐探底,但后者对此也不甚了解。
“去年的时候,朝廷几十万大军开拔印度,至今也没听到有什么捷报或者噩耗传回来,但现在又多了一个南印度公司,不难想,朝廷在那里,应还是建立了一定势力的。”
伍士皐给陈嘉鼎简单分析了一番,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陈嘉鼎提出晚上设宴的打算,被伍士皐干脆拒绝。
“不行不行,这段时间本府不方便。”
伍士皐作难道:“陈会长应该也知道了,南京那边的考察组已经到了咱们广州,现在正一天到晚的盯着本府呢,之前就不知道是哪些王八蛋背后找本府麻烦,说什么本府和你们工商联关系菲薄,一个劲嚼本府舌根子。”
陈嘉鼎讪讪一笑点头,知晓伍士皐这功夫必是没心情搭理自己便主动告辞离开。
虽说从伍士皐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陈嘉鼎自己心里越琢磨越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这个南印度公司绝对有大文章!
说不准,是他们陈家再上一层楼的机会所在。
得想法子分一杯羹!
带着这个想法,陈嘉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把自家几个叔父都请到了一起,将这事摆了出来。
“父亲去了南京工商联总会,走之前说过,家里的事让我和各位叔父多商量。”
陈嘉鼎十分客气的开口说道:“朝廷最近弄出了一个国资局,又在这国资局中添设了一个新衙门,叫南印度公司的事想必诸位叔父都知道了。
我刚从伍士皐那里回来,咱们这位大知府现在忙着应付南京的考察组,那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打算和咱们多说。”
几位叔父彼此对望,一人开了口。
“嘉鼎,这南印度公司和咱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南印度公司和咱们没关系,但印度,和咱们陈家或许会有关系。”
说话的人便笑了起来:“咱们陈家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和南洋人还有阿拉伯人做生意,什么时候和印度人做过生意,我听在粤的阿拉伯人说过,说印度人穷的连衣服都不穿,一年四季光屁股满街跑,拉撒都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就是一片未开化的兽群之地,和咱们陈家能有什么关系。”
陈嘉鼎默默举起茶碗,反问了一句。
“若是印度真有那些阿拉伯人说的那般不堪,您说,蒲顺是脑子有病才给朝廷赞助上亿两的军费让朝廷去帮他打印度吗?”
“朝廷去年派兵到的印度,今年就有了南印度公司,要大张旗鼓的开发印度那片化外之地,各位叔父想想,咱们了解到的印度,是不是只是阿拉伯人和朝廷想让咱们了解到的。
换言之,他们怕咱们去分一杯羹。”
众人无不挑起眉头,细细咂摸一番后都觉得陈嘉鼎这话说的有三分道理。
“嘉鼎,你的意思是?”
“咱们是不是也组织些人手去一趟印度,看看。”
陈嘉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广东就那么大一点,咱们陈家不能做到一家独大,朝廷也不会让广东一家独大,所以还有泉州市舶司,平津港也在扩建,过不了两年,环渤海一带往东北海去的方向,绝对是属于平津市舶司的。
换言之,咱们陈家不仅要在广州和其他各家商号打擂,将来还要和泉州、平津等地的商号抢饭吃,能有什么好的发展。
现在咱们要抢先他们一步,去印度。”
几位叔父都迟疑起来。言道:“可是,那里还在打仗啊。”
“打仗就打仗呗,怕什么。”陈嘉鼎直言道:“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只要利润够大就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连这点闯劲都没有,还做什么买卖,当个富家翁罢了。”
商人的胆子向来取决于回报的利润多少,只要利润足够大,生命便不值一提。
“那要是朝廷不让咱们参与呢。”
“怎么会。”陈嘉鼎自信满满,甚至是胜券在握的说道:“朝廷甚至都能允许阿拉伯人参与,又怎么会限制咱们这些血裔同胞呢,我觉得,南印度公司的成立本身就是朝廷或者说是禹王对外释放的一个信号,鼓励咱们参与到开发印度,甚至是外扩淘金的一个信号。”
“现在,随着用工成本越来越高涨,咱们各家的利润已经开始压缩了,我听说,印度那里的丁口非常多,或许追不上咱们大明,但绝对远超三韩旧地和南洋各国的总和,几千万啊诸位叔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劳动力比水还要廉价。
咱们的工厂、作坊、商号甚至于盐引、粮引、漕引的运送人手都不再需要从本国内招工, 每年,可以省下几百万两来。”
堂内众人很快动了心。
“行,嘉鼎你说怎么干,我们这几把老骨头都支持你。”
“那咱们先这么说,这事不能走漏风声。”
陈嘉鼎站起身,安排道:“明日我便先去一趟南京,一来拜见父亲,近前请教,二来请父亲居中,让咱们家和朝廷通个气,看看如何才能参与其中。”
朝廷成立的南印度公司,刺激到了大明本土商号,商人永远是不甘寂寞的,他们永远趋利而动,谁的嗅觉更敏锐,谁越能在时代剧变的浪潮中活到最后。
风口,猪都能上天,但前提是,那头猪,敢于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