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啊，我们是宣州城那边赶来的！据说长安城繁华，人口多，好发展啊，嘿嘿！这位爷，赏点小钱吃饭，可以不？”
老爷子来到一个小胖子身边，笑脸开口。
不过，一提到钱的事情，那小胖子顿时就变脸了，那小胖子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太行！戏唱的好，那也不能当饭吃啊！实在不行，要不你去皇宫内给皇帝唱戏吧，要是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您这下半辈子啊，可算是吃喝不愁咯！”
“这哪能啊！小把戏而已，皇帝怎么看得上呢？”
“是啊，你也都知道了，小把戏罢了！来，给小爷我在唱一个吧！”
“是啊，再来一个，再唱一个！”
一说到给钱，人群集体沉默。
一说到唱戏，他们再次便吆喝了起来。
老爷子依旧笑脸相迎。
自己得到了观众们的认可，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自己已经穷的吃不了饭了？哪里还有力气唱戏啊！
可，再苦再累，也不能累着自己的孙女啊！
于是老爷子勒了勒裤腰带，笑道：“好嘞各位爷，那我再给你们来一段，白发楼！狗娃，拉琴嘞！”
“是，爷爷！”
在那老爷子的身后，还有一个衣衫褴褛，面容饥黄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年岁和李承风差不多，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不过，她身材却很小，显然是营养不良，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老爷子在唱戏，那小女孩拉琴也很卖力。
虽然二人饱受饥饿，但却始终在卖力唱戏，希望能得到看客们的认可和赏识。
李承风看见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老爷子，戏唱的多好啊。
那小女孩，琴拉的多好啊！
这可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放在古代，却连饭都吃不饱嘛？
“风儿弟弟，走吧，唱戏的而已，没啥好看的！”
李丽质还在拉着李承风要走。
李承风却摆了摆手，道：“等会儿，在看会儿，反正咱现在也没事干，对不对？在玩会儿！”
“好好好，你喜欢看戏，我陪你看！”
李丽质撅嘴，双手环在胸前，站在李承风身旁。
从前只有别人依她，如今，她也要依着自己的弟弟了！
……
一首白发楼唱完，众人依旧喝彩道好。
但就是没人给钱。
那老爷嘴唇发白，显然是没有力气了。
老爷子不由哭诉道：“各位好心人，求求你们赏点钱财吧！要不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咱也不会求人啊！”
“唉，老爷子，你唱戏确实不错，但，皇上去年可是给人发放了粮食和黄金啊！那真金白银，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吗？”人群中，那小胖子问道。
老爷子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真的没有！”
“哦？这是为何呢？”
听到这里，李承风耳朵一竖，李丽质也是骤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承风。
这不可能。
李世民都把国库给搬空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没有收到赈灾款呢？
只听那老爷子继续道：“我老家，宣州前安的！虽然前安和长安只有一字之差！但两个地方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女娃叫狗娃，贱命好养活！狗娃是我给她取下的！狗娃爹娘啊，一个从军战死，一个病死！就我俩相依为命了！”
“听闻狗娃他爹战死沙场后，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好悲伤的，人嘛，终有一死，他为国家战死，我心甘情愿。就是可怜了俺家狗娃了，年幼三岁，便去了他爹娘！”
“老头子我拉扯了她五年，如今八岁！前些年，宣州老家房屋突然自动倒塌，无奈，老头子带着狗娃远走他乡，就靠这一手唱戏为生了！”
“去年，天降大旱！皇帝体恤老百姓，搬空了国库也要分发钱财和粮食！可是啊，我不是长安城的人，分不到的！后来，我去了扬州那边唱戏，也分不到！地方官员说，你不是这里的人，分不到你所属的钱财和粮食，赶紧走吧！”
“他劝我赶紧走，我便带着狗娃一起回宣州老家了！回到老家，地方官府不认我这个人，说我常年在外，五年不回家，房子也倒塌了！他们早就把我和狗娃的户籍移除了！所以，老头子根本就没分到一两钱的赈灾款啊！”
“地方官员还怀疑我到处招摇撞骗，城池之间来回跑，肯定骗了不少的赈灾款，于是，还把我身上剩下二两银子，全部抢走了！”
“我和狗娃能撑到今天，全靠皇上设置的救济站，还存有粮粥能喝啊！”
“要不是为了狗娃，老头子我一把年纪，死了也就算了！”
“我现在就在想啊，等把狗娃抚养到了12岁，能嫁人，那就早点嫁人去吧！”
“我没钱，买不起嫁妆，能给她的只有一把破琴！”
“安顿好了狗娃，我就下去找他爹去了！”
“那也是我的亲儿啊！”
……
说道这里，在场的观众集体沉默。
李承风一回头，只见李丽质的脸上，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人间疾苦啊！
那老爷子，一首戏曲唱的如此荒凉，必定是有生经历，过于沧桑。
他早已经尝遍了人世间的疾苦，所以他不害怕什么。
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孙女狗娃没能长大，自己就撒手人寰了！
李承风心里也感动啊！
这老爷子，是个阔郎之人，可最终也是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了！
他儿子战死沙场，最终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真没人管嘛？
地方的官府，都是吃屎的吧？
李承风心里怒了，可随之，却又袭来一阵无力感。
因为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加可怜的人们呢。
“烈士后人，无人看官？岂有此理！”
众人沉默当中，李承风骤然上前踏出一步，喝声而道。
他是真的怒了。
一旁，李丽质也摸索着身上，发现自己没带钱。
于是，他找李承风借了10两黄金，道：“风儿弟弟，先借我10两黄金，我以后还给你！”
借到钱之后，李丽质二话不说，直接把10两黄金，全部交给了那老爷子。
李承风也从口袋中，摸出了10两黄金递给那老爷子。
老爷子收到前次啊，顿时瞪大眼睛，道：“二位善人，给多了，咱不要！只求您给咱二钱银两，能吃顿饱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