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约对那神秘人的来路感兴趣,又对刚刚说的三十多人翻白眼,那么多高手找不到地宫入口,谁信呐!这是两方面原因,其实根本不矛盾。不想跟他多说。
那神秘人对地宫宝藏不感兴趣,进入地宫后,没等开主棺,他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因为陪葬棺的宝物着实吸引人们的眼球,旁边的军长也分神了。
他一直在军长旁边,可军长也沒注意到乱哄哄的那阵儿他怎样消失的。吃惊之余,慌忙叫来步兵营营长,堵住入口许进不许出,连运出的箱子也要严加盘查过数。我先简单点说,至于那神秘人如何送上门来,又是怎样取得军长相信,之后怎么在地宫里消失,有机会再详细讲给你们听,不是想像中那么容易。用太爷的话说,金钢墙后面的路,众人每走一步都在那人的算计里。
咱现在就重点从第四具棺床开始。
说之前还要拆解一部分野史,这至关重要,因为这关系到神秘人的来历。东陵盗案案发之后,民间一直流传盗陵部队在京城找到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据说可能十有八九是旗人,与清宫内许多达官显贵有关。其实这些传言经不起推敲,样式房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身份不怎么显贵,但绝不可能现身市井或与市井中人有来往,清庭肯定有约束,除了样式房之人,再怎么达官显贵不也是白费吗!这样你们就更相信,能找到地宫入囗的人,被‘有心人’给淡处理了。为什么我要用淡处理这个词,以后再说。从进入陵区到找到入口,两天半挖了多少土方?炸开多少亭宇?不去数数哪里知道那工程有多大。
有的谎言就是如此,明知无法让人信服,却漏洞百出放在那。
常年积水让地宫西南角相对完好的棺椁只剩三具,今天能看到的只是案发后重新装敛的。第四位棺床的棺椁塌向一侧,只剩顶盖和一片木梆斜搭在一起,两端布满蛛网一般的霉菌,大量珍宝器皿一览无余。棺木表面颜色不见斑驳,可见上漆十分细致,一瞧便知这是一具老早前就下葬,很久后才迁进来合葬的女棺,所以塌落的点在棺木接口位置,迁葬移动破坏了棺椁坚固,当时并未发现。珍宝当中仍能看到一段尸骨,骨质酥黑。
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和力气,这具女棺内的宝物就被整理出大半。当时的人数有一百多人,所有人都有明确的分工,前面的收集起珠宝就后传装箱,虽有催促,但到手里的珠宝器物人们难免想多看两眼。清宫里的宝贝玉器,大多选用寒翠,所以绿和白是宝贝中的主要色调,金器也有不少,多是小件,大件金器有,不会在女棺中。这些东西到了土贼手里,能看一眼都激动万分,他们知道,件件都是皇家陪葬,件件都是出自名家,精美绝伦独一无二,太爷说有个白色莲叶上的小甲虫跟真的似的。明清时期的皇家陪葬品,除了按礼制必须有的大件,小件随身的东西很难找到两个重样的。选择上乘珍贵材料,同时制作匠人也都是大师般技艺,史料中找不到名字也实属悲哀。
后面的箱子越来越重,在水中渐渐下沉,因为整个地宫积水甚多,在水中拖半漂的木箱是不错的选择。有部电影里拍得很接近当时真实情况,事件发生的基本顺序都对,连撤走时的车辆也对数,唯独对地宫正殿里的情况不是太真实。当时盗营官兵可是在齐腰深的积水中艰难进行,很多官兵因此受伤。
脚很容易碰到,干活时一瘸一拐的好多呢。
那宝物堆中尸骨被完好的敛服包裹,由于下沉的原因,在几顶冠戴中卷成一团。衣物是不准备带走的,根本不细看,尽管他们知道最外面的一身羽毛衣服是皇贵妃以上才穿的,那夜服有名称,我真记不住。太爷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上面两人在拎起包裹尸骨的衣物,准备向身后扔,一团衣物当中夹着的霞帔在回手间滑落,霞帔上挂的一串珠子窜出来。只在眼前一晃,旁边几人立刻屏住呼吸,失魂了一般惊呆了。
那串珠子到底属于什么配饰叫什么无人知晓,一端挂穗拴在霞帔上,五个珠子由一整根红绳编成的珠网相连,两端挂穗也是一气结成,最吸引眼球的还是五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没有一颗颜色相同。惊呆,是因为每颗珠子都在发着暗暗的光,灰褐居中,墨绿,浅蓝在一二,下面是红和白,五种幽幽暗光在火把映照下异常凝重,火把光掩盖不住那种清幽的光亮。直到现在的人们才知道有光谱一说,当时的人能认识字就不错了,哪里有这种后现代的知识。
五子连珠,发出各自不同颜色暗光,拴着霞帔宫裙。近前的几人瞧得真切,这绝不是饰物,众人脑海中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这么件宝贝挂在美人腰间,走在夜晚的宫墙中该有多漂亮。甚至美人入怀肌肤相触,身旁有这么一件东西是什么香艳美景。
口水,真就有。
这是主人生前心爱的玩物。
现在再回到地宫的人员分工上。积水,昏暗,每个因素都有相应对策。电影中的官兵中饱私囊,趁人不注意将宝物揣兜还带着奸笑,现实是当时谁都不敢。军长为整肃军纪,请的作训官可是出身四川讲武堂的大咖,那人在史料中有名号,四川讲武堂出过什么人?你们回家问问历史老师就知道了。进地宫的更是军长倚重的直属精锐,可以毫不客气的讲,敢往兜里揣,立刻就死。
十二军的战力,就来源于纪律森严。
在天津引起‘意外’案发的那个师长,有机会再详细讲给你们听。那案发时间很有讲究,不仅行军作战能打时间差的,别小看了行军打仗的人,计谋这东西很多方面都是通的。
拿在手里的只想再拿着多看一会儿,后面的也想快拿过来在手里端详端详,争抢也就发生了。有争抢并不意味着会中饱私囊,我太爷不用出力动手,在那三人对面棺床顶上举火把,急欲训斥的话还没出口,连接五颗珠子的红线四散断开,五颗珠子纷纷弹落在水中。后面的人拥上去,棺木上的人探出身子去抓,所有人的目光跟着珠子,生怕掉到水里。
地宫积水,那不是游泳池底干干净净,水质浑浊不说,还带着臭味,最要命的是水底快到膝盖的沉泥。珠子掉到水里,想捞上来必须要下点工夫。可当时一拥而上的众人沒有一个冲向水中,因为他们再快,到近前时珠子己经掉进水里。奇怪的是冥暗的珠光在浑浊水中沒有失去踪影,反而比拿在手中更加通亮,一片积水现出五色光晕。人们瞪大的眼睛,不是被光晕吸引,而是泛着光晕的水中,一条蜿蜒蠕动的影子。
在水中缓慢蠕动,像巨蛇般扭曲也像章鱼触手那样疤疤赖赖时粗时细,虽缓慢硕大,但水却没有丝毫波动。在光晕越发微弱之间,那长长的影子朝西北角的深水区去了。要命的是西北角一小圈沙包上,有三个兄弟在上面架着机枪,枪口正朝这边方向,水里若是有东西腾出来,血流成河是肯定的。
棺木上的人们看得真切,那决不是蛇。
这是皇陵地宫,如果非要用活物来下定论,只有龙附合那样子。
那也不是龙。
看见的人都麻爪了,该不该喊?
到这再来分析一些案发后陵区周围村民的讹传。案发后满人回来重新装敛,在抽干水后淤泥上遍布很多奇怪的爬痕。有人说那是拖拽死尸留下的,反正不相关的人没有进去的,怎么说都合理。我一直在思考这其中的矛盾,即然不想这些谜团流传出去,又是什么人把如此细致的消息放出来?如果能绝对保证确实没人进去,那进去处理事情的人中,除了满人,调查组里就存在两股势力。
至于是什么调查组!这个还要我细说的话,我还是带你们穿越回去好了。
有人乱说话,这一点我也仔细考虑过。满人是和调查组一同来的,在那里有乱说话的,不应该。1928年,那是啥年代,谁敢乱说话,除非想死。
知道了吧!一起军阀盗掘皇陵案件,为什么后世总是炒作不停。
这里面大有文章。
张春来总算来点兴致,坐过来一些。先给你撂个底,最重要的东西我还是不能说,那是咱的命。但能告诉你的,也是很关健的,在黄花山北面有一个三十几户的小村庄,村东有一片打谷场。撤走的那天夜里,从那个打谷场开始,一直到昌瑞山西面的树林,发生一场极度惨烈的战斗。
人们木然朝向西北角,架机枪的三人发觉大家朝这张望,也觉出不对劲,立刻朝人群喊问,没人回答。等待许久,水中还是静悄悄地。军长不明所以,不停催促,大家回过神也止不住心慌,乾隆老佛爷的棺椁还在门前挡着,那可是几吨重的大家伙,虽被开了,但这些怪事还在眼前不是,老佛爷两眼放光,先前谁都看到了。
还剩一口女棺结束,开棺的方法就无所顾忌,手法更加暴力,只想快点干完离开。
东西越来越少,手越来越快。最后一口棺被打开,也算是收尾了,一拥而上,对宝物全然没有了好奇。顺带提一句,保存完好的女尸都不是很老,养尊处优不显老正常,但看起来都像中年刚过就死掉。清宫女人,能活久的都老厉害了,比如大玉儿和亲爸爸。
还剩不多宝物,外面带来消息,有人在西门牌楼下见到那神秘人了。前面说过,这人到来之后军长心中就狐疑,不为钱财,只求能下地宫。带领部队直奔琉璃影壁,问他怎么知道的也不说。我个人认为军长认定他是个土贼,更多的是这人动机又是十分可疑,决定杀他是因为皇帝不在位,可皇室势力还在呢!早年的张勋不就利用皇帝吗!军长可不想被人当棋子。可能是土贼,那他目的不为财宝,联想起皇室势力,问题严重了还。
这人来路先不管,不动声色做完该做的事情。
土贼,就要用土贼来对付。
机枪交给其他兄弟来收,剩下的活由别人干,太爷带着一票兄弟拖上几只木箱上去。边走边整理子弹,后面的人心领神会,明白上去就要开杀戒了。都是草莽出身,早就对猫捉老鼠的游戏狂热挚爱,今天能放开手脚,大家伙开心着呢!杀人负罪感完全没概念。
军营确实很闷。
东陵东西120里,占地甚广,从裕陵到西门前的牌楼下至少40多里。出发前天空并没有下雨,只是雨来之前的闷热。陵区里还有很多兵,一行人不与他人搭话,都是满脸萧杀之气,渐行渐快,快到几乎狂奔起来。
就从西门开始,三十多人一路疯狂追赶。西门只有两条路,朝向黄花山行进一段就是叉路,向南是去京城的路,那人一定不会走这条,肯定是向北,出了隘口就可以通向长城脚下。他肯定出关,在地宫里逃掉,说明他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出关是最好的选择。
昼夜徒步行军,我军创下世界之最,那要无比坚定的战斗意志支撑。三十四人的小队,当时怎么说也没那么坚定的意志,飞快,当然也有慢下来的时候,但百多里地,这些人一味急行。太爷说盗陵开始之前的几天,几十人中就分出帮伙,背地里嘀嘀咕咕。这么大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太爷没往心里去,因为他自己都有打算,对别人少了那份注意。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所有细节,太爷懊悔不己,前面十几人的速度和神态,已经预示出问题了,哪怕当时留点心,那天也不是那种结果。
回到东北,太爷总体回忆了当年的经过,涌现出很多个为什么。杀一个人,为什么要去整支小队,34人同去?那怪物明明可以离开,却又为什么偏偏等在那里?分明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干掉所有人,又为什么留下6个活着?
回不去的1928年,给他老人家,也是给我刘家留下太多负担。老爸说过,爷爷活着的时候家里来过人,他们自称是省里某局的干部,看户籍登记来家里了解情况,好像是重点询问太爷年轻时参军的情况。好在爷爷机警,话说得无懈可击,不然真能被问出些东西。
部队开进昌瑞县之初,这支小队的十几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结成同盟。他们知道,事成之后军长不会留他们太久,国民政府怎样对十二军其他官兵难料,但这么一支小队肯定是饶不了,包庇不下,所以他们也和那神秘人一样,选择逃向北方。
当然也有另外的祸心。
在十二军之内,对这两处东陵大墓的盜掘,可以说自己狗屁好处没捞到。本是挣死人钱的土贼,进了两外大墓,收获的当然是经验。别的不说,再让他们碰自来石,轻松的很。清朝皇帝的陵寝,大同小异,他们既然有了经验,那么保存下实力,日后趁乱再回来干一票大的,这就是十多个人的计划。多年征战,这些人对时局有点预盼,他们相信要不了多久,天下肯定大乱,现在是军阀割据拥兵自重,同意共和只是表面,暗里都在积聚实力。
只要乱,再回来图谋就可行。
十几个人比其他人更加卖力,明明很累也不愿减缓速度,脚下生风一般冲在最前面,脸上现出志在必得的兴奋。可惜太爷没注意到,当时稍微留一点心,无论他会怎样选择,都能避免当晚的惨剧。这些人心里打定主意了,借军长之令一路狂奔,中途遇见那神秘人就顺手干掉,这对他们也有必要,所以落实执行是肯定的。如果碰不到,那一路向北马不停蹄继续追,越远越好,营副什么时候问,什么时候摊牌。
摊牌也是两种结果,分道扬镳或者踩着你的尸体过去。
可怜我太爷他老人家,一个饭锅搅勺子的兄弟,一路相携,人家心里却想着除掉你。利益决定一切,愿不着别人。这是他老人家位置使然,军长信任,平时也受军令约束,虽是天天在一起的上下级,相互的沟通了解必竟差一层。要不然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十多个人早就有跑的意思,首先是对你要保密的。
那个村庄的的名字不知道,因为盗陵开始周围就没人了,村民跑进山里,上哪知道名字去。惨烈战斗过后,太爷他们就追赶部队,到天津就案发了,后悔追赶部队也没用,立刻决定逃亡,哪来的回哪去。
村东打谷场,雨小了很多,黑夜马上就来,能见度只剩一点。神秘人站在中央,面朝通往打谷场的山坡小路,似乎就在等这几十号人。冲到近前,看清这人的时候大家先是一愣。细雨如丝,这人竟赤条条站在雨中,鞋子都不穿,混身上下一丝不挂,赤手空拳。一队人追到近前不远了,他脸上也不见丝毫恐惧,也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除了重要部位都白得瘆人,像是空洞的两眼露出一缕杀气,嘴角却微微带笑。
‘嗒嗒......’。
迎面几支盒子炮同时打出一串连射,脚下也不停步,这里要说到枪法,手枪营的人,大沽盒子可以说是人人都玩得出神入化。太爷每当回想那时场景都心有余忌,他老人家的原话是,如果那神秘人是个人,是个血肉之躯有血有肉,那么枪响之后肯定是血溅当场血肉模糊。而那人却根本不见中弹,每颗子弹划过身体和雨幕的来去都有迹可循。事实上那人出现,人群中就有人用枪对准了太爷的脑后,也就在前方枪响的同时,身后的人也准备开枪的。
再插一点常识性的东西。盒子炮的威力很大,不要用影视上的情节误导,无论单发还是连发,那枪跳得厉害。所以想连继射击,左手一定要握住枪管和弹仓的直角部位,有老照片为证。盒子炮枪身放横打,那是扫射,要想连续点精确射击,必须双手握持。
然而并沒机会。
面对的神秘人,迎着子弹冲下来。不说速度之快,单说子弹的冲力全然不见,穿过那人身躯面颊,只闪出一点黑斑。人群还沒反应过来,‘他’已到面前,就像一支箭,生生将人群劈成两半,所过之处血肉橫飞。太爷是发现了脑后的枪口,并未发觉冲来的人影,也就在侧身躲避间,大片粘糊糊的肠子带着残肢脑壳从身后拍来,血雾带着强劲的风打在脸上,就像暴雨,七八人直接被拍倒,滚下山坡的草丛,就像丢出去的一块块肉。
逃。
第一时间出现的是惊厥,然而这些人不是善茬。吃惊也沒害怕到要死的地步,都是趟过泥犁拿命死磕过来的。虽连滚带爬狼狈不堪,但滚爬当中也迅速调整身形,顺着山坡向下方树林窜去,反应动作之快超乎想象,那个年代的老兵就是这样,常年战乱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手眼身法无可挑剔。被拍到山路另一边的几个人也是如此,毫不停留顺势向林中跑,那边是上坡。
然而还有比他们更快的。
两边的人都是在逃,方向相同的也谁也顾不上谁。刚刚一幕有看清的,那赤条条的身影扑向人群,一条条肉撕扯开,都听不到布裂声。那影子本就不是人形了,将人群劈开,然而却没有去向,‘它’就在人群里消失的。有人挥砍刀去迎,还伤到别人,砍刀军铲是那个年代的士兵标配,军铲是改自德国的款式。没人去想那是啥,只求急切的逃生,也没人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活下去才是本能。如此快的逃跑反应就源自于此,大家知道那不是人,虽然吓得不轻,但也清楚,‘它’还在附近。
仅仅几十步。
逃跑的人瞬间再次惊呆。右边的两人先后被高高抛起,在半空中翻个,被无形巨力扯成几瓣四散,内藏颤悠悠甩出去。喷出的血夹杂雨滴,就像红幕喷出,高高落下。
时间短暂,可夜幕来临前还有一点余光。血雾溅开,也在半空中喷涂出一段弯弯的轮廓,那是一段巨大蛇身一般的东西,能在空中蠕动,却是透明的,挤在两团血雾中缠绕在一起,并不是一条。更显眼的,是几片蠕动的躯体上,血液也涂出了表面的片片尖剌,那东西硕大无比,在空中舞动正在朝几个人的上方压过来。
子弹迎头打去,他们也没忘脚步,仍然边打边撤。
“那神秘人与别人用说话来交流?”张春来问道。
“是的”我肯定回答。太爷在后来的回忆里对那神秘人的话反复体会,尽管那人说话很古怪,无论是腔调还是字句语法,都很像古人,让人理解不了。但是时隔很多年后,太爷才明白了其中含义,一明白了含义,太爷越发后怕。他没有欺骗太爷,果然东陵在案发后也没有清静下来,一直有各方势力觊觎东陵宝藏。很多人认为裕陵已经空了,实际上还有很多东西没带走,而且还有伪造某次长签名印章的征用令,征调四十六尊坐佛的,那坐佛是藏地来的,有时间再说。
这事有记载,可惜沒抓到人,不然,从那人嘴里能撬点东西出来。
最可怕的是那神秘人临走之前还对留下的六人有所交待,就是这看起来十分滑稽的交待,让他老人家对那段恐怖的盗陵回忆不敢忘却,每个片段反复整合,越来越害怕。
神秘人的恐怖怪力、凭空出现的巨物、还有邪门的话,无不让太爷迷惑。这些东西出现在太爷一行人眼前时,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样的害怕,一样的极欲求生。
‘轰一一’
前方的矮树丛,离树林只有短短十几步,可这十几步成了看得见过不去的死地。一声巨响,几人与树林间的树丛绿草全然消失不见,地下的泥土被生生豁出一道沟,刺耳的呼啸和风把几个人仰面掀翻,对面的树也被波及到几棵,嚓吱吱倒过来。太爷看得真切,刚刚风过的时候,前面又一个人被带走了,无影无踪连血雾都没有。几个人都连滚带爬起来,有人咳血有人咳痰。能把人掀出老远,风力不轻,所有人都捂住胸口,脑子里七莺八素。
后方远处,仍有不断枪响。
犹豫要不要过这道深沟,几个人也冷静下来。疾风过后,四野似乎静了很多,雨落之声也小了。这种怪力,人想活着就是奢望,况且那是个没看到全貌的巨怪。站稳身子,几人也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只能死中搏一点希望。当时他确是这么想的,唯一上手的就是枪,可黑夜如期到来,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惊吓后的慌乱渐渐散去,剩下的七人背靠一起站成一圈,眼前黑漆一片也沒什么,经验一点点找回来。听雨滴落下的声音,听风吹动树枝草丛的响动,几个人凭住呼吸,雨水打在草叶上的细微声响,他们都能分辨出距离多少。这是战斗中积累的经验,太爷说过,这些常年征战的老兵,靠听声辨别敌人人数的本事了不得,甚至能听出附近敌人搜索树林的状态。
那是个大家伙,如果它还在附近,密密麻麻的雨打枝叶的声音能把它的方位报出来。那种听法需要一个技巧......
“注意力集中在地面,听地面上有没有雨点声,不能跟着声音走,而是分段查找声响。样子相同的一片区域,雨点落上去的声差不大”,张春来道。
忘了这是他强项了,他那还是生化版的。
屏息静气,几个人很快找到了雨声不对的地方,就在旁边又宽又深的沟壑上方,高度有三层楼左右。那声音极其细微,很像打在玻璃上溅开,与落在树草枝叶上的响动不同。看不见的怪物就横亘在沟壑上一动不动,盏茶时间里,它就在几人旁边的上空中俯看,却没再碰这几人。这下可吓坏了他们,它挡在树林前,阻止几人向树林奔去,不像是单纯的阻止大家逃脱,事实上也逃不了。穿过那片树林,可以直达昌瑞山西麓。
就这么挡着不动,引起人们怀疑。
是不是它想让咱们后退?
找到它的位置,几人稍静待一会儿,就尝试缓缓后退几步。警觉的注意沟壑那边,见没有任何异常,继续后退,直到退出很远,马上到了山路附近,大家才加快脚步,朝另一伙人的方向追去。
越跑越快,疲惫饥饿也全然不顾,直到被一具尸体绊倒太爷才回过神,确信跑出了很远。抑制不住惊慌,这时候还不能算命捡回来了。那尸体很怪,之前死人都是撕成碎肉,这个居然完整,只是没了后脑勺,断了腰折成一团。脑后的伤口很显眼,五指爪印还在,中间被掏空,不见一点血和脑浆,干涸得像被吸过一样。
排除看不见的怪物不谈,那神秘人已经超出了邪尸的范畴,能在人群中消失,前所未见,直到追上‘他’之前,还明明是人。
有个人开始哆嗦鬼叫,哭爹喊娘叫大家快跑。
太爷记得那人叫周福,因为他来的晚,对他也只是知道个名字,平时不太聊天,不是很了解他为人品性怎样,地上死的这个和他平时行影不离的同乡。死的这人老实憨厚,说话也慢吞吞,有咬舌头的毛病,和人说话也改不掉甩头眨巴眼睛的怪癖。直到现在才算看到一具全乎一点的尸体,这不得不让他们狐疑,尽管形势紧迫,也要留意一下。
虽说害怕,体力也是严重超支,太爷他们也没放弃生的希望,饥肠辘辘也飞快奔走,当时眼睛都花了,不是因为雨。山坡下的密林处,地点应该是已到昌瑞山下,距离太远了,那神秘人和看不见的怪物应该不会追来。发现的那具尸体和听到的枪声,说明分开逃跑之后,这边也有东西,估计不会有活口。慌乱中也没完全失去策略,枪声的确出自这里,不会有错,朝这来,是想应该不会再有啥怪物守在这,不过想到自己被圈回来,还是抱着能逃一时是一时。
继续找,太爷他们谁也没这打算,有沒有活着的沒关系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有计划,这身军装都不准备再穿了,能活到天亮,他们肯定回各自老家,哪怕食不果腹。那个吓哆嗦的家伙不停催促,什么都听不进去,失心疯一样吵闹。
能躲避一会儿休整,树根还有两个晕死过去的,这么吵闹不行。
太爷准备动手了。
烈风响过,来的突然,那吵闹的家伙被推出老远,也有眼尖的抢先向风来的方位开枪。那是一道弯成镰刀一样的影子,和人已完全不同却带着人的轮廓。等停住看清楚,赤身裸体的神秘人卡住那人的脖子,三只抓在一起的手在那人脖前被鲜血染红,人举在半空只蹬了两下腿身子就掉下去。
“孽障,不留”。
在神秘人背后,两把砍刀也凌空劈来,和落地的身躯同时落下,可在刀刃上,神秘人的身体却飘散开,犹如白烟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