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官商勾结呢?”陈循问了白名鹤一个非常直接,非常实际的问题。
白名鹤眼睛向上一翻:“督察院总不能闲着吧!”
“胡闹!”陈循笑骂一句,指着白名鹤摇了摇头,他知道白名鹤说的是反话。
是胡闹,白名鹤与陈循都知道,光指着督察院天下早就乱套了,大明说是人治,事实上还是要靠许多规矩来。白名鹤说督察院,事实上也是一种试探,听到陈循也不是百分百相信督察院,那白名鹤就有话说了。
“陈公,我白名鹤有一个镇府之宝,保证谁想再贪肯定是难上加难!”
“是何宝物!”陈循的语气之多了一些趣味。
白名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书名《会计学入门》。
作小商人的那有不懂会计学的,只是深度不同罢了,再往上,就是会计管理学,会计经济学,会计成本学等等更深的知识了。
只是一个初级会计学,白名鹤自称小有精通。
看到封面,陈循点评了一句:“西周就有零星算之为计,总合算之为会之说,这会计也是一门学问。容本官细读几日!”
“我合浦那里,但凡是管帐目的,三个月内学通的有赏银,学不懂的有板子!”
“当真好用?”陈循已经翻开了这本书,初看却与现有的流水账有着巨大的区别,看到第五页总纲,已经展示出现代会计学环环相扣的高深了。
陈循将书合了起来:“给本官准备一间屋子,纸笔算盘等物,再有现场的账本拿来给本官看看,这几日有问题的话,是你来解答,还是留一个账房解答呢?”
“自然是晚辈来解答了。”
“好!”陈循把书合了起来,白名鹤这本会计学足有五本,差不多三万多字。全部是用通俗的语气写成的,然后还有一些公式。算学不精的人这看到这公式都会头晕,就是陈循这样的人,看到这些公式都思考很久。
安排陈循住下。白名鹤又在思考着去邀请着什么也过来,先给自己造一造势。
让石亨多少紧张一下。
陈循估计是明白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所以才选择以研究为名,在白府暂时住两天的。
白名鹤低着头往后院走,还在思考着是否应该去见一下英国公,让英国公作出一副支持自己的态度来,却是看到清荷与华梅一脸欢喜的捧着一个盒子进了屋。
完全是出于好奇,白名鹤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让她们这么开心。
那种笑容很明显是极为喜悦了。
白名鹤自然没打算悄悄的偷看,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清荷你在吗?”
清荷一脸笑容的的给白名鹤把门打开,快速的拉着白名鹤进屋:“少爷……”叫了一少爷之后。清荷与华梅的脸瞬间全红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头给低了下去。
白名鹤满心的疑惑,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多的好奇了。
清荷打了几次眼色,可华梅只是低着头都不敢看白名鹤一眼。最后还是清荷去把那个盒子拿了过来,象是献宝一样的放在白名鹤面前。
一打开盒子,白名鹤就闻到了里面的香味。
“这是熏香?”白名鹤再看盒内的物品,是香片,再仔细看,却是自己的名字。用漂亮的楷书写成的名鹤二字,然后制成了香。
“那有把自己名字制成香的。似乎这香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香。这个……”白名鹤不想打击两女,可还是很委婉的说了一句:“这个香,值当你们这么高兴吗?”
清荷与华梅都愣住了,她们不明白白名鹤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要知道,这香可不是普通的意义呀。
华梅差一点就要哭了。眼泪已经在眼眶内开始打转了。
白名鹤赶紧去哄:“这个香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不识货。”
听到这话,清荷相信白名鹤真的是不懂了,而且也绝对不是装样子给她们两人看的。
安抚了华梅。清荷这才对白名鹤说道:“少爷,这个叫情香。”
捧起那香看了看,白名鹤感觉不出这个与情有什么关系,难道点上之后就会天长地久吗?不过白名鹤没敢问,怕再刺激到华梅了。
白名鹤脸上的表情几乎就写着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似乎古装片也没有演过,小说中似乎也没有,当然或许真的有什么讲究也说不定。抬头看了清荷一眼,白名鹤在等着清荷给自己一个解释。
清荷确信,白名鹤真的不知道。
“少爷,这香用来点的。放在奴的身上,放在私秘之处由少爷自手点上,这香燃尽的时候奴的身上就留下情疤。刚才我们高兴,是因为这香制作的极好,想来烧出的痕迹也是极好的,少爷的名字会极为清晰!”
清荷讲完,白名鹤脸色变了几变。
这他喵的变态主意是谁发明的,这……。白名鹤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一把抢过那盒情香就倒在地上,抬脚就要去踩。
华梅象疯了一样去抱着白名鹤的腿,生怕白名鹤将这香给毁了。
“少爷,是不要我们了吗?”清荷的语气之中有杀气,这感觉完全就是白名鹤要赶她出家门一样,这是始乱中弃。
白名鹤抬起手,准备反手给清荷一记耳光,却看到清荷眼中那闪闪的珠光。
“何苦作贱自己呢?”白名鹤咬牙切齿的说着。
“生为少爷的人,死为少爷的鬼。情疤就是心!”清荷一步也不退。
明朝的女子,本身就地位低下,人权什么根本就与她们无关,只因能自己的丈夫,因自己的儿子而荣,根本就没有靠自己得到荣誉的机会。
一个女人,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这是何等决绝。拒绝,等于让她去死。
“少爷!”华梅哭的很伤心。
清荷却是很冷静:“少爷,我清荷虽然不算是名门闺秀,可姿色尚佳,文采学识京城闻名。流落青楼也非我自甘堕落,却是命运坎坷。楼中许多姐妹被人买了去,麻绳束缚之下强用烙铁、铜钱,或用香在隐私之处不断的烧出伤痕来。可纵然没有束缚,谁敢反抗,反抗就是不忠,轻则弃,重则死。”
白名鹤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清荷,自愿的。难道不足以证明我的心吗?”清荷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白名鹤一伸手,轻轻的清荷揽在怀中:“你,真傻。”
“我不傻!”清荷自然是不傻,在这个时代受到的教育是这样,不能用一个现代的人思想去评价清荷所想,在清荷心中白名鹤就没有打算让她留在身一世。
清荷哭了:“清荷怕!”
“怕什么?”白名鹤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
“清荷的容貌,或许有一天会被少爷当作一件礼物。到那个时候,清荷还有何选择,自毁容貌,还是以死明志,或者委屈……”清荷已经泣不成声了。
白名鹤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个时候白名鹤在反思,这件事情当初自己只当不知道,傻傻的就给清荷烧上呢。那不是大家都高兴吗?何苦在反对这件事情呢。
可这事情,正如白名鹤去进宫劝大明皇帝朱祁钰,放过那些犯官的妻女一样。
这是作人的底限,白名鹤不会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可却不能容忍这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这是对人性的摧残,这是对一个人人格的巨大污辱。那怕白名鹤知道,在古代美人,本身就属于一件物品。
“不,我作不到。我内心的道德告诉我,你清荷是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你如何能够明白我这句话,那我们再继续谈下去,否则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两天,等我办完眼前的大事之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清荷很聪明,什么人,是什么物品,她懂。
呆呆的看着白名鹤,她想不到自己的男人竟然会这样来回答自己。
在清荷的心中,白府的女人,只有孙苑君一人可以被称为人,其余的都是一个物件。就算白名鹤不高兴,今天打死了谁,用席子一包给埋了,就也那回事了。官府不会为这种事情追究,就算追究,白名鹤按大明律交上罚银,也不会超过十两。
那怕就是自己,曾经身为花魁身价数万两,死后的罚银一样,不会超过十两。
“唉……”白名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在清荷听来是白名鹤的无奈,她已经有些了解白名鹤的心。情义深重的男人。
可白名鹤这一声叹息,却是感慨。
自己还是没有真正的融入大明,可人心的底限却不能破,白名鹤很清楚那种事情只有变态才干得出来,怎么无论如何都作不出来。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散散步!”白名鹤松开了清荷。
看着白名鹤要出门,清荷喊了一声:“少爷!”白名鹤回头的瞬间,看到清荷自己将那些香给踩在脚下,玉足狠狠的在地上踩着,挂着泪珠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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