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秋日好,养的肥猪满街跑。这猪没养起来,房遗爱却有种被猪养的感觉。
奢靡的日子,房遗爱是不想过了,便兴冲冲的去了趟骊山大营,到了情报处,就看到拓跋惜月正有条不絮的做着事情呢。瞧拓跋惜月一身迷彩装,还真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
“哦?房大将军,你这舍得出来了?”拓跋惜月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下双臂,“这情报处也没什么大事,轻松得很呢,倒是你,钱赚的还不够么,还倒腾什么养猪大业。”
“这事你也知道了?”房遗爱俩眼一瞪,右手抓了抓,真想将这女人抓手里蹂躏一番,瞧她那眼神轻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拓跋惜月打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淡然的说道,“房将军,忘了么,我可是龙虎卫情报处的大统领,这消息自然是灵通的了。”
“你让人调查我?”房遗爱真是悔死了,这无意间居然创造了一支狗仔队,拓跋惜月有些鄙夷的挑了挑眉毛,“什么叫调查你,那叫保护你,省的有危险了,我们还不知道。”
“真是强词夺理!”房遗爱甩甩袖子,得想个办法制服这个女人了,要不非让她给气死不可。
“房将军,忘了么,你以前可是让莫新华领人保护我好几个月呢!”
“那能一样么?”房遗爱上前一步,身子前倾。双眼注视着拓跋惜月,他努力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拓跋惜月,你别逼我,逼急眼了,本将啥事都做得出来。”
拓跋惜月却没有怕,她伸出舌头舔舔红唇,很有挑逗意味的笑道,“那你倒是做啊?”
“你本将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了!”房遗爱转身就走,他觉得真不是拓跋惜月的对手。这一会儿,就被这女人整的砰砰乱跳了,房遗爱也不是什么定力深厚之人,他还真怕受不了诱惑。颇超勇俊的事情他可不会忘记的,那么俊朗的一个人,愣是被拓跋惜月给整疯了,这女人得有多可怕。
房遗爱头也不回的溜了。拓跋惜月收起笑容,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哀愁,也许在他心里,她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女人吧,要不是她还有这几分才华,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想起她了。
清风楼,做为长安第一酒楼,这客人自然是很多的,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各国商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清风楼的,因为这里的菜好就更好。今日。却不同往常,因为楼里来了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郑丽琬慵懒的靠在榻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守着个清风楼,除了这清风楼,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房遗爱大婚的时候,她都没有去道贺,因为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任她郑丽琬再风华绝代,都挡不住这悠悠岁月的侵蚀,长乐一嫁长孙冲二嫁房遗爱,长孙纳兰眼高于顶从不愁嫁,唯独她郑丽琬,就连那城内富商都不愿娶她。有时候,郑丽琬真的好想去慈静庵剪去这三千烦恼丝,从此伴着那青灯古佛,了却一生。可是一想到父亲,郑丽琬就下不了这个决心。
“小姐,长乐殿下来了!”推开门,环儿匆匆忙忙的说着,小手还不断地拍着胸口,真是太吓人了,这长乐公主居然来清风楼了,这不会是来跟小姐算账的吧?
“她终于来了”郑丽琬眯着眼不慌不忙的坐了起来,“小环,去吧,带殿下过来吧。”
“嗯!”小环走后不久,长乐就推门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画眉和刘倩茹则守在了门外。
看着长乐幸福的样子,郑丽琬也没有行礼,而是淡淡的笑道,“李丽质,你来清风楼做什么?”
长乐微微皱了皱眉头,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郑丽琬,莫要忘了,我家夫君才是这清风楼的大东家呢,我来这清风楼看看,又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了!”郑丽琬语气有些清冷,面上却还是带着点笑容,“李丽质,二公子待你很好吧?”
“那是自然的,夫君待我很好的,倒是谢谢郑姑娘关心了!”长乐想要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壶里空空如也,到现在那丫鬟小环也没进来泡壶茶。长乐暗自摇了摇头,这郑丽琬根本就没打算招待她啊,放下茶壶,长乐看着郑丽琬说道,“郑姑娘,今日来这里,是有事找你商量下的。”
“哦?李丽质,你可是咱们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还用得着商量么?”郑丽琬有些挖苦的说着,长乐却没怎么生气,相信无论是谁碰到郑丽琬这种事情,都不会对皇室族人有好印象的。
“郑姑娘,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计较呢!”长乐有些同情的劝慰道。
“不计较?呵呵呵”郑丽琬就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样,她有些放肆的笑了起来,她在笑着,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却是一种死寂般的忧伤,“李丽质,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当年一道口谕,对我郑丽琬有多大影响么?你知道我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么?陆家悔婚,皇家又不收,结果呢,我郑丽琬却无人敢要了。你去出去打听一下,满长安城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街头恶痞,只要一提我郑丽琬的名字,他们就躲得远远的。”
郑丽琬有些激动,她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发泄过,若是别人还好,可是今天看到的偏偏是长乐。郑丽琬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凄楚的笑着,“李丽质,你体验过那种无人问津的感觉么,想我郑丽琬自幼勤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着一副绝好的姿容。我本来可以有份好生活的。可是这一切都被你那个父亲毁了。知道么,那些年,我曾经想过去死,因为我郑丽琬不想当一辈子的寡妇,还是给两个无情的男人。我曾经把自己打扮的艳丽无双,我走上街头,努力的想要吸引一个男人,哪怕他是一个乞丐。只要他敢动我,我郑丽琬就能嫁给他。可笑的是,那些男人一听说我的名字,全都跑了,甚至多待一刻都不愿意。”
“郑姑娘,对不起,这事是我李家对不住你!”长乐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她同情郑丽琬的遭遇,想想也是,一个皇帝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敢动呢,除非是不想活了,可是这世上不怕死的确实不多。就算是乞丐,只要能活着,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对不起?管用吗?”郑丽琬对长乐的道歉嗤之以鼻,当年美绝长安的郑丽琬早已变成一个老女人了,这对不起三个字还有什么用。如今的郑丽琬活的很现实。她就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活,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个死。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往事,郑丽琬终于露出点温馨的笑容,“呵呵,那是贞观八年的时候呢,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漫无目的的居然走到了仙梦楼前。也就在那里,我碰到二公子,当年的二公子可远没今日的样子呢,那时二公子就像个街头流氓一般,挡在我面前,说要抓我回去当媳妇。可笑的是,当时我居然没有生气,相反,还有种幸福的感觉。那时候,郑丽琬三个字,对于二公子来说,啥都不算,在他眼里就只有美人。那天过去后,我又去过仙梦楼,可是二公子却天天去楼里找那个芊芊”。说起这些事,郑丽琬就觉得好轻松,多年过去了,那个大胆的色狼二公子也变了,变得成熟了,变得机智了,再也不可能奉她为人间仙子了。
郑丽琬说得温柔,长乐却听得有种心碎的感觉,她觉得郑丽琬这十年来过得真的很悲凉,唯一一个给她带来涟漪的就是那个大胆的色狼二公子。怪不得郑丽琬总是缠着他呢,原来那曾经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竟然成了郑丽琬面对生活的动力。
停顿了一下,郑丽琬看着长乐的面容,有些愠怒的继续说着,“二公子迷上了芊芊,而我却离他越来越远了。就在二公子消失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贞观十年的梅花坞,真的挺不可思议的,二公子居然失忆了,他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人也变得恭敬有礼了,可是,我却希望他还是当年的那个色狼恶痞。我努力的想和二公子有些焦急,这些年来我帮他守着清风楼,经营着醉不归,我不顾廉耻的为他去送行,本来一切都是好的,虽然二公子有些怕,但他还是有些心软的。可是松州之战后,一切都变了,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因为你李丽质,你抢走了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二公子,还有那些幸福的生活。为什么呢?你父亲夺走了我的一生,你又来夺走我的二公子,难道活该我郑丽琬犯贱么?”郑丽琬咬着嘴唇,也许是太用力了,粉唇上已经流出几道血丝了,郑丽琬握了握粉拳,她好想哭,可是却强忍着,因为她就是死也不愿在长乐面前哭泣。
长乐从没想过抢走什么,因为她觉得那些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可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些东西对郑丽琬是多么的重要。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长乐低头轻声说道,“郑姑娘,我父亲真的已经不计较这些事情了,你完全可以开始重新生活的,又何必再缠着二公子呢。”
“李丽质,你觉得这话,会有人信么?现在楼里有上百名客人,你现在去问问他们,要是有一个信的,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郑丽琬冷冷一笑,如果话语如刀,她愿死上千百遍。
“你可以重新生活的!”
“怎么活法?改名换姓,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还是躲着二公子?呵呵,那样的话,我郑丽琬宁愿死!”郑丽琬的语气很坚决,很久以前她就想明白了,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只要她自己开心,她可以不顾一切。什么尊严,什么名声,这一切对她郑丽琬来说,就像那天边的浮云一般,看得见摸不着。她没有做错过什么,凭什么却要像个犯人样躲着过日子呢。
“郑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长乐微微叹了口气,当这话问出,就意味着她要做出让步了。
“李丽质,你若可怜我,就把二公子还给我,除了二公子,丽琬什么都不要!”郑丽琬有些哀求的望着长乐,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求人,因为二公子已经是她唯一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好,这两天我便让夫君来见你,不过,有件事,你也得答应我!”
“说吧!”郑丽琬没有迟疑,对于她来说,答应再多事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做不做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今往后,帮我打理香水的生意,另外,哎,不说了,等以后再说吧!”
长乐说完,郑丽琬想都未想就点了点头,“可以,我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