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奇怪?”
“为什么不醒来?”
“喂,醒来啊!”
“我叫你醒来啊!”
……
滴答、滴答……
没拧紧的水龙头流淌着潺潺水声,有节奏地敲击着洗手池的白色池壁。
脸上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他的意识,林自知猛然睁开了眼,眼前是卫生间洗漱池前的半身镜。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
略微模糊的视线,林自知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许久没有认真打理的黑发被水花溅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那双古典的丹凤眼眼尾上扬,深邃又锐利的黑眸中满是疲惫和憔悴。
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近视,等等,这是自己记忆中的形象!一个纯正中国人血统的样貌!
“哈莉呢?劳埃德呢?金克丝呢?这就是那个可以穿越世界的精神病院吗?”
林自知原本无神的双眼猛然睁大,他顺手拿起了洗漱台上金丝边框的眼镜,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仔细观察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眼镜度数好像有些不对,我有多久没配新眼镜了。’
林自知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看清了镜子中的自己。
面容俊朗,眉眼森冷,身上的医生白大褂勾勒出他高挑的身姿,眼下还略带一些时常熬夜的黑眼圈。
也许是眼镜的度数有问题,他没能看清白大褂上的铭牌信息。
林自知凑近了镜子,仔细确认起自己样貌上的细节,有着双眼皮的他,右眼是外双左眼是内双,远看就像是一个双眼皮一个单眼皮一样,左眼下方还有一颗泪痣。
这真的是他记忆中的形象!
“我回来了?还是说我又在做梦了?”林自知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没有做梦。
这里是……医院的卫生间?
林自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逐渐和记忆中的画面产生了重合。
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究竟是什么?梦境?幻觉?
不好,我的精神问题已经严重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吗?
不不不,祖安的经历也许是真实的,只不过我和金克丝签订了合约,所以借助可以穿越世界的精神病院回到了原本世界而已。
他擦干了脸上的水,拧紧水龙头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注意到厕所一个隔间门下隐约露出的一双皮鞋。
和人们印象中阴森恐怖的精神病院不同,医院内亮着柔和的暖光,洁白的墙壁配有一些让人宁静的牛油果绿作点缀。
像是病房的大门,窗框和门框都是牛油果绿。
墙上还有一些棕木色的防撞扶手,既能够防止撞击,也能为行动不便的病人提供支撑。
林自知确认了这是自己记忆里的医院,轻车熟路地走在医院的走廊内。
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亮着工作中的红灯,追踪着他的身影。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望着监控摄像头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先不管那些经历是虚假的幻觉还是真实的穿越,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现实世界里的同事了。
虽然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但是等他见到认识的人,一定能够帮他回忆起真实的人生经历。
此时的监控室内,原本摸鱼吃着泡面的保安看到了这一幕,猛地坐直了身子掏出出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林自知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在精神病院内,突然他看到了一扇紧锁的金属栅栏门。这种大门一般不会安排在普通病房区域。
“奇怪,我这是在封闭病房区吗?这里住的都是些危险的精神病人,今天是轮到我值班巡查病房吗?”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电流杂音。
林自知低头摸索着白大褂的兜子,想要找找有没有钥匙或者身份卡,结果只摸出了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
就在他要打开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面的保安。
“太好了,帮我开一下门。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那个保安死死盯着林自知,他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栅栏门。
“13番の危険患者は逃げました!”
日文?不过自己好像能听懂。13号的危险病人逃走了?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我还在封闭病房区,没碰到他真是太幸运了!
可恶,我竟然不记得13号病人是谁了。
“太谢谢了,你能帮我开门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林自知熟练说着日文,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的保安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
“13号中国籍病人无名氏已被我控制,快来个护士给他注射镇定剂!还有,他身上穿着长门医生的白大褂,快派人搜查一下封闭病房区,找一下长门医生的下落,确认是否已经遇害。该死!我就说这种危险的杀人犯就不应该关在精神病院,监狱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保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力气却能牢牢反剪着林自知的手臂将他按在了地上,林自知的金丝眼镜都被摔断了一个镜腿。
“我?危险病人?杀人犯?”林自知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就连自己是精神科医生的现实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放开我!我是医生!我是精神科医生!我不是病人!我叫林自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林自知挣扎着,他失去了在祖安获得的微光巨力加持,即使再愤怒也根本挣脱不开保安的束缚。
他顶多扭转身子把保安甩到了一旁,让自己转过了一半身子。
他清楚看到了白大褂上的胸牌——“长门健宇”
不,这不是我的名字!不,这不是我的衣服!
我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林自知神情恍惚间,更多的保安冲了上来按住了他的四肢。
“快!护士快注射镇定剂!”保安们大声喊着。
一个值班的护士拿着镇定剂针筒快步跑了过来,她弹了下针筒,挤出残留空气,在保安们的帮助下,一针扎进了林自知的胳膊。
“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杀人犯!我……”
林自知挣扎着用日语怒吼着。
‘我是林自知……不是杀人犯,难道是其他人格,不对,林宇超也不是杀人犯,除非是林本宙……’
林自知的眼皮变得沉重,挣扎也变得力不从心,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