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大约是在十多年前翻修的,而眼前的铁‘门’,深深的嵌在墙壁上,褐黄‘色’的锈迹,显示着存在已久。上面的铁锁形同虚设,我顺手拉了一下便掉到地上。
闷油瓶似乎早已经料到,并没有太惊讶的神‘色’,他迅速一弯腰闪进了夹角里,接着便向内推开了铁‘门’,打着手电筒,整个人闪进了黑暗中。
我暗骂闷油瓶速度太快,好歹这也是我们吴家的祖宅,怎么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我赶紧跟了上去,一转身闪进了铁‘门’后,接着,我看到了闷油瓶向下的背影。
我的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阶梯非常窄,人走进去,两边臂膀都可以抵上砖墙,砖头泛黄,似乎存在了不少时间。闷油瓶走的不快,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昏黄的手电。
我没有想到,在祖宅下居然还藏着这样一间密室,而且看样子,这间密室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而且二叔打造书柜的时候,完全是用的密封手法,也就是说,二叔没有打算在打开这个地方,至少近十几年来没有过这种打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个密室填平?
我跟在闷油瓶身后,看着周围没有粉刷的砖头,有一种身在墓道理的错觉,我们向下走了‘挺’长一段距离,按我的估计,我们已经从二楼下到了一楼,甚至是地底。
很快,闷油瓶停下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道铁‘门’。那是一道完全密封的铁‘门’,造型非常古怪。这种造型的铁‘门’,我只在抗日战争的电视剧中看过,外面‘插’着两道铁栓,要想打开,必须在外面用力,将圆形铁栓搬过去,电影里,一般是日本人用来关押重要人物的密室。
我不禁有些头大,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挖坟盗墓,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够缺德了,难道在这之前,我祖上曾经还干过汉‘奸’?
我看着这扇类似关押共产党员的铁‘门’,就心有戚戚焉,这时,闷油瓶已经开始去搬圆形铁栓,铁栓上刷这红漆,在昏暗的环境下,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血淋淋的东西。
这种铁栓本来要很用力才能打开,但闷油瓶轻松的将铁栓转了两圈,接着,便听咔嚓一声,铁栓退到了一边,铁‘门’只要一推便能打开。
我心里有些‘激’动,毕竟在自己家发现地下密室的经历,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里面会是什么?一个重要资料库?
接着,我推开‘门’,‘门’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借着闷油瓶手中的电光,我大致浏览了一下‘门’内的布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被电棍电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一切,不是我想象中的资料库,没有凌‘乱’的文献,而是一间十分整齐的房间,确切的说,是一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
就连闷油瓶也有些讶异,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去‘摸’墙壁,这时我才看清,墙上有一条拉动的绳索电开关,属于很老式的电路开关,不过现在某些农村还可以见到。
随着闷油瓶的动作,房间里亮起了白炽灯,此刻我们正站在入口处,左手边是金属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药’剂,我粗略看了一眼,还是进口‘药’,而且上面没有中文标识。
右手边有一架金属‘床’,‘床’边还有一些老旧的仪器,‘床’头处还有一扇铁‘门’。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目瞪口呆,为什么二叔家的密室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比三叔当年所住的地下水道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里一看就能知道是人住的地方,而这里,一看就让人联想到了手术室或者是医院,特别是我左手边的桌案上,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刀具,一切看起来都很诡异。
闷油瓶也显得意外,漆黑的目光缓缓扫‘射’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片刻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那架金属‘床’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金属‘床’上有一块暗黑的痕迹,很大一片,显得很扎眼。我连忙走过去,低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尸油。”就在我研究那块暗‘色’痕迹时,闷油瓶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尸油?我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架金属‘床’上,曾经躺过一具尸体?凡事倒斗的都知道,尸油并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大多是在干尸或者湿尸身上才会发现,正常腐烂的尸体,即使有尸油也会在腐烂的过程中很快消失,而眼前这一大块痕迹如果是尸油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上面,曾经躺过一具老尸。
我目光不由看向一旁桌案上的刀具,再一看眼前的金属‘床’,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一群白袍医生解剖干尸的样子,但是这一幕可以出现在医学院,但怎么也不该出现在吴家老宅的地底。
该死的,二叔究竟做过些什么?
我想起二叔不苟言笑的脸,仿佛能‘洞’彻人心的双眼,顿时脚底发凉,我头一次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二叔,即便我对他又一堆形容词,但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我发现,那些我加诸在他身上的词汇,都显得太过片面,我从来没有想过,二叔会在家里研究尸体。
这明显就是一个医学研究室。
大概是我脸‘色’太过难看,闷油瓶不动声‘色’的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指着房间里的另一扇铁‘门’,淡淡道:“那间房里有东西。”
我还沉浸在二叔研究尸体的震惊中,闷油瓶的话令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那扇铁‘门’。‘门’还是关着的,他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我疑‘惑’的看了闷油瓶一眼,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有气味。”他这么一说,我果然发现,空气中有一种腐败的味道,这种味道‘混’合着长期不通风所形成的霉味,很容易被人忽略,但作为一个下过几次斗,见过无数粽子的土夫子来说,我还是闻了出来,那是一种尸体腐烂后所产生的味道。
我心顿时紧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铁‘门’,手不可遏制的有些颤抖。
二叔……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这些年,或者你当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片刻后,我压下心中沸腾的感觉,甩了甩头走到了铁‘门’前,这时我才发现,这扇铁‘门’上方还有一小块铁栏栅,有些像监狱的铁‘门’,‘门’上也有铁栓,但是没有上锁,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门’推开,白炽灯透进了‘门’内,我眼前看到了一副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房间后面是一大片‘阴’暗,最接近光明的地方,‘露’出了很多腐烂的木材,从这些木材的大致结构,可以判断这些东西曾经是一幅幅棺材,此刻如同码破烂一样堆放在一边。
这间房没有电灯,闷油瓶站在我身后,大约是我半天没有动作,他率先走了进去,接着,在他手电光的扫‘射’下,棺材的另一边,出现了一具黑‘色’的尸体。
那是一具干尸,最奇特的是,从它脚上穿着的鞋可以判断,这还是一具古尸,很可能是清朝的古尸,此刻正躺在地板上,在古尸的旁边也有一架金属‘床’,‘床’上放了一口很小的棺材,闷油瓶已经将棺材盖打开,直直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很久。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在自家祖宅下面见到这一副景象,还是让我觉得如同置身于噩梦之中,我还记得自己以前经常到二叔家过夜,父亲说二叔一个人孤单,每当我放假,就把我赶到二叔家,这里就如同我的第二个家,有二叔专‘门’为我留的房间,他的书架上,也摆了我喜欢的书,我曾经睡在这里,睡在这些尸体上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心冷,更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撇开眼不再去看那具清朝古尸,我走到了闷油瓶身边,这才觉得有安全感,这时,我低头去看那具小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小孩的尸体,也是干尸,没穿衣服,看不出年代,但一张脸被破坏的‘乱’起八糟,仿佛在脸上动过很多刀子,其余的地方完好无损,孩尸略大,在棺材里显得不合适,因此呈现出一种奇怪的U型,被破坏的脸显得很狰狞,伤口使得它的面目,似哭似笑,邪恶异常。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老实说,我看过比这更可怕的尸体,但是……但是这种尸体却出现在我的祖宅里,就在我曾经玩耍过的书房下面,我简直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今日所见。
从旁边堆积的棺材可以看出,这些尸体很可能是被盗掘出来的,而这里被设计成一个类似研究室的地方,显然曾经有人在研究这些古尸,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切的来说……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情,他究竟是被迫的参与者,还是直接的推动者?
事到如今,我都无法想出这件事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