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康熙微微松懈下来,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几口茶,老十四所说的保障皇室血统纯正的法子也算是行之有效,皇子如此,宗亲也可如此,允许娶外族女子,不过得以放弃皇位或者是爵位为代价,这倒是比强行禁止有效的多。
至于与藩国女子所生子嗣,公主自然是和亲,皇子只要不继承皇位,倒是没什么不妥的,按老十四的想法,这些皇子,他可能还要派上大用场,这倒不用他去操心了。
微微沉吟,康熙才含笑道:“如此多的女子,后宫如何安置?况且,仅日本一个藩国就谴二十人,是否多了点?”
见康熙竟然是默许了,胤祯不由大为欣喜,忙按捺住心里的兴奋,沉稳的回道:“回皇阿玛,儿臣窃以为,采取分院而居,身份等级限制等措施便可相安无事,况且,各藩国是否愿意,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愿意,也不会同时谴派多人,于后宫而言,无足轻重。
日本的人数确实多了点,但日本系被逼而为,儿臣令其多送,意在有挑选余地,不满意者,既可充当宫女,也可赏与宗室。”
原来老十四是这个想法,康熙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
见康熙不再发问,胤祯微一沉吟,便道:“皇阿玛,关于旗人生计问题,儿臣近日有些想法。”
一听这话,康熙立时来了兴趣,旗人生计问题,他可是头痛不已,一直想不出妥善的解决办法,而旗人生计又直接关系到旗人的发展,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为制约旗人发展的瓶颈,虽然明知其重要性,却是苦无良法,能够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掉。不论是拔款,还限制旗产交易都只是权宜之计,他曾经还尝试过‘沿边驻防’,却是毫无成效。
老十四接手解决旗人生计问题如此长时间。才首次开口,想来不会是权宜之策,康熙登时就含笑道:“无妨,说来听听。”
胤祯微微沉吟,才从容开口,侃侃而道:“随着‘摊丁入亩’的推广,免除了人头税。种痘疫苗法的推广又消除了天花的传染,提高了小孩的存活率,北方各省推广高产抗旱作物,又将极大的提高粮食产量,台湾、南洋、澳洲的移民,保证了充足的土地,再加上对喇嘛教的逐步限制,可以肯定。未来十数年,大清将迎来人口爆炸似的增长。
但以上的所有措施,旗人却是受益不多。仅是海军的扩建,多了几千披甲名额,对于日益严重的旗人生计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旗人的生计问题,如今已经严重的遏制了旗人的繁衍,我大清八旗子弟本就式微,此消彼长之下,这劣势就更为明显,因此,解决旗人生计已是朝廷当前首务。
对此。儿臣思虑多日,若是仅仅治标,朝廷如今财力可说富足,供养十数年,没一点问题,问题是十数年后。若是朝廷财政紧张,而旗人又大量的繁衍起来,势必出现不可逆转的冲突,因此,要解决旗人生计,必须得标本兼治,才能一劳永逸,才能免除后顾之忧,才能不给子孙增加负担。”
康熙听的微微点头,老十四看问题,果然是与众不同,竟从满汉的人口增长比较入手,确实眼光长远,待听到标本兼治,他更是有些急迫起来,老十四真是找到了标办兼治,两全齐美的办法?
微微顿了一顿,见康熙身子已是有些不自觉的前倾,胤祯不敢多吊胃口,接着说道:“旗人之所以会造成生计日艰,儿臣以为,不全是挥霍无度、安于游惰,聚众滥赌的原因,主要原因是生齿日繁、不善经营、限制从业造成的。”
听胤祯提到限制从业,康熙不由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原因,他何尝不知,却是苦无两全齐美之法,老十四若是要求放开对旗人的从业限制,这番话,可就等于白说了,他不由的微觉失望。
见康熙皱眉头,胤祯仍是从容不迫的接着道:“朝廷必须要鼓励旗人大量繁衍,这是朝廷的长期利益所在,这一点不容置疑,更不能因为生计问题而限制旗人繁衍。
旗人不善经营,这是事实,但这不能怪旗人,是朝廷的从业限制导致他们不善经营,在限制旗人从事其它行业的情况下,要想旗人擅长经营之道,是完全不可能的。
儿臣以为,限制旗人从事其它行业才是导致旗人生计日艰的真正原因,因此,儿臣建议适当的放开对旗人从业的限制。”
康熙敏锐的注意到了胤祯所说的适当,老十四既然是如此说,则说明他对朝廷限制旗人生计的用意是有着充分的了解,微微沉吟,他才沉声问道:“适当?如何放开这限制才能两者兼顾?”
胤祯亦是沉声道:“回皇阿玛,随着海军和禁卫新军的发展,需要大量的火器火药,冶炼钢铁、造船、铸造枪炮、制作火药、军工后勤等都需要建造大量作坊,不妨让旗人进作坊做工匠。”
让旗人成为工匠?康熙亦是大为惊讶,这就是老十四所说的标本兼治的法子?简直荒唐,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老十四可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见康熙不作声,胤祯赶紧解释道:“皇阿玛,这些军工作坊,民间是绝对禁止的,旗人同样脱离不了朝廷的掌控。而且,这些军工作坊都掌握在旗人手中,朝廷也更为放心,对火器的控制也更严密。再则,旗人皆有子弟在军中,他们负责军械的生产,更能保证军械的质量。
而且,有工可做,可以让旗人一改安于游惰,聚众赌博的习气,对于整顿旗务亦大有益处。”
听胤祯这一解释,康熙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这法子是真不错,既未放松对旗人的控制,又解决了旗人的生计问题,而且还益处多多,真是难为老十四,居然想出如此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
不过,很快,康熙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