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哪里是难以搞定,分明是容易搞定到了极点,所做的调查都只是走走过场,以便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而已。
但王无极和高立仕两个大太监自不知晓这点,他们见拉关系一途走不通,将赵硕送入神仙居的别院中后,便齐齐告辞离开,急急忙忙安排落实明日的民意调查去了。
而此番这两个大太监虽已离开,先前安排好的一桌丰盛席面却早已送入别院,摆在了院中的一棵桂树下,赵硕见状深吸口气,却是看向寇馨儿和牛霸天笑道:
“这桂花香气和饭菜香气混合之下,倒也颇提食欲,你俩陪俺瞎逛了一下午,腹中定是饥饿,便且安坐下来,好生享用一番吧。”
这别院中四周建有高墙,赵硕进入后又将附带的隔音结界启动开来,举动和说话不虞被外人看见听见,故而他也不必再装模作样。
而他话音一落,却见牛霸天张口打出一串响亮的饱嗝,继而在依然有些发青的面上、艰难的挤出一副笑模样道:
“如此良辰美景,自当老爷与主母独占,小牛便不来煞风景了,且告退先回房中。”
赵硕闻言一奇,紧接着却面露恍然神色,伸手指着牛霸天笑骂一声道:
“你这蛮牛打嗝便是饥饿,此番这般连打一串,分明是饿得紧了,又何须忍饥挨饿还得讨好俺们,且坐下来一同用饭吧。”
赵硕此番自是误会了牛霸天,须知它先前接过寇馨儿赏赐的油条、并当面硬着头皮吃下两根后,便已然撑到了极限,腹中饱胀得几乎要吐出来,连走路都觉艰难,即管面前美食无比诱人,也是无可奈何。
如此,牛霸天听得赵硕说话,含泪看了眼竹篮中的烧饼包子,又瞥了眼桌上的山珍海味,只能强忍心中悲愤道:
“小牛谢过老爷好意,老爷和主母先前所赐吃食还有不少剩余,小牛此刻正好拿回房中享用,也免吃相难看,扫了老爷和主母兴致。”
牛霸天分明是想将那些烧饼包子倒入马桶,但赵硕自是不知,还担心那些吃食根本不够牛霸天食用,另外又赐下了一枚辟谷丹。
好在此番赵硕并未让牛霸天当面服下辟谷丹,牛霸天千恩万谢加心惊胆战的将其接过后,便又是一步一挪的去了侧房。
而赵硕待牛霸天回房后,却是轻轻牵起寇馨儿的小手,便待将她牵着坐下,同时口中笑道:
“馨儿,这蛮牛现今倒是知情识趣,此番只得俺们夫妻两个,便于这桂树下好生对饮一番如何?”
先前牛霸天在时,寇馨儿为维护赵硕威严,面上神色倒是极为正常,此番牛霸天离开后,她却是将嘴一翘,故作负气道:
“相公明日便要去见冰儿姐姐,自是心情大好胃口大开,但妾身想到许是会成为小小主母,却是没甚心情吃饭,相公且在此独酌吧,妾身也先行回房休息了。”
这句说完,寇馨儿将小手一抽,继而向赵硕福了福,紧接着便一扭小腰,当真蹬蹬蹬的回了厢房,留下赵硕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桂花树下,好一阵长吁短叹、对影自怜。
其实赵硕现在已经知晓,寇馨儿并非那般小气的女子,此刻只是同他闹闹别扭罢了,故而他在桂花树下嗟叹了片刻后,却是从桌上拿起一壶酒和一盘点心,同样回返了厢房之中。
厢房之中并未点灯,但以赵硕敏锐的目力,自能轻易看清房中一切,却见寇馨儿默默的坐在床沿,见到他进门后也不搭理,只是将小嘴撅得老高。
“以馨儿的身份,无论是嫁与何人,都定是当宝贝般捧着供着,哪敢再打其她女子主意,可俺倒好,给她弄了个玉儿做真姐妹外,此番又待多出个夏初冰来,也难怪她觉得委屈了。”
想通了这点,赵硕自觉有愧下,却是陪着小心,轻轻挨着寇馨儿坐下,将手中酒壶和点心递到她的面前,讪讪笑道:
“馨儿,原来这是桂花酒和桂花糕,口味香甜别致,你且尝上一口如何?”
堂堂教授陪着小心,但小小书童却是不给面子,闻言轻哼一声,还向旁挪了一挪,同赵硕拉开一些距离,话也并未多说一句。
赵硕早料定寇馨儿不会轻易接招,见状没有丝毫气馁,厚着脸皮的也挪了挪身子,又挨在了寇馨儿身旁,将酒壶和点心再次递到寇馨儿面前道:
“馨儿,原来这是桂花酒和桂花糕,口味香甜别致,你且尝上一口如何?”
赵硕这话故意与前一句没有半分差别,听来分外有种憨傻之气,即便寇馨儿现在正同他赌气,也止不住噗嗤一笑,继而忙又板起俏脸,再次往旁挪了一挪。
赵硕见状如何不知,寇馨儿这般模样便是受了委屈等着他哄,登时精神大振,连忙施展烈女怕郎缠的绝招,紧跟着挪动身子,继而再次递酒递点心,相同的话又说上了一遍。
见得赵硕如此小意的模样,寇馨儿终于再也绷不住脸色,笑出声来之际,却是撒娇般的伸手轻打赵硕一下道:
“相公,你常斥那泼猴和蛮牛没脸没皮,依妾身看,倒是那泼猴和蛮牛跟着你学坏了,就知这般臊眉耷眼的来哄妾身!”
见到寇馨儿这般模样,赵硕自知她气已消了大半,却是故意轻叹口气道:
“俺还不是跟老全学的,那厮做起生意来便是这般又缠又磨,再如何精明的人物也难以抵挡,稀里糊涂被他多赚无数。”
赵硕这般面不改色、责任全推的模样,又引得了寇馨儿一阵娇笑,看那眉梢眼角的模样,此番气是完全消了。
赵硕见火候已足,便也是暗地里咬了咬牙,面上浮现几分愧色,将话头引入正题道:
“馨儿,俺同夏初冰间……的情况,已然尽数说与你知,而此番在洛州遇到她,也是纯属巧合,但既然遇到了她,俺也不能……”
赵硕计划明日便要去得柳府,先当面见见夏初冰再说,自然要先行做好寇馨儿的工作,只是他自觉着实有愧,故而一番说话却是越说越慢。
但寇馨儿本就并未真个儿生气,只是有些小女儿情态的等着赵硕来哄,此刻见赵硕越说越慢,却是白了他一眼,主动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既然遇到了冰儿姐姐,相公便不能不管不问,再怎么着也得同找个机会交心一叙,是死是活都要得到个明确结果,最好争取娶回家凑足三妻之数!”
寇馨儿这番话倒是说得极溜、且完全说中了赵硕心头所想,赵硕闻言也只能挠了挠头,以不变应万变的讪笑支撑局面。
寇馨儿见得赵硕那般模样,却是不由俏皮一笑,转身冲着赵硕,伸手刮了刮自个儿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道:
“相公好不知羞!好啦,妾身知晓相公并非滥情之人,同玉儿姐姐、冰儿姐姐的缘分,都是因各种巧合而起,相公如此惦念着她们,方显情深意重的本性,妾身也很是欢喜呢!”
赵硕见寇馨儿如此大度,心下自然也更觉愧疚,但又是想起一事,有些支支吾吾道:
“馨儿,你说过的……若是夏初冰进门儿……”
寇馨儿心思如何伶俐,虽听赵硕支吾了半天、只说出一个话头,却也是明白了一切,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
“冰儿姐姐乃是夏门主的女儿,若是纳来做妾的话,只怕相公立马便要被夏门主追杀,妾身可没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