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徐子元这边被端琰挂了电话, 心情略糟, 其实自从吕佳音出事之后, 端溪似乎伙同什么人一直暗中在给自己这边使绊子,抓着上官泽一些小细节似乎想要生大事,这让他一直很烦恼。

他的上司上官泽这个人,其实要说起来除了一点年轻时候的的伪黑历史之外, 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识大体、会来事还野心重, 最关键的是不近女色。

可别小看女色这玩意,仙人跳不光是小流氓惯用的骗钱手段,也是政客们惯用的搞事情手法。

想搞你的时候先装模作样和你套近乎,摆一桌酒局哄劝你喝点小酒,找个美如天仙的年轻小姑娘明着暗着勾搭你,这人啊, 穷的时候越苦, 站到高处的时候, 十个有八个就越是容易飘得掂量不清自己身份,再加上喝酒误事, 只要你敢酒壮人胆一时之间脑子不清醒出了手, 接下来的文章可就多了,轻则名声扫地,重则倾家荡产。

而上官泽能一路过关斩将、目标坚定、意识明确到今天,也难免有些其他的小缺点。

上官泽母亲早早就去了,父亲年轻时候是政府部门秘书, 父子聚少离多,上官泽主要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两人本身关系就一般。

结果他父亲退休后也疏于和儿子沟通,,一把年纪相中了家里的小保姆,还铁了心要结婚,准备要带着家里所有财产跟小保姆甜甜蜜蜜,打那天起上官泽没少虐待他那老父亲,据说还经常拳脚相加,第二年老父亲就被气得吐了口血一命呜呼了,小保姆也被他整得有家回不去,如今漂泊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不过,这些也都是些谣言,官方说法是:“保姆偷了家里的东西还敲诈,气死了老父亲,事情败露后保姆自己逃了。”

但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上官泽这个人的确一板一眼还脾气不好,但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其实不是个什么大事,相比如今在职的不少天天等着退休回家养老的老家伙或者脑袋里只有钱和女人的混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往往官场上的这些家伙正经业绩一个都做不出来,揽钱、站队、打小报告、搬弄是非、栽赃陷害和墙倒众人推的事情倒是一个都不落下,担心上官泽影响了他们退休后的揽钱大业或者装逼生涯,一个个抱团朝着他们天天开火。

如今怕是又有了端溪的加入,事情变得严峻了几分,这虽然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就怕这苦吃了一辈子都当不了人上人。

想到这里,徐子元就觉得奇怪。

这个吕佳音他怎么就搞不明白呢?

江陈辉一事真相大白,无论这场战争能有多么多么腥风血雨,无论谁胜谁负,她都不会有损失,甚至到头来获利的人可是她……她怎么就不乐意了呢?

不乐意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用最过激的的方法表达不乐意……非要选择死呢?

除非……除非……

她想瞒着什么?

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她爸的冤死更重要?

徐子元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死胡同,这时有人发来了邮件,并打来了电话:“你让我查端琰最近的来往人群,我顺藤摸瓜翻上去,发现端琰从前年开始有一个动向很值得人注意。”

“动向?”徐子元翻阅着邮件,“什么?”

“前年的时候,在曲阳酒店发生了一场骚乱。”对方在对面摁着鼠标一边看着资料一边道,“当时有一个叫做陈月洲的女性在酒店别人的婚礼上制造了混乱,当时现场发生了事故,虽然受伤的人受伤的原因跟这个叫做陈月洲的女性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个责任由策划婚礼的合伙人的名为张晓雅的人家已经把钱出了,也和受上方达成了和解,但是一般这种案件按照责任划分,她的立场不可能是这么简单就免除责任的……”

“说重点。”徐子元听得头疼。

“虽然经济补偿由张晓雅一方承担,张明宇和李娇娇一方没有起诉也没有要求赔偿,但您不觉得对陈月洲的这个处理方案太草率了,我已经把当时的处理结果意见发在您的邮件中了……”对方道。

徐子元一听,点开邮件看了眼:“的确,这种情况下虽然她命好,免于刑事处罚,但拘她几天也不是问题,可是这和端琰有什么关系?”

“导致处理草率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端琰正在参加下派活动,端琰就是她案件的处理人之一。”对方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徐子元笑笑,“这种小事连徇私枉法都算不上,啊,不过……”

他一怔:“你这一说,我好像感觉想起来了什么……”

“您看看我之后发送的其他邮件。”对方道,“端琰在这种小事上替这个叫做陈月洲的女性所做的庇护不止这一次。虽然现在的小年轻人追妹子,都是这些手段,利用职务帮点随便的忙,但是……”

“啊!我想起来了!陈月洲!”徐子元忽地猛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端琰曾经说过,一个叫做陈月洲的女生在哪儿的派出所供述了赵世风杀了自己妻儿的事实,就是为了调查这个事实,端琰才会接近这个女孩。

自己虽然当时表现出一副很支持端琰去接近那个女孩调查真相,表面上还经常和他谈论这个叫做陈月洲的女孩的事,但实际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上心过这件事,纯属敷衍。

毕竟赵世风可是江陈辉冤案的受害人家属,他手下的一个跟已婚的他关系不明不白的打工妹说他杀了他自己的妻子的儿子,空口无凭,这……这谁信啊?

所以,自己当时觉得端琰纯属是为了替父报仇魔障了,或者是看上那个打工妹了,根本没管。

但如今想起来,就像线人说的这样……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于是徐子元问:“这个叫陈月洲的女的,现在在哪儿?”

“已经结婚了。”

“结婚?还在北川?还是在哪儿?”

“和端琰登记结婚了,就在大概一个月前。”对方答。

徐子元一听,顿时笑了,刚才产生的疑惑感瞬间消散了几分:“我看他就是看上了这个女的吧?啊?从头到尾忙碌就是为了追这个女的吧,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为了预防万一,徐子元还是调出了陈月洲现在的资料,原本看到陈月洲家里人一排排全部都要牢底坐穿的时候,他一瞬间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挺好控制,说些可以帮她救父母的话说不定就能为自己所用。

可在看到她的家里人犯罪的受害人均是陈月洲本人时,徐子元陷入了深思。

大众的普遍认知中,父母和孩子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父母想要保护孩子,孩子也想要保护父母,所以当父母出事时孩子想要救父母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陈月洲这样的遭遇,她还会想要救自己的父母吗?

“这个陈月洲去监狱探望过他的父母吗?”徐子元问。

“你等等,我问一下。”电话对面的人立刻去联系自己的线人,大概十分钟后回复,“他的父母恳请过她帮忙请好一点的律师,也被她无视了,可以说是对父母恨之入骨。”

“是啊……当然了……孩子就算再怎么渴望被爱……也是会恨父母的……孩子也是会想要父母死的……怎么能理所应当地认为孩子爱父母……前不久可是连续发生十几岁小孩弑父弑母的案件……”徐子元看着陈月洲的资料正念叨着,忽然就停了下来,紧接着道,“对啊,如果吕佳音恨江陈辉,她或许就不希望找出真相,她或许反而希望保护帮助她将江陈辉推上绞刑架的人……”

“您在说什么?”电话那头疑惑。

“她要保护的人……她用死都要保护的人……”回想起端溪所拿出的那封吕佳音死前的所发的短信,徐子元左臂搭在桌子上,左手食指瞧着桌子,忽然道,“端溪是哪一年当上区人大的?把她这些年的仕途给我一份资料发过来。”

徐子元说着,先是照着陈月洲的资料存了他的电话号码,这时线人已经把端溪的资料发在了他的电脑上,他潦草翻阅了下,眼神中的迷惑一瞬间拨云见日,但与此同时也深沉了许多。

“果然……通了……”徐子元的食指顺着电脑屏幕上端溪从双局长被枪毙后第二年就一路平坦的仕途向下划着,“果然……难怪……我一直觉得端琰这小子对他姐应该没那么深的感情……可是最近对我回避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果然……原来如此……”

如果理解为当年江陈辉出事实际上也有端溪的手笔在里面,而吕佳音实际上在心底深层处憎恨着江陈辉所以反向感谢端溪,而端琰一直被父母当成一个“伟光正”抚养着不知道真相,那么在吕佳音死后被父母告知真相的端琰如今警惕的态度和吕佳音以死闭口的极端做法似乎都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

徐子元撑着下巴:“最怕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十年前的这场游戏,真的有只大黄雀,如果这只黄雀现在太大了,这游戏可就得重新换个姿势玩了……”

当黄雀不大、或者就比自己大一点点的时候,干掉他虽然危险,但胜利的希望很大,得到的奖励也是十分诱人的。

但是,如果黄雀太大了……已经如同苍鹰一般强悍呢?

这时候就要换姿势了。

比如,可以拿出利好主动申请站黄雀的队伍,和黄雀为“江陈辉冤案”这五个大字共同导演一出新的、能代替真相且能够双赢的“真相”。

创造“真正”的“真相剧情”,制定一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找出“真正”的“腐朽的官员”,制裁“真正”的“犯人”。

顺便可以将这些知道前尘往事的棋子、碍事的废物、麻烦的家伙趁此机会全部洗牌出局。

历史如果无人知晓,那么它便可以被人任意创造。

江陈辉的事件依旧是上官泽的跳板,黄雀依旧能高高在上,人民老百姓依旧会为了新领导找出真凶拍手叫好,世界依旧和平幸福。

但是,全部都是谎言的谎话往往不具有说服力和缺乏真实性,半真半假的谎言才能够成为欺骗群中的利器。

而成为这场新的“江陈辉冤案”的真凶的人选中,谁最合适所有的条件呢?

当然是端溪了。

她一定有和当年的案件撇不清的关系,或大或小,但她绝对不是完全干净的。

有身份、有地位、和案件人物瓜葛深、可以为她创造足够的“作案动机”……比如“表面野心勃勃的女强人端溪,其实在江陈辉丧妻后多次勾引,被江陈辉拒绝后心生妒忌,肆意陷害”,这似乎是老百姓非常喜爱的伦理话题。

至于端溪的上家,也就是当年黄雀所在的身份,就看到时候上面的家伙决定定哪个倒霉鬼来当这个角色了。

……

另一边,端琰带陈月洲来医院做检查,在确定身体无碍后,端琰开车载陈月洲去了猫舍,接回了布偶猫。

其实新到手的这只猫到底是不是自己之前养的那只陈月洲根本就分不清楚,他原本就有一点点脸盲,养猫时间也短,对猫也没那么亲切,如果猫的花纹都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差不多,他是很难分清它们之间的区别的。

等回了家,端琰看着陈月洲的诊断报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陈月洲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状态不太乐观,毕竟系统已经开始了生命倒计时,为了方便万一任务失败后自己死得很自然,当然要给自己先全都安排妥当了。

陈月洲去阳台上给猫咪倒猫粮,如今家里换了新的猫笼,尺寸特别大,共三层,高度都快赶上陈月洲的身高了,看样子端琰是打算这三个月让猫咪都待在笼子里,不给它自由活动的空间。

端琰看完病例后将检验单撕了个粉碎丢掉,陈月洲知道端琰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问,而是随口说了些别的:“你什么时候收假?这次休几天?”

“五天。”端琰答,将病历单的碎屑丢进垃圾桶。

“这么久?”陈月洲有些震惊,一个条子上个班还能上一周休一周?工资也不低,这工作真爽啊。

不过,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了。

端琰回头,视线低垂看着陈月洲,声音冷冷清清:“我在家让你不舒服?”

“不是……”陈月洲忙摆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端琰这个人最近像是到了更年期似的,心思敏感还多疑,昨天因为一张画都能发那么大火。

于是,陈月洲只能小心应付着,“就是觉得一个刑警休假这么长……怪怪的……”

“我的离岗申请书上周就已经递上去了。”端琰在一旁坐下道,“这周休假也算是审查期。”

“你真的打算去地方派出所或者或者区局吗……”陈月洲抱起猫咪在端琰对面坐下,“虽然我不懂公安局的体制,但是不是越基层的单位越是会忙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吗?你确定你离岗后真的会更轻松吗?”

“这些我考虑过,所以申请调去文职。”端琰道,“和罗楚军以前所在的部门有些像,不过更加保密一些。”

“文职……”陈月洲默默念叨着,顿时露出了有些惆怅的表情。

也许是和端琰结了婚、两个人有点命运共同体的关系,他对端琰的工作渐渐变得上心了起来。

北川市局里面的警察,据说也就刑侦和缉毒的薪水最高,端琰之前是刑侦里面的小领导,所以工资水平相当可观。

可警察毕竟也算是公务员,薪水再高都不可能超过一定界限,就算薪资可观,那也不是可以浪的级别。

如果就这么去了文职,那工资怕是要拦腰砍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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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端琰这个人,别看就是个警察,可是花钱的时候其实看起来更像个没有金钱烦恼的富二代。虽然这家伙也没有什么夸张的消费,可每个月养车、交水电费、交物业费等等乱七八糟下来,再加上端琰这种时不时买一些不看价格的东西回来的性格,如果工资太低,某些地方的开支就得缩减,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会受到影响。

端琰像是看出了陈月洲的顾虑,张口道:“如果我转去文职,就没有之前工作的那么多特殊性和善变性,每个月开销就会稳定,各种超市卡的福利也不会差太多,我就会把工资卡给你,每个月你给我一部分基础生活费,剩下的就你决定用途了,不过你别花光了,别忘了家里还要有基础开销。”

陈月洲一听,原本愁眉苦脸的脸蛋顿时变得扭曲了起来——想要装作不为金钱所动但是又忍不住喜上眉梢于是造成的表情崩坏。

难怪不少妹子天天做梦找个好男人去当人妻呢,卧槽,小时候家里长辈发压岁钱那是一年一次,领钱的时候还得看长辈脸色寒暄几句,这可比领压岁钱幸福多了!

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坚定,就差扑到端琰怀里大喊一声“老公万岁”了。

就这么被金钱所征服的陈月洲,其实并不知道端琰的心中所想。

端琰身为市局刑警且有一官半职的身份,工资虽然比不上其他工资没有上限的行业发达,但他的补贴和福利都出奇的高,四舍五入下来,如果没有奢侈级别的追求,其实一个人的收入完全能养动一家三口的小康生活。

而在他回国之后,为了让他适应国内的环境,母亲时常劝说他:咱们是正经人家,不赌不嫖不作奸犯科,所以结婚在这方面一定要找个正经人家,她父母要不犯这上面三条,她自己也不犯上面三条,等婚后如果女孩子主要负责主内,或者平时照顾家里多一些,或者工资又少,你身为丈夫又是刑警时常不回家,也别让人家每个月找你要家里的开销钱,闹得不愉快,就主动把工资卡给妻子,让在家里的妻子至少安心,觉得你人没在至少心还在家里。

端琰年轻的时候对端溪的这种说法非常反感,但如今在国内生活了若干年也是奔三的人了,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家庭结构,也明白柴米油盐酱醋的事情如果婚后不想天天拿出来吵架,还是结婚没多久就把经济账算清楚,选一个双方都满意且还有回旋余地的方案。

于是,结婚之后,虽然他和陈月洲是因为其它原因而领的证,但自己这边也没有要离的意思,其实也想过把工资卡交给陈月洲,和她好好生活。

但是,每当把卡拿出手的时候,他就又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放心。

陈月洲不是什么良人,也没有正经过日子的想法,赌、嫖和作奸犯科这三样,她们家占全了。

而且,陈月洲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感觉,威胁恐吓虽然对她有用,可是却不能将她完全控制。

她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人生教育中,好像对很多无赖的行为丝毫感受不到羞耻感,就像是有些人提起“嫖”就会觉得是下三滥才会有的行为打心底厌恶至极,而有些人提起“嫖”就一脸得意且不以为意地说“等我有钱了我也去一夜包十个嫩模/小鲜肉,这多正常啊”,家庭的教育不一样,对很多行为的看法就不一样。

也许对于陈月洲而言,如果真的不小心出轨了,出了就出了,一哭二闹三道歉,认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就像之前的某件事一样……

似乎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觉得她自己错了,当初哭得痛哭流涕不过是因为被抓包趁势那么说了而已。

但是说到底,自己孤注一掷选择的女人,既然想要她,那么就由自己来负责到底,调jiào到底。

所以,和陈月洲结婚,说是娶了个老婆,其实有种像娶了青春期不良太妹的感觉。

给她太多的钱,某种意义上算是害了她,也是害了自己。

等转岗之后,工资低了许多,但文职的福利却不会太差,那个时候到陈月洲手上的现金会变少,但用于日常开销的超市卡之类的却不会有折扣,到时候这些一并都给陈月洲,这样也算是一定范围地控制了陈月洲的消费范围。

两人对转职的事情各有想法但是一拍即合,第二天审查部门打来电话,说希望端琰再保留身份在刑侦大队待一个月左右,等下一批调职到来再进行正式换岗,但可以先调他去文职部门,端琰姑且答应了。

于是,在上班前一天,端琰将自己的工资卡和一张购物卡一张正式交给了陈月洲,第二天一早按照规定时间去了新的部门任职。

据端琰说,卡上剩下的钱就是自己转职后每个月的收入水平,陈月洲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内心来到自动取款机前输入密码查看之后,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与此同时扒着显示屏露出震惊的目光:“卧槽,原来条子工资这么高吗?”

作为一个在村里长大一直以为警察月收入总共最多4K到5K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薪水,他有些惶恐,但惶恐之余无比兴奋。

陈月洲火速将卡上的钱转到自己的卡上,回家给自己换了身好看的衣服,拿着卡冲到商场,但犹豫了片刻后,什么都没买。

其实他原本是想买Mavic2无人机的,但是毕竟无人机不是必需品,如果不是做航拍工作,否则一个月也用不到一次,一套配置下来价格又是万元级,纯属发烧级爱好,如果就这么买了,总觉得被端琰看到后会觉得有些尴尬,还是攒一攒等过一段时间找端琰商量一下再说。

陈月洲又去了电脑城,原本想给自己买些新的电子产品,可逛了一圈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口袋里面的钱挺多的,可是看到好东西想买的时候,却发现一旦买过之后,自己就没多少钱了。

陈月洲顿时就有点怀念在赵可身边的日子了,随手给自己配一台电脑都是外星人……

算了算了……

自己现在用的matebook也挺好的,赵可又没办法替自己完成任务,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最终,陈月洲实在没什么可买的,于是就来到百货商厦,给自己选了护肤品和裙子,花了几千元回家。

而另一边,市局某文职部门内,初来驾到的端琰觉得浑身不自在。

公安局里面的警察虽然都是穿着警察的衣服,但是警察和警察之间的差异是很大的,文职部门它更像是一个行政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每天的任务也更像是公务员,相比端琰之前时常进出市局不在单位内的工作,这里要从早坐到晚的工作内容繁杂而又枯燥,最关键的是,这个部门有很多老领导。

面对从刑侦调过来的端琰,这些家伙从早上开始话就没停过。

而端琰以前的部门人和人之间不会这么长长久久的相处在一个安逸而又密闭的环境内,大家出外勤次数也多,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比文职部门相对来说轻松一点。

直到下午下班,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端琰觉得这一天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比之前自己跑一天的外勤还要劳累。

“怎么,觉得失望了?”就在这时,同部门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同事走了出来。

端琰转头扫了眼对方:“还行。”

“如果不想留在这个部门,就回你的刑侦吧。”对方伸手拍了拍端琰的肩膀,可因为端琰比他高太多,拍肩膀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滑稽,“公安大学毕业,体能成绩那么好,来文职薪水也不高,不见得你能施展拳脚。”

对方道:“你看看,办公室里的那些,一个个都比你低比你瘦,你一拳打一个,你在办公桌前一坐,腿都伸不开,难受不难受?但办公室里的都是硕士博士的,你一个本科毕业的在文职上想晋升,拼不过人家的……”

“而且……”对方接着道,“我听说你爸……好像身份不一般……”

端琰的神色瞬间沉了许多。

“我没有过问你们家事的意思。”对方忙道,“但就是劝你一声,这天天坐办公室里面的口舌可比你们外面工作的口舌严重多了,外面工作虽然忙碌也危险,但是人这精神是充实的,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捣鼓些是非?但这坐办公室不一样,每天工作就都那样,熟能生巧之后人就空虚和烦躁,人这一躁,这嘴就不老实,总想找点乐子,看看谁家笑话,我看你也不是个喜欢这个环境的人。”

对方叹气:“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又有这么好的个人条件,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在刑侦上拿个成绩,你晋升的路比一般人广多了!我啊,多想也有个能扶持我一把的爹妈,多想也和你一个体格啊?我小时候就天天想着做拿枪的警察,结果身高不够,没戏,唉……”

“随遇而安吧。”端琰看了眼他答。

“是啊,我当然得随遇而安了,我是没办法了,家庭条件不允许,还得养我老婆和我姑娘啊,但如果有多一点选择,年纪轻轻还是……”对方叹了口气,看了眼端琰手上的车钥匙,“得了,去取车吧,不耽误你了。”

端琰沉默地走到停车场,上车后默默地开车回家。

他很少有在下班高峰期回过家,这会儿内环高架堵得水泄不通,于是他只能打开音乐,一边听歌一边等待。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端溪打来的,端琰一接听,对面就是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好端端的刑警不当去文职做什么?你疯了是不是?给我调回去!”

端琰对端溪的暴怒丝毫不意外:“不想做而已。”

“不想做?”端溪提高了音量,“你?做文职?你会勾心斗角吗?你会左右逢源吗?你会玩文字狱吗?你是硕士还是博士?都不是的话,你那副一天到晚摆着张脸的自闭性格,你能在文人堆里混开吗?啊?你早被人家玩死了!你是打算养老吗?啊?”

“这不就是你和我爸期待的?”端琰冷漠答,“做一个养老的职业,娶一个你们满意的女人,守在你们身边,过你们觉得完美的人生。”

说完,端琰还补充道:“我老婆可能你不满意,但是这个职业你应该满意吧?”

端溪气得浑身战栗,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耳边的断线音,端琰脸上也没好脸色,直接拽了蓝牙耳机丢在车前柜上。

其实他来之所以来文职上班,并不是因为陈月洲,正是因为他的父母。

小时候,外婆说过:“你是独立的人,我会告诉你善恶,告诉你对错,把一切我所知道的都教会你。但是你并不属于我,无论你选择怎么样的人生,无论你是否会离开我,无论你做的选择我是否能够理解和接受,你都去选择。

你生也好、死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你长大后过不下去的时候,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安慰你,给你饭吃,给你房间住,给你一点零花钱,让你不至于没法生存,让你有个休息点,但不会为你做更多,不会替你做的恶、受的罚买单,也不会妨碍你接下来的选择。

为什么我如此放纵你、而又如此对你残忍和冷漠呢?

因为,我注定有一天会悄无声息地先一步离开你,我没有办法为你在那之后的一生负责,就不该自私地圈禁你之前的人生。

所以你一定要趁着年轻、趁着我还活着能给你支撑一个最后的避风港时多闯荡,这样等我死后,尝过酸甜苦辣的你,才会更好地活着。”

可是,父母却说:“我们是一家人,爸爸妈妈爱你,所以爸爸妈妈都希望孩子能够长长久久地陪伴在自己身边,谁愿意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飞到天边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喜结连理,然后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最怕的是,发现孩子选择的并非良人却无力阻止,那父母岂不是白养这么大孩子了?父母得有多伤心、多担心自己孩子的未来?父母是不是非常心痛?所以爸爸妈妈总想替你做选择,总想替你选择那个最好的、最适合你的、绝对不会害怕你的那个人、那个人生、那个职业、那个未来……即使你可能觉得不愿意,即使会被你增你很,但爸爸妈妈相信你也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们的苦心。”

他能够理解父母的用心,父母希望把所有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他们希望为自己的孩子铺一条康庄大道,他们希望孩子能永远快乐幸福地留在自己身边,希望孩子一辈子过得幸福还能走上人生巅峰。

但是,于他而言,这条康庄大道是父母眼中的康庄大道,幸福快乐的人生是父母眼中的快乐人生,让孩子留在父母身边也是父母一厢情愿甚至有些自私的做法。

他们用他们的经验和他们的期盼,否定了自己的可能性和选择权。

父母总是说“为了你好”、“你将来就懂我们的用心良苦了”、“人还是实际一点”、“没有钱人活不下去的”……

可是,世界上又不是一条路能去罗马,为什么非要那么固执呢?

人的确没有钱不能活,但他端琰一个身高近一米九、身体素质超优、学历不拖后腿且通晓瑞英中三门语言的男人,就算没有父母给的“锦绣前程”,会因为缺钱饿死吗?

人挣钱是为了生活,而生活的的最佳理想状态是感受幸福,如果失去了幸福,原则上的东西就发生了本末倒置。

所以,这些父母给的东西,他都不想要。

如今吕佳音已死,江陈辉的事件也进入了死胡同,他打算一点一点脱掉身上父母强加的外衣。

首先,辞去刑警的身份转去文职,这个行为被父母知道后一定会引来他们的暴怒,但等他们消停之后,自己就会直接连警察的身份都辞去,这样他出国就不会受到国家限制,以后可以去留学机构之类的地方的做瑞典语老师之类的,甚至回到斯德哥尔摩做中文老师。

至于他的父母……他也并不是说要抛弃他们,以后一年见上最多两面,经常打打电话问问好就够了吧。

面对意见不合的亲人,距离产生美,聚少离多才会显得团聚的时间尤为可贵。

等车子驶入九九庄园西小区地下停车场时,已经七点半了。

拿到工资卡的陈月洲今天心情大好,难得没有做一桌速冻食物打发端琰,而是手动配了两个凉菜、蒸了一锅米饭、叫了两个外卖热菜,又混了一个速冻黄焖鸡在里面。

端琰洗过手后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地吃饭,陈月洲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而自己已经提前吃过了,就坐在沙发上翻弄新买的衣服,过了会儿问:“怎么了?上班不开心啊?”

端琰闻声扫了眼坐在沙发上摆弄衣服的陈月洲,视线落在陈月洲手下还带着标签的新衣服上,以及左手边全新未开封的白色面霜上。

目光多停了三四秒,便挪开了。

“你今天很开心?”端琰问。

陈月洲一听,从沙发上爬起来,冲上来搂着端琰的脖子,摇头晃脑,“怎么会呢?你今天哪里不开心?”

看着陈月洲一脸兴奋的表情,端琰叹了声。

其实今天的心情挺沉重的,但是看到自己的妻子如今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心情仿佛被她的快乐渲染了似的,顿时又觉得生活无外乎是一家人和平安稳地生活在一起,如此安逸而平静也就足够了。

于是,端琰伸手搂住陈月洲的腰肢,轻声道:“看到你我就开心了,不过你最近身体不好,别总出门逛街,也别做太累的事,三餐你负责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我来。”

“天啊……这么肉麻……吃饭吧吃饭吧……”

隔天一早,端琰去上班,陈月洲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开始思忖今天干什么。

身为病人,如今自己不用承担任何家务,给端琰做饭算是自己的体贴,不做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为了避免显得自己像个闲人,忙碌一天的丈夫下班自己还是意思意思比较好。

于是,趁着距离做完饭还有四个小时,他坐在电脑前打开steam界面,翻看最近有什么值得入手的游戏。

自己手上本来就有钱,又多了端琰的卡,陈月洲也没管游戏是否打折,直接买了两个数百元的大型游戏就玩了起来。

直到电脑屏幕忽然一黑,他一脸懵地起身去玄关看电闸,确定没有跳闸后打开门来到楼梯间,发现电箱没电了。

于是,他在支付宝上随手买了200元的电,再次插卡时家里的电器才重新运作了起来。

玩到下午,陈月洲又叫了几个外卖,拼盘加热的时候发现天然气卡报警了,于是又买了200元气卡,等端琰回来一起吃饭。

晚饭的时候,陈月洲发现家里的盘子有些豁口,貌似是之前自己清洗的时候放进洗碗机的动作太粗暴了,好几只边角磕掉了一部分,于是他又淘宝了一套新的。

等第二天的时候,他一个人闲来无事在家里看美妆博主的视频,被种草了一个超级适合他的爽肤水,于是火速下单买入手。

晚上躺在端琰身边看iPad的时候,一旁的端琰随口道:“我夏天的衬衣今年新的还没买,明天你找个时间帮我买吧。”

陈月洲一愣:“……”

买是可以买,谁掏钱呢?

哦对了,端琰卡在自己这里。

端琰自己的零花钱要用来承担车子和日常吃喝,可能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

于是陈月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道:“我买了你会穿?”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丈夫穿妻子买的衣服不是很正常?”

陈月洲无语,只能打开淘宝,搜索五十元左右的爆款,打算给端琰一次批发十件,直到一旁的端琰扫了眼他有些无奈道:“最起码是哈吉斯吧?”

陈月洲随手搜了下这个牌子,单价六百到一千五不等,批发十件就是六千到一万五不等,顿时反驳道:“男人穿衬衣就像女人穿丝袜一样废,你就不能穿海澜之家将就一下吗?”

端琰没说话,于是陈月洲索性关了爆款页面,一脸不甘地打开了海澜之家。

随便给端琰买了几件衬衫和配了条裤子,陈月洲下单后就立刻闭上眼睛睡觉,生怕端琰再让他买些什么。

就这么零零碎碎地每天买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一周后,当陈月洲又看上了新游戏用支付宝付款时,出现了“结算失败”的界面。

他以为是系统故障了,于是多试了几次,直到点看银行卡的APP,发现自己账户上只剩下12.38元时,才惊恐地意识到:草,没钱了!

可是仔细一合计,自己似乎这周没买太多贵重的东西啊?

就自己买的衣服和护肤品花了不到3500元,端琰的那堆衣服花了1000元,游戏花了500元,这才5000元,按道理说应该还有钱啊……

于是他火速打开支付宝账单,将这些日子支出的那些不起眼的100、39.21、49、102、59等数字加起来,然而等加完后,他懵了。

数字居然是对的!

这些他根本没怎么在意的百元以内的开销,加起来居然远远高出他的想象。

特别是家庭中一些琐碎的东西支出,比如碗盘、拖鞋、浴室的沐浴液、牙膏甚至浴巾,明明根本就不值钱,所以自己买了些进口货,可是加起来也有两千元……

妈的,明明觉得端琰给的钱挺多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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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厮房子是全款,不用还房贷的那种,如果他们俩再是那个身上有房贷的,这个月岂不是凉了?

陈月洲有些着急了:这下怎么办才好?下个月工资还有半个月多才发,家里的财政款项却被自己花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支出要从自己的存款中拿了?好像端溪之前还给了自己一笔钱来着?

不,他不能花,万一发生个意外他还要靠自己手上的存款保命,不能花。

陈月洲顿时在口袋里左掏掏右摸摸,直到摸出一张超市的500元购物卡。

端琰给他这张卡的时候,其实他根本就不想要,虽然这玩意在超市里面的作用和钱差不多,但是要消费它的前提是——要去超市啊!

陈月洲掏出手机定位了一下,他们家最近的能用这张卡的超市就在出门左拐300米处,虽然只有300米的距离,可是九九庄园西这座小区内部结构是很深的,加上院内行走路线,总路程有足足1000米!

这么个大夏天,拉着辆小购物车去超市买东西,顶着大太阳来回走2000米,多累人啊,他才不要……

可是,如今卡上没了钱,端琰的晚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陈月洲经过长达30秒的关于“花自己的钱”还是“走路去超市”的思考后,最终默默地戴上了太阳帽,拉上了购物车,一言不发地顶着大太阳出门。

七月份的正午火伞高张,行走在阳光下,陈月洲觉得胳膊是火辣辣的疼,等进了超市好不容易凉快了一下,发现今天似乎是个特卖日,蔬菜、牛奶、水果和熟食区域挤满了老头和老太太。

陈月洲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拉着车子缓慢地从人群中央穿过。

就在这时,隔壁熟食区有大姐拿着喇叭吆喝:“现在特价!牙签肉!半价!5元一斤!新奥尔良烤鸡腿!7元一斤!叫花子鸡17元一只!”

旁边的老太太一听,顿时一把推开陈月洲凑了过来,对另一个老头说:“喂,去买两只鸡,这鸡之前卖28呢!”

陈月洲一听,本能地侧头看向熟食区的大姐,看着她手中白白嫩嫩的鸡肉。

这玩意买三只回去,冷冻的话能放很久,配点酱汁,再随便买点菜做两个凉菜,应该能打发端琰一周吧?

而且端琰喜欢味道淡的东西,叫花子鸡刚合适。

等会儿再去别的区域看看腊肠之类的东西,做些煲仔饭,说不定购物卡里面的钱不花完就能把这个月混过去了。

于是,陈月洲火速拉着购物车,也顾不得自己曾经“性感人妻”的人设了,合着一群老人家在人群里又争又抢。

好不容易抢到了两只鸡,陈月洲装袋子的时候被路过的雄壮老太太撞了一下,扶着车子的手松了下,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

老太太撞了人也丝毫没有停下来道歉的意思,只是瞧了眼陈月洲,随口念叨了句:“真碍事,来超市穿高跟鞋,也不知道站稳”。

说完,直接扭头去另一个区域抢购了。

陈月洲摔了个屁股蹲腰有些疼,他先将鸡放进车筐里,扶着车子就要起身却突然觉得脑袋剧烈的疼痛,紧接着眼前一片空白,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倒在地上。

他并没有因此而昏厥过去,大脑还是清醒的,还能够听到周围人的声音,也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的气息,可是双眼就是什么都看不到,身子也不能动。

直到有人尖叫一声:“有人晕倒了!快救人啊!”

之后,陈月洲的意识才渐渐地和现实说了再见。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病床上,手臂上扎了静脉针,端琰就坐在病床边,双臂落在床边,撑着额头,模样有些烦恼。

感受到床上人的气息,端琰抬眼看向陈月洲,眸眼中满是疲惫:“醒了?”

“嗯……”陈月洲有气无力地应着,“我……怎么了……”

“我说过,你昏厥和被压迫神经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尽量不要出门,不要进行激烈运动,为什么不听?”端琰低声问。

“我……”陈月洲眨了眨眼,没说话。

如果不是这个毛病又发作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了。

要是以往的话,就算自己不记得了,478也会提醒自己,可是最近这些日子478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回离家出走连个信都不留。

“我身体还好吗?”陈月洲看向端琰,弱弱地问。

“还好。”端琰伸手摸了摸陈月洲额头,确定温度没有异常后没有再说过话。

之后,医生进来替陈月洲检查了身体状况,确定无恙后等陈月洲挂完点滴,就准许他离开。

走出医院时,天边已是一片灰白,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

很显然,这不是快要天黑,而是即将黎明。

“你该去上班了……”陈月洲抬头看着端琰。

“我请了假。”端琰走在前方,来到停车场打开自己的车门,让陈月洲先上。

“你才转到那个部门,就这么请假不好吧……”陈月洲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一路无言,等回到家中时,陈月洲给自己倒了杯牛奶默默喝着,端琰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光着上身穿了条单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向沙发上乖乖坐着的陈月洲,淡漠道:“我觉得我这个月给的你钱,不至于让去超市挤特卖。”

陈月洲抓着牛奶杯子的手紧了些,一言不发。

“你都干什么了?”端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直直地看着陈月洲,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布偶猫不知何时被端琰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乖巧地来到端琰脚边趴下,端琰低头看了眼,俯身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它顺着毛。

“就是普通的……”陈月洲有些没底气。

毕竟端琰给的钱的确不少,如果只是给自己花那肯定是够的,所以他一时之间有点嚣张,花钱方式比当年和李薇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做一名主内多一点的人,头一次知道细碎的家庭开支成本居然这么高,一时间账单有点爆炸了而已……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没有收入也不舍得花银行卡里积攒的存款……

虽然如今二人是夫妻,端琰的卡又在自己手上,但全花别人的钱还这么浪,连自己基本该做的事情也没做好,被别人这么问起来,还是有点虚……

这就有点像小时候拿父母给的压岁钱买书的时候觉得挺理所应当的,但是充游戏装逼的时候还是有点胆怯和膈应……

见陈月洲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端琰提高了音量,声音也瞬间冷了下来:“又去和哪个男人偷偷约会了?”

陈月洲一听,这下立刻抬起了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端琰:“你怎么又提这个?你有毒吧,这两个怎么扯到一起去……”

陈月洲话还没说完,端琰擦拭头发的动作倏地一听,丢了毛巾伸手抓起猫咪的后脖颈直接将猫丢了出去。

可怜的猫咪“噗通”一声落在餐厅柜的边角上,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哪里被撞破了,白色的柜角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像是怕极了端琰,猫咪慌张藏进了餐厅柜的座下,再也不敢出来了。

此动作一出,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陈月洲下意识地双手握在一起,手心潮热,身体发冷,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A part★

99为什么昨天伪更呢?

因为,99过年光顾着玩了,昨天才想起来:卧槽,我过年前申请榜单了,字数不够啊,怎么办啊?我能不能假装字数够了以后补上啊?

然后,今天就被关小黑屋了【笑不出来】……

关快一个月呢【头发花白、神色空洞、抽烟望天】……

唉……做人要诚实……我错了……

★B part★

新年好呀。

你们去景区看(xia)风(jiao)景(zi)了吗?

你们感受到全国的春(da)意(xue)盎(fen)然(fei)了吗?

99我怀揣着一颗拥抱春天的心,看了看最近已经十多度的天气,心想着过年后一定春暖花开,于是背了几件连衣裙、短袖和热裤就出发了。

然后——每到一座城市下飞机仰头都看到暴雪纷飞,怀疑了无数天的人生。

99我怀揣着一颗“新年应该没什么人旅行吧,那我们就去旅行吧”的想法选择了和朋友们自由行,然后,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人山人海)。

为了避开人潮,99一行人坐了无数小时的高铁来到了我国某座知名大山所在的城市选择了爬山,结果山路上都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最关键的是,那么陡峭的山路,居然有很多人带孩子!

他们的孩子,一开始是在乖乖爬山,最后真的就变成了“爬”山,顾名思义,手脚并用,回到了我们人类远古时期的行走姿态,用“爬”来前进。

大雪后的大山,山路冰凉,地上到处是冰渍,孩子们爬着爬着就开始大哭手冷,然后,穿着高跟鞋的妈妈们选择抱起孩子,啤酒肚超级大的爸爸们选择架起孩子,这些平时坐办公室不运动的成年人明明自己都一副随时要跪了的表情还要带个孩子,光是看着他们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向后倒下的样子走在我面前……99都觉得危险。

于是99:“去下一站吧,这里没办法玩。”

队友A(队长担当,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运动系的男生,队友C的本科时同学):这里最有名的就是爬山,你应该爬不动,就在下面等我们吧,那里有饭店……

队友B(规划担当,看起来很INS风格的软妹,队友C的本科时同学):我超级擅长爬山,你要是爬不动就别上去了,所以我都说了来之前应该问一下是不是都要爬,你们不听……

队友C(耍宝担当,99的高中同桌,长得帅,人开朗,学习不错,还没脾气,从小就属于现充中的现充,现充的王者):那你去下面刚才那个饭店吃点东西喝杯咖啡等着吧,山下冷,我们可能要很久才能下来,吃多少钱我都报销你放心……

99……

莫名不爽,于是99就跟着他们上了山。

然后,具体上山速度排名如下——

10分钟:A-B-C------99(心不甘情不愿,走很慢)

20分钟:A--B--C-99(出现了很多摇摇晃晃抱着孩子的家长,害怕他们摔下去牵连到自己,所以加快步伐想要脱离低难度区域)

30分钟:A--99-B-C

60分钟:A-99-----BC

120分钟:99-A-------------BC

无数个小时后:99-A(这个人休息的次数比99多,所以他始终比99慢一程)--------------------BC(这两个人基本死在后面了,排名不分先后)

所以,如果这几天你们有去爬了某座山,并在一众羽绒服之中见到一个穿得像过初夏的妹子站在狭窄陡峭的山路上对后方的山谷大喊:“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你们三个,都是————辣——————鸡——————”

那这个人一定就是99了【笑嘻嘻】

事后下山的时候,99和他们打赌谁第一个到就是胜利,后面的人要请客。

A:好啊。

B:……我觉得你俩【指着A和99】直接去吃吧,我不要和你们比赛。

C:……【摘下智能手环递给99】我把支付宝给你,我手环限制额度是500元,够您吃了,您下去直接点吧,行吧?大爷?让我慢慢下行吗?

99嘻嘻嘻。

不过还是不建议大家在山上酒店点吃的,好贵啊……

对了,人多还是不要携带无人机之类的贵重远程电子产品出门(虽然人多的时候摄影更方便)因为真的有胆子大+心眼坏的人,去偷+袭击你的无人机,99的大宝贝就是因为这次出门机身挂了彩【笑不出来】

★C part★

为了庆祝新年,发出99个随机小红包。

★D part★

说一下警察工资问题。

每个地方警察工资不一样,那种治安大队灰色收入巴拉巴拉的……不在文章考虑范围。

端琰是市局单位,市局的组成结构与定位方向和区局完全不同,也牵扯不到这些内容。

这里光说纯工资、补贴和公积金问题,三项合起来统称为薪水。

比如云南警察的薪水超级可怕,能打过上海警察的薪水(云南有高原补贴、少数民族地区补贴、巴拉巴拉各种神奇的补贴等等)所以也不能拿城市发展程度来判断,有一大堆因素左右警察薪水。

所以,99给端琰定的工资不具有参考性。

★E part★

有同学私99为什么成年后还有压岁钱?

呃……断压岁钱要掐时间吗?

99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赔钱货,作为一个从小上课外班塞钱、初中走后门塞钱、上高中走后门塞钱、分班走后门塞钱(真的不是99学习太差,是99的爸妈望女成凤到了极致扭曲的地步,99的那个高中这些年从未下过全国20强,不是我太弱,是同学太强了。99最差的科目是英语,每次月考分数拼了命也只能在110+左右(满分150分),但是!99班里的英语平均分是130+!你能理解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连平均分都摸不到的绝望吗?啊……跑题了。)

等大学的时候,99又学了个赔钱还使人头秃的专业,别人寒暑假实习都有实习费,99还要交钱才能实习……

直到去年,99遇到一个喜欢99还给钱特别大方的导师。

众所周知的梗:研究专业好,单车变小跑;导师选得好,土鳖变富佬。

成为一个带薪学僧之后,99这个抠门的人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行,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导师给我钱的事情,我要装着我没钱,不然他们以后就不给我零花钱了!我不能让平时一起玩的人知道我有钱了,否则他们会让我请客,我不要请客,我要继续AA!

(99从小是一个坚持AA的人,不是因为习惯好,而是觉得你“请一次、我请一次”这样的请客方式,万一我亏了怎么办?99这人从小超吝啬哈哈哈哈哈……)

结果,可能是99的爸爸感受到了99这幅“白眼狼护食”的状态,郑重找到99道:“没人盯着你的钱,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工作我问你要钱我丢不丢人?你爱买什么买什么!你自己花了开心,不管你以后多大,你挣的钱都是你自己的,你要是没钱了就问你妈要(虽然99的爸爸妈妈都有工作,而且99妈妈收入时常比爸爸高,但是99爸爸的工资卡在妈妈手中,所以日常缺钱找妈妈)。”

99爸爸还严肃强调:“你不论多大年纪我都不会问你要钱的,你就别装了,谁抢你的钱似的……”

然后,今年的压岁钱,99爸爸给了去年的二倍!

有些人说成年后不好意思问父母要钱……

呃……其实吧……得看各种情况……

说实话,每次说到这种问题,我第一反应是希望大家以后如果想结婚并生宝宝,还是能生一个就生一个,量力而行,自己轻松,也方便教育,不担心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耽误自己事业和追求,孩子长大了没钱了还可以偶尔给点孩子钱,孩子有钱了请你喝酒吃饭什么的……

父母那一辈是多生子女,大家应该经常听父母或者某个亲戚抱怨:“我爸妈从小对XX好,对我XXX……”

他们甚至有时候在心中埋怨自己的某个兄弟姐妹埋怨一辈子(我至今都记得我去闺蜜家住的时候,她爸爸愤恨地说都自己父母把钱都给了大哥,自己念大学的时候甚至吃不饱,然后这个闺蜜的爸爸从不跟兄弟姐妹来往——他这么对我说是为了告诉我“朋友有时候比亲兄弟姐妹更值得一辈子来往”,也就是希望我和我闺蜜能够天长地久)而且这些大人和自己的父母虽然是一家人,但过年聚在一起的时候,却表现得格外拘谨和生疏,以至于交际起来特别的形式主义。

我不喜欢一家人这样的相处方式,我更喜欢那种:爸妈不为你耽误一生,你也活得轻轻松松,没钱就要,又不是吃喝piao赌欠了钱,就是生活上偶尔缺点钱,有什么不好意思要的,等你有钱了请妈妈打个水光针什么的或者做个美容什么的,给爸爸买个酒和零食什么的不就行了……我喜欢这样更自然的相处方式,而不是逢年过节回自己父母家不提着大包小包就觉得尴尬的那种亲情,当然,也许会有小天使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我都说了是我的希望啦,你也可以有你希望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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