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这般想法,自然是因为他听出了随风而来的这道声音,乃是那张猛所说。
虽说赵硕只同张猛之前见过一次而已,但因张猛对他怀有敌意,故而他对其声音记忆深刻,而既然暖玉曾经说过,张猛、赵川两人乃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么张猛此刻出现在客房之外,赵川自然也在其身侧。
而在赵硕身旁,暖玉自然也听到了张猛的声音,但她没有分辨出说话之人乃是张猛,却是蹙起眉头,颇有几分厌恶道:
“这人真是讨厌,明知你我乃是万劫门的贵客,而且现在已经这般晚的时间,竟还来此地打扰,也太不开眼了些。”
这句说完,暖玉又是转向赵硕道:
“好弟弟,你我莫要理他,他等上一会儿没有结果,便能知道我们不待见他,自然会灰溜溜的离开,要真有什么正事儿的话,明日里多半还会来找我们,到时我们再听也是无妨。”
暖玉的厌恶,自然是因她和赵硕的二人世界被干扰而起,她心头十分清楚,在赵硕真正接受她之前,多是会对她敬而远之,故而她当真是颇珍惜和赵硕在一起的时光。
不过,赵硕听得暖玉劝他不要理会的说话,却是根本没有改变心思,也没有点破张猛的身份,而是站起身来,看向客房方向,眼睛冷芒一闪而过之际,口中淡淡笑道:
“师姐,既然有人这般晚还来找俺们,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便去看看吧,况且,俺们此番毕竟是来万劫门做客,万劫门人人都是主人,让主人久等,可不是什么好的为客之道。”
赵硕此番来到东海,根本目的便是要查探魔族细作,此刻他在张猛、赵川身上觉察出了嫌疑,自然想找机会在这两个身上套套底。
同时,即便张猛、赵川两个不是魔族细作,赵硕也要弄清这两个对他的莫名敌意,究竟缘何而起。
因此,赵硕分辨出在那客房之外、出声想要找他和暖玉的,乃是那张猛、赵川二人后,又如何会听从暖玉所劝、对这两个不做搭理,自然是要趁着机会摸摸底了。
而暖玉见赵硕并没有听她的劝告,也只能跟着赵硕站起,口中轻轻叹道:
“好弟弟,难道你与姐姐在一起,竟是觉得这般不自在,便连一刻也不愿同姐姐多待么。”
说话之时,暖玉面上显出一片落寞神色,显然,她是在心下认定,赵硕此番要去与客房外之人相见,乃是想借机避免与她单独相处。
赵硕不是铁石心肠,看到暖玉的落寞神色,心中自然还是有所触动,但他拒绝暖玉的心思却是未变,心头暗道一声:
“她自己意识到俺不会接受她也好,总免得俺一直当面与她解释说明,那样也太伤人面子了些。”
想及此处,赵硕也没有去接暖玉的话茬儿,只是干笑一声,伸手示意道:
“师姐,请吧,俺们这些当客人的,当真莫要让主人家等得太久才是。”
暖玉闻言,自然也知道赵硕默认了她的说话,却是再次伸手挽住赵硕手臂,幽幽叹道:
“好弟弟,即便你不愿与姐姐多待,甚至也许有明日一早便离开玄觉岛的打算,但姐姐还是想挽着你,只盼你莫要拒绝。”
这句说完,似乎是怕赵硕还是会拒绝,暖玉紧接着道:
“只是回客房的短短一段路而已,而且此番既然是去见外人,你我自然还该继续装装样子,也好在人前糊弄不是?”
暖玉的身份地位当真算得上尊贵,更兼突破到了元基境,也能算得上是强者,但在赵硕面前,却是一派楚楚可怜,说话几乎是在软语相求、委屈迁就,当真也是惹人垂怜得紧。
赵硕听得暖玉这般说话,不由挠了挠头,也只能任暖玉挽住他的手臂,苦笑一声道:
“师姐言重了,俺只是一介农夫出身,到现在也只是苦苦求存,又何德何能受到师姐这般垂青,实在是惶恐得紧。”
暖玉见赵硕没有拒绝她的要求,终是收敛了面上失落,重展笑颜道:
“好弟弟,即便你将自己说得再如何不堪,姐姐终究就是看上你了,你又能待如何?”
赵硕闻言一窒,却听得远处张猛再次出声道:
“赵殇使、圣女,两位可曾安歇?”
张猛、赵川两个不知赵硕和暖玉并不在客房之中,故而一直守在客房之外,而张猛此番再次开口,话语不变,却是将声音又加大了几成,明摆着有得不到回应便不会罢休的意思。
“此人倒也真是没脸没皮!”
暖玉对着客房方向恨恨的啐了一声,却是转向赵硕柔情似水道:
“好弟弟,走吧,许是这人当真有急事也说不清。”
赵硕见得暖玉态度因人而异得这般明显,转变得又是如此迅速,却是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意,任由暖玉挽着他的手臂,一同向客房回返而去。
而在回返的过程中,赵硕却是暗地里做好了时刻动手的准备。
也由不得赵硕不小心谨慎,那张猛、赵川两个,都有着元胎境的修为,此番深夜而来,明摆着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当真会有动手的可能。
当然,虽说从明面上来看,赵硕的修为还不是真正的元基境,对付张猛、赵川两个,也实在是显得有些天方夜谭一般,但他此刻已彻底掌握了天地砚,有许多手段可以配合着使出,若是真要动手,也不是全无把握。
赵硕因为要做动手的准备、暖玉又希望同赵硕待得更久一些,故而他们都走得不快,那张猛却又再次大声问道:
“赵殇使、圣女,两位可曾安歇?”
这句话张猛前后说了三次,内容一成不变,声音倒是越来越大,赵硕心头冷笑一声,在暖玉的低声抱怨中,装作才识别出张猛身份,扬声回应道:
“原来是张堂主找俺,你旁边可是赵堂主?”
这时,天上月亮再次被云层遮住,海边又恢复了黑暗,但赵硕向客房回返了一段距离后,已是可以藉着客房中透出的灯火,看到客房外隐约的两条人影,显然便是那张、赵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