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在险峰

凯拉走进土牢是经过父亲允许的。

士兵们当然不敢阻拦。所有的看守都向她行注目礼。但她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荣幸。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只有无聊的女孩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自己的清纯和靓丽。美丽是用来使人赏心悦目的,不是用来显摆的。胜利的旗帜飘扬在天空,人们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壮丽的希望。

凯拉急匆匆走进了牢房的大门。

凯拉的到来很震撼。

她的小伙伴们感到亲切和轻松。

这不仅仅因为凯拉是伯爵的女儿。更重要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她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凯拉走进长廊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经泪流满面。大家都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悲痛的心情只有凯拉自己最清楚其内涵。可怜的斯密达死了,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自己的母亲还不知是死是活。还有一条,很重要的一条:敌人正在磨刀霍霍。缪曼太公主——那位克萨克王国的很有身份地位的密探,差不多已经暴露了克萨克王国的罪恶企图,车纳尔帝国面临着一场浩劫。这样的时候,刀龙侠豪杰帮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土牢里面四个囚室空无一人。

两个士兵把凯拉引入一间平房里。

“凯拉!”云妮儿、菲菲刚一见面,就紧紧地拥抱了凯拉。

喜悦的泪水冲破了闸门,决堤的洪水开始泛滥。

大家没有许多时间互诉衷肠。

探视时间凯拉说了不算。

凯拉只能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们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必须立即离开。请你们相信我。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的,但不是现在。明白我意思吗?”凯拉很着急说道。

凯拉的目光首先看的是皮皮。

然后是唐唐。

皮皮说道:“凯拉,谢谢你来看我们。我们知道你来这里不容易。也能猜出你来这里干什么。但是,我们好像不应该像个物件一样,被人随随便便扔进来,然后再随随便便丢出去。我们其实早就想出去了。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没有人喜欢被囚禁。你说呢?”

唐唐道:“皮皮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凯拉。我需要谈判,一次公平合理的谈判。我们有我们的条件。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不会出去的。请你转告你的父亲。请来了客人最后要把客人送走的——客客气气地送走。惟其如此,友情亲情才可以延续下去。”

凯拉:“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你们的意思。这样很好,应该的,完全应该!我来这里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考虑。刀龙侠豪杰帮无论做什么事请,必须师出有名!大家加油!我们的目的一定会达到。”说着伸出双手一一与大家握别。

看着凯拉远去的身影,唐唐说道:“大家说说看,凯拉是不是她的父亲派来的?”格尔瓦道:“那还用说!一定是的。”

皮皮道:“我们不管谁派谁来,反正哑巴吃馄饨自己心中有数就是了。”

云妮儿道:“这回有好戏看了!”

菲菲道:“什么好戏?”

唐唐道:“城下之盟。”

皮皮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紧急磋商。仔细斟酌一下我们的谈判条件。”

唐唐道:“这一点马虎不得。”

云妮儿道:“我们的谈判对象会是谁呢?”

格尔瓦道:“管他是谁呢?反正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一口咬定赖在这里不走!这一回我要好好搞他们一下子!”

皮皮道:“云妮儿说的有道理。凡是谈判就一定要事先了解谈判对手的相关情况。这就跟兵书上说的那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依我看不如这样。我们首先提出谈判对象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必须有我们来定。什么猫儿狗儿的,统统见鬼去吧!我们只跟一个人谈!”

唐唐、云妮儿异口同声问道;“谁?”

皮皮狡黠一笑:“还能是谁?”

唐唐、云妮儿再一次异口同声:“多兰多!”

格尔瓦道:“老家伙不一定答应吧?”

云妮儿道:“格尔瓦,你最好客气些。多兰多可是凯拉的父亲啊!”

格尔瓦道:“看看,还是云妮儿心细。本大侠忽略了,对不起!”

菲菲道:“多兰多可是这里最高的地方长官、官军的统帅,他不会不理我们吧?”

皮皮道:“过去应该会,现在恐怕不会了!昨天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打听了一些情况。事实证明:多兰多大人现在日子很难过。皇上‘改土归流’政策催逼得紧,硬闯野人部落大败而归。这两条就足够多兰多喝两壶的!我想他老人家会答应跟我们谈判的。到时候大家啊,成等着做官吧!记住了,官儿小了咱不干。大家事先各自掂量掂量想做什么官,别到时候抓瞎。”

唐唐抹着后脑勺道:“我真的还没想好呢!”

格尔瓦道:“这件事还用想?我们当然要做将军了!真正的领兵作战的大将军。”

唐唐道:“差不多就这意思了!”

格尔瓦问道:“云妮儿,你们两位女将有什么考虑?”

云妮儿笑道;“考虑什么,官名你都提我们想好了嘛!”

格尔瓦不摸头脑:“我替你想好了?”

菲菲也笑道;“格尔瓦你真白痴,‘女将’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啊!”

皮皮道:“大家躺下睡不着,可以继续想。我估计机会很快就会来。这一天我们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

多兰多伯爵走进那间小屋子之前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惜一切。也许对于几个孩子用不着大伤脑筋,但是他要面对的决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必须暂时放下自己的颐指气使的**惯,连同威风凛凛的恶习一块儿丢在脑后。然后,以一个普通长者的身份与他的谈判对手合作。直截了当地对话,一开始即进入主题也许并非最佳选择。顾左右而言他可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最聪明的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他不相信自己战胜不了几个乳臭味干的小子。他没有带来金币银币,也没带珍珠宝贝,那些东西只会对贪婪鬼和老财迷起作用。小孩子们则是另一回事。

多兰多带来了一幅画,一副很精彩的堪称艺术珍品的美术作品。作品出自无名画家之手。但其艺术质量一点也不低。艺术品拍卖市场异常火爆。名家名品琳琅满目,多兰多却不屑一顾。他的艺术修养艺术造诣堪称一流。不会冲那些所谓的名家名作点头哈腰。有些所谓的名家只是一些臭狗屎。

多兰多进了屋子没有看到一张冷冰冰的面孔。他很高兴。这很能说明一些问题。说明孩子们没有任何的防范心理和厌恶情绪。良好的情绪对所有的谈判都是大有裨益的。他相信这一点。“我的小勇士们!”他喊了一声,“你们好吧?”

“我们很好,蒙您所赐,感激不尽!”皮皮笑着,像往常一样开诚布公地笑着。暂时把受到的不公正对待搁置一边。看到多兰多前后不一的两张面孔,皮皮觉得很好笑。

多兰多伯爵两手一摊,坐下来,顺手将带来的画作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坐吧!勿须拘束。我们大家都是老朋友嘛!完全像一家人。”

皮皮道:“多兰多大人,我们这就开始吧。”

多兰多道:“不忙不忙,总得让我喘口气吧!我知道你们诸位都是急性子。我也从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我对自己的童年记忆犹新。在我们正式‘洽谈’之前我想跟你们说几句题外话,还想让你们大开眼界先生们,小姐们。”多兰多很健谈。充分施展着演说家的才能。他对自己的不是开场白的开场白很满意,认为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他已经丝毫不留痕迹地将“谈判”这个很敏感的字眼偷换成了“洽谈”。表面看来没什么,其实,大有玄机。谈判双方都有条件,弄不好就会剑拔弩张,而洽谈比较柔和。因为柔和,所以很多东西可以慢慢地很巧妙地“揉”进去。

“皮皮、唐唐、格尔瓦,当然还有云妮儿和菲菲,我很喜欢跟年轻人交往。请你们首先相信这一点。你们请看——”多兰多把那幅画上面的一层油花纸撕掉,一幅很优美的油画呈现在大家面前。

画面上主要画的是一只赤狐。静谧的丛林里,清风如水,鸟鸣啾啾。仿佛一道红色的闪电从画家的眼前闪过:修长躯体,玲珑的四肢,背部呈红色,胸腹部洁白如雪。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肥硕的尾巴。徒生一种闲云野鹤的情致。大自然是艺术家最亲近的世界。画家极力想表现这一点。而在这一方空旷的雪野的另一角,皑皑白雪地上,却斜插着一支冷箭。赤狐弯颈顾首,死死盯住了那支冷箭,目光中显露出某种刚毅与决绝。。。。。。

“怎么样,朋友们。你们从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大家随便发言,畅所欲言最好!”多兰多启发大家道。他的目光此时此刻异常敏锐,仔细观察着孩子们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大家什么也没有说。

多兰多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他的本意并不在大家的七嘴八舌。而是自己有话要说。

多兰多道:“一只赤狐很平常,但在这幅画中,画家却赋予它深邃的意境。想想吧,孩子们,在一个冰天雪地的狂野里,赤狐逃过了一劫,然后,它就可以优哉游哉地回到自己的巢穴,与家人团聚。也许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正等着它带回食物,或许孩子们已经忍饥挨饿多时了。它们的母亲此时此刻却在冷峻地注视着那支箭簇。它于茫茫雪野中看到了必须随时面对的伤害,它看到了自己的责任,看到了生命存续的不易,更看到了作为一只雪原英雄的豪情气概!。。。。。不是吗?朋友们!。。。。。。你们看到了什么?难道不是这些?。。。。。。”

皮皮和他的小伙伴们不是傻子,而是很聪明的侠客。怎么会欣赏画作之后毫无触动!

皮皮对多兰多说道:“多兰多大人,您的意思我们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其实,这与我们想的大致相同。我们的第二句誓言就是要报效国家。像这只赤狐一样看到自己的责任,看到或者感受到自己作为英雄的应有的气派和气概!这一点毫不含糊。”

“你说得很好,皮皮!”多兰多赞美起来,“我这样做的目的正在这里,我的朋友们!现在就让我来听听你们的要求吧。相信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格尔瓦抢先说道:“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我们都想当将军。”

唐唐敲边鼓道:“我们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大人!”

多兰多笑意灿烂:“不过分,不过分!怎么会呢?世界上有一位伟大的军事家好像说过这样的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是没出息的士兵。世界上没有一位将军一生下来就是将军。所有的孩子降生的时候,啼哭声都差不多,绝不会是一首赞美诗或者一篇国家独立宣言。”

皮皮道:“尊敬的多兰多将军大人,这么说您答应了?是吧?其它的条件也就不算条件了。只要您不是食言而肥就万事大吉了!那么就请您宣布命令吧!”

多兰多惊问道:“什么命令?我要宣布什么命令?你们可真有意思。”

格尔瓦道:“别装糊涂啊,大人,我们还静等着听封呢!”

多兰多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哈哈,这下我明白了!本将军宣布任命命令!朋友们请站好了!”

五位好汉站成了一排。男女搭配威武雄壮的一排。

多兰多宣布:皮皮、唐唐、格尔瓦任命为虎威大将军,云妮儿、菲菲为副大将军。大家像模像样敬礼之后,嘻嘻哈哈乐不可支。

多兰多问:“朋友们,不,应该是将军们!请别光顾着高兴。接下来我还有一道命令呢!大家听好。本将军命令:五位将军吃饱喝足之后休息一天,然后奉命开赴野人部落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不得有误!切切此令!——多兰多伯爵。”-

唐唐他们几个嘻嘻哈哈走出去之后,皮皮拦阻了多兰多要离开的脚步。

皮皮道:“多兰多将军,您可知道一件事。”

多兰多:“什么事?”

皮皮:“野人部落的法力无边的权杖在谁的手里。您知道么?”

多兰多:“不太知道。”

皮皮:“在我手里。。。。。。也就是说,只有我才在野人部落首屈一指。我说天是蓝的,没人敢说是白的,我说云彩是黑的,没人敢说是红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皮皮侠才是关键人物。你要我跟唐唐一般大的官职。我是不是有些吃亏了。您说说看,是不是有些吃亏了?您知道的,我这人一般不太爱计较的!”

我的那个天!

多兰多张开嘴巴半天合不拢!

“怎么啦?我说的不对么?”皮皮笑着问。

“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你的意思是。。。。。。”多兰多有些心神不宁。

“既然这样,那您就不能把我混同于一般的侠客。我的能力与我的职务、职位最好相符。干脆说白了吧,我要做更大的官。您同意么?”

“实在对不起了,我的朋友。就目前而言,我只能做到这些。没有比将军更大更荣耀的了!”

“既然让您为难了,那就不好意思啦!您可以走啦!”皮皮说道。

多兰多一颗心悬空了,说道:“那你执行我的命令吗?我是说心甘情愿地执行。”

皮皮笑答:“我们大家都考虑考虑吧!再见啦,多兰多大人!”

多兰多灰溜溜走了出来。

太出乎意料了!好好的一场戏,让皮皮小子搞砸了!多兰多差不多要捶胸顿足了。为了凸显自己的平易近人,多兰多今天故意没有带卫兵,现在他踽踽独行才猛然间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孤单。

这是一条肮脏的街道,大家不懂得干净整洁,情况越来越糟。多兰多肥胖的身躯晃荡在大街上有些惹眼。不少人打老远就看到了他。议论纷纷在所难免。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名人中的翘楚确凿无疑。

“看看看——那不正是多兰多将军嘛!好家伙,神气得很嘛!就是他启用了一帮混小子,差点儿把野人山闹了个天翻地覆!”

“一点没错。听说领头的小子名字叫皮皮,能耐大着呢!”

“听说他们还去惹了蟒蛇精呢!”

“是嘛!太了不起,太不可思议啦!”

“皮皮那小子,果然名不虚传!”

“不不不,你说的不对,斯蒂尔!那帮人叫做刀龙侠豪杰帮,领头的名字叫做皮皮侠!不是皮皮。小小年纪,名字后边追加一个‘侠’字,了不得呀!”

“可不是嘛!听说那位皮皮侠手持一根神杖,野人们都惧怕他。他的神杖一挥舞,山摇地动鬼神惊!”

“啊,真的很神奇啰!。。。。。。”

。。。。。。。

多兰多一开始听到人们看到自己的身影表示惊奇,他并不在意,以为很正常。可是,大家的议论很快转移到了皮皮身上,他就很不舒服了。一般来说,道听途说街谈巷议不足为虑。可是如此大张旗鼓鼓吹一个小子,就有些不像话了。大家唾沫星子乱飞胡乱呛呛,摇唇鼓舌添油加酱把一只蚂蚱也被吹嘘成了一头牛。夸张的无边无际不捞影儿,听起来顺风不顺耳。尤其是那个讨厌的皮匠彼得罗自己似乎毫无见解,却在一旁瞪着大眼打旁锤,别人说一句,彼得罗就会高声叫道:“这当然是很神奇的啰!”简直混蛋透顶!——以后找机会收拾他!

不过,多兰多不得不承认:皮皮侠确实不可等闲视之。人眼是秤,人言可畏。如果皮皮拗定了性子不听命令,其它的刀龙侠豪杰帮成员怕是很难有大作为。野人部落的权杖虽然说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神奇,但是其威力不可小觑。一群孩子,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

想到此,多兰多反背手折回头走了回头路。

当多兰多伯爵再一次登门,刀龙侠豪杰帮的成员们五个人睡了四位,只有皮皮有心事睡不着。多兰多叫皮皮来到外面说话。

“你们这时候睡的什么觉?”多兰多问。

“我们在牢房的时候,睡觉不定时辰。这是养成的**惯。多兰多大人您怎么又折回来啦?有事么?”皮皮侠问。

“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你说几句。当将军已经到头到顶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再通融通融?”

多兰多面带难色,有些欲言又止。

皮皮问:“什么叫做通融?我不大明白,大人。”

“通融嘛,就是变通。很多事情可以变通的。这样行不通,那就换一种方式。比如,你可以提出其它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比如给你些钱币之类,你有了钱就会晓得有钱的好处了。。。。。。”

皮皮笑道:“这个世界人们除了图名就是图利。什么也不图的几乎没有。除非他是大傻子。我皮皮侠不图利只图名。只要我的身份摆在那,什么都好说。”

“可是。。。。。”多兰多道,“我实在没有更高的职位封赏给你啊!”

皮皮道:“我可以提醒您一下,您老不是皇封钦差大臣嘛,这个名头大得很,我很喜欢。不如就让我屈尊一下,做个钦差大臣吧!当然啦,我不会跟您争第一的。您还做您的钦差大臣,我做钦差大臣第二,副职。怎么样?”

多兰多差点儿苦笑出声!我的天啊,这算什么事啊!

“不行不行啊!”多兰多叫苦连天。

皮皮一本正经道:“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个副职嘛!犯得着大惊小怪?”

多兰多道;“没听说过呀!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副职钦差大臣。。。。。这样吧,我们再变通一下,看看你做个钦差大臣特使怎么样?”

皮皮问:“钦差大臣特使是多大的官职?”

多兰多道:“就比我小一点儿。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

皮皮道:“成成成!我这个人您也知道,好说话,但凡能将就也便将就了!咱们一言为定。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钦差大臣特使,这个官职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您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代表您发布命令了?”

多兰多揩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答应“是是是”。

皮皮仔细端量多兰多伯爵良久,问道:“大人您没事吧?我看您无缘无故脑门上许多的汗珠儿呢!”

多兰多叹一口气,连连说“没事没事。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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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爽声笑道:“没事就好。皮皮希望您老人家健康长寿。”

————

皮皮侠做了钦差大臣特使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巴巴耶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越传越神,难免走样。皮皮侠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侠客,而是可以降服蟒蛇精的平民英雄。再后来,他又成了善用魔法无所不能的仙人神圣。头上的光环越来越绚烂夺目,越来越光彩照人,越来越无可匹敌。就连普通百姓小孩子顽皮哭闹的时候,婆婆妈妈们也会恐吓道;“老实些,听话些,再不听话,小心鼻涕钦差捉了你去!”。。。。。。

这些传言传到了唐唐耳朵里。唐唐有些许不安了。

唐唐道:“皮皮,你小子仔细些,太出名没什么好处。”

皮皮道:“为什么?”

唐唐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皮皮道:“瞎扯!谁说的?”

唐唐道:“大家都这么说。”

皮皮道:“我怎么没听说?说这种话的人有两大类。一种是自己不出名羡慕嫉妒恨;第二种是成名无望自我安慰。老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出名。名气越大,荣誉越大。走到哪哪儿的人都认识,前护后拥,众星捧月。那种感觉,甭提多滋润啦!一个字‘爽’!”

。。。。。。

这是刀龙侠豪杰帮出征前的最后一天。原定的出发日期因为军队调动的原因一拖再拖。眼看着一个礼拜过去了,这才有了比较准确的消息。皮皮和唐唐要趁着空闲去找凯拉。他们对凯拉没有得到封赏和晋升感到很不公平,想找凯拉摸摸情况,看看她到底什么意思。

雨后的大街,像是刚刚水洗过的一块脏布,虽然比平时干净了许多,难闻的气味仍然很浓。阳光照在上面,热烘烘的臭气仍在挑战人的嗅觉器官的忍受力。

一群孩子早就发现了皮皮的身影,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尾随着他们又吵又闹,后来,就唱起了儿歌:

白鼻涕,黑鼻涕,钦差是个大鼻涕,

黏鼻涕,稠鼻涕,钦差是个大鼻涕!

鼻涕泡儿爆了俩,钦差是个皮皮侠,

皮皮侠,皮皮侠,人人见了人人夸!

。。。。。。

唐唐用厌烦的表情皱眉斜眼盯着那群孩子,回过头来对皮皮说道;“听见了吗?骂你呢!”

皮皮一笑置之。

唐唐道:“真没见你这样的,别人骂你,你一点不生气。还傻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皮皮道:“唐唐,你晓得不晓得被人骂也是一种幸运?”

唐唐道:“老子从来没听说过。感情是你的杜撰吧!你,贱骨头啊!”

皮皮道:“不管怎么说,这是真理。。。。。你不信是不是?你听我说,那些骂人的人一般出于两种动机。一是嫉妒;二是恐惧。看到别人胜于自己,红眼病,心里憋气,无处发泄,就开始骂人;第二种是胆子小的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自己又没本事,只好虚张声势用骂人来缓解心理恐惧症。”

唐唐道:“那么这些孩子们,属于哪一种呢?”

皮皮道:“这两种与他们毫不相干。他们骂我出于无知。只图嘴巴痛快。有点儿玩游戏的味道。既然是游戏,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呢?再者说了,孩子们说的都是大实话,老子真的有流鼻涕的坏习惯。”

唐唐笑道:“哈哈,你这家伙真的不愧是钦差大臣的特使,浑身上下都是道理啊!”

皮皮道:“朋友,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不埋汰啦!。。。。。。我姐说过,做人不能太张扬,更不能太放肆。要老实本分讲义气够朋友;我姐还说了,就是当了大官也要有平民思想,要爱护部下,把士兵当成伙伴兄弟或者朋友,大家团结一条心,黄土也能变成金。我姐还说。。。。。”

唐唐打断皮皮问道:“你一口一个‘我姐说’,你姐也一定是个流清鼻涕的鼻涕客吧?”

皮皮两眼一瞪:“去你的吧!你姐才是鼻涕客呢!不许你埋汰我姐!哼,我姐可不是一般人。我的姐姐名字叫做百灵。你听听这名字。棒不棒?——百灵,百灵,无时不灵事事都灵!说起我姐,那可不是吹的。长得好看不说了,心灵手巧。撒网捕鱼,什么活都会干。还有一身好功夫。做饭特别好吃。我姐走在码头上,身上沾满了小伙子们的眼珠子,回家用扫把一扫,我的天!掉下满地的眼珠子呐!”

唐唐哭笑不得了。

能文能武鼻涕客,亦庄亦谐皮皮侠!没治了。

皮皮、唐唐顺利见到了凯拉。

凯拉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之后,闪动着明亮的眸子,忽闪着长睫毛的美丽的大眼睛看了他们俩好一会儿,一直看到两位老朋友心里发毛。

“不认识啦?凯拉!”唐唐惊呼。

凯拉说道:“你们闯祸了,先生们!”

皮皮道:“这话怎么说?好好的,我们闯下了什么祸?”

凯拉道:“你们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时时刻刻都被被烈焰摧毁的危险啊!”

皮皮和唐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仿佛都在问:“难道我们真的人在险峰?”

凯拉的神色不对啊!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皮皮、唐唐坠入了五里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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