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在一张方桌面前,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简易地图,这些都是探子在不久前收集消息,汇集而成的。
李靖在地图上面找到襄城的位置后,在上面点了两下后说道:“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几人都点点头,李靖说道:“襄城现在我们手上,突厥人一时半会不会打回来,暂时可以安心,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等突厥人都准备好了以后,我们的情况就危险了!”
李靖环顾四周,仔细的看了一圈他们的表情后说道:“襄城周围太空旷了,没有什么树木,巨石!我们很难创建有效的防守设施,这里唯一能做的防守就是挖沟,但是这也是一柄双刃剑!不知道各位可有什么好的看法?”
苏白第一个说道:“大帅!我们占据襄城不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吗?”李靖点点头,苏白继续说道:“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而且,难道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打下襄城吗?不!我们的目标是整个突厥!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停步不前呢?周围那么多城市!都在等着我们的大唐铁骑收服呢!”
李靖听的哈哈大笑,这小子的心性还真高,就连李靖也不敢想收服整个突厥,这小子居然敢!而且还打算用以暴制暴的手段,强行杀过去!也不知道说这个小子心大,还是说这个小子志向高远。
张公瑾也跟着附和两声,笑了两声,也就只有他敢跟着笑了,其余可都是见过苏白彪悍的一面,哪里敢这样半嘲讽的笑啊。
二人笑了几声,也觉得就自己笑有点尴尬,慢慢停了下来,苏白轻声道:“大帅!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之处?”,李靖摇摇头道:“你打算打下整个突厥?”
“有何不可?”
“你可知道突厥人有多少兵马?”
苏白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五十万!”李靖这三个字格外用力,仿佛是在强调他的重要性一样!
苏白听后一笑道:“大帅!大唐有多少兵马?”,李靖知道苏白想要说什么,直接摇头道:“大唐不会把所有的兵马,都用来打突厥!我们还有其他的敌人需要防备!”
苏白笑了,指了指地图道:“突厥人也一样,难不成他们的敌人就只有我们大唐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就不信那些小国会不心动,只要他们心动了,突厥的败亡是必然的!
苏白盯着李靖的眼睛道:“大帅!在您下令进攻襄城的时候,不就是已经做好了打算了吗!”,李靖这次笑的非常开怀,哈哈笑道:“你小子不亏是长安第一聪明人!仅仅是通过我打襄城就能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好!很好!那么你说说我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苏白想了想后继续说道:“首先,我们要等些时日,看看突厥人会不会迁牙廷,只要他动了,我们就有机会,是截杀也好,是离间也好!只要我们成功的抓住或者杀死颉利可汗,那么突厥就被我们拿下了一半!”
“哦?这才一半?那不知道另外一半的突厥如何才能得到呢?”李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装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问道。
苏白伸手指了指地图道:“教化!”,李靖这次是真有些疑惑了,重复了一边苏白的话问道:“教化?”,苏白肯定的点点头,指着地图上面的几个大城道:“只要颉利可汗被擒,突厥人群龙无首,我们这个时候就可以辅佐起来一名傀儡可汗!等他上位以后,我们再突厥传播,医术,儒家思想,茶叶,丝绸,纺织,教他们如何耕种!”
李靖听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他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不明白苏白为什么有这种打算,给他们茶叶丝绸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连医术和农家技术都要传过去,那是能轻易示人的吗?
李靖抬头看着苏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脑海里面轰隆一声巨响,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暗道一声这小子好毒啊!这是在挖突厥的根啊!
突厥人为什么武力彪悍?因为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过着迁徙的生活,赶着羊群,跟疾病,和气候做斗争!大唐人得病了能去找医生,突厥人呢?完全是靠着抵抗力硬挺而已!长时间的迁徙生活也锻炼了他们的体力和意志!在加上他们崇拜狼群,狼,是要吃肉的,这才是他们强大的原因!
而现在苏白教他们医书,农术,让他们病了有人医,跟土地有了联系不能再迁徙,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可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
更别说苏白还打算传播儒家思想和茶叶,丝绸!前者会教他们忠君爱国,后者则会给他们带来物质上的享受,久而久之,他们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吗?还能披着一张羊皮在草原上放马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等这样过了十年以后,突厥,就真的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了!
李靖看向苏白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这不是说他不厉害,恰恰相反,能在历史上留下如此浓厚一笔的人,会是平凡之辈吗?
只能说李靖和苏白的眼界不同,不!应该说和后世的眼睛不同!要是李靖也知道,这个地球其实是个圆的,有一种机械能在天上飞,海里也有潜艇,他的想法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靖叹口气道:“不服老是真不行了,之前我一直以为陛下让你跟我来,只是想要给你镀镀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大才!”,苏白谦虚道:“哪里哪里,伯伯过奖了”,话是这么说,表情却分明是在说:“继续夸,继续夸!”
李靖看苏白的这幅贱模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指着苏白脑门道:“听说你也是农家子,什么时候农家居然也能出来你这种没脸皮的”。苏白脸有些发黑,这叫表扬吗?算了,就当表扬听吧!
李靖叹口气,看向苏白的眼神有些复杂道:“要是早些年就听闻你这种计策,怕是现在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场面了”。苏白嘿嘿一笑,这种长辈的感叹,并不是让自己接话茬,只是自己陷入了回忆中而已。
苏白继续道:“伯伯,这也只是小侄粗略的想法而已,之前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他们觉得突厥这些地方太过偏远,完全不值得建设,或者说,就算打下来了,土地也没有人管理,最后还是会被突厥人抢回去”
李靖点点头,其实就连他也是这种想法,他只是想杀掉颉利可汗,给突厥一个教训,让突厥二三十年不敢来犯而已!现在听了苏白说的话以后,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忽然在他眼前展开。
扩大版图!哪一个武将能拒绝这四个字的诱惑?这可是能够名流千古的机会!就连李靖这种大佬也抗拒不了这种诱惑。
苏白继续说道:“突厥类似平原,没有什么山川遮挡,风会很大!但是这里的土地这些年也没有经过开发,异常肥沃!到时候我们可以派遣一些在大唐活不下的灾民,让他们来突厥种地!只要扎根在这里的农家人,送耕牛一头!粮种两石!五年只能耕出来的土地都属于他们自己,完全不用缴纳!五年之后,每年朝廷只抽取一成!”
李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苏白的意思,点点头,这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苏白对这些事情也很有兴趣,口绽莲花的说个不停,到后来什么民生啊,治理啊,建城啊,秩序啊,等等说了一大堆,不知不觉就有点歪楼了。
李靖明明是叫他们过来研究一下怎么对付颉利可汗的,苏白却一直讲到了突厥被他们大唐打下来以后的十年发展!更神奇的一行人都听的有滋有味的。
后来黄四郎跟张公瑾等人也加入进来,一起构思这片土地能给大唐带来什么,以后要怎么治理!
最后还是张公瑾最先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道:“咱们,咱们不是研究怎么打突厥的吗?怎么就说到以后的突厥法律怎么制定了呢”
苏白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家对视一样,都是哈哈笑了起来,就刚才议论了那么一小会,不知不觉中,苏白等人就已经不把突厥放在眼里了!现在突厥在他们眼里不再是敌人,而是可用的资源!只等他们这些掠夺者,把一切都带走!
......
长安,东宫
邱公公正站在李承乾身后,给他汇报苏白最近的消息!是的,白玉楼的东宫负责人就是邱公公!他也可以说是李承乾最为信任的一位内侍了。
“殿下,王爵爷前些日子刚刚大胜而回,当天卫国公等人带着王爵爷和两千鬼王军,一夜之间就拿下了襄城!斩首无数啊!特别是王爵爷,一马当先,据探子汇报说,当天死在王爵爷镗下的人就不下百人!”
邱公公讲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甚至连苏白怎么杀的突厥人都描写的非常详细。要是苏白也在场的话肯定会说:“你在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是的,邱公公给李承乾讲的是艺术加工过的版本!邱公公是知道的,整个战场上面,要是这位太子殿下唯一在乎的,也就是那位王爵爷了,往后才是胜利!
这种交情让邱公公万分羡慕,但是他也知道,一个内侍和一个外臣,他们两个的利益是不冲突的!加上苏白平日里待他也如长辈。他自然也愿意在太子面前给苏白所说好话,一是能为苏白长长脸,二是太子爷喜欢听。
李承乾听邱公公报告完,笑道:“早就知道我贤弟勇武过人,现在一瞧果然如此!”,邱公公在身后拍马屁道:“这还不是太子殿下您慧眼识英杰!要不是您,王爵爷也不能入了陛下的法眼啊!”
李承乾苦笑,没有我,父皇就看不见?你难道不知道他是父皇推荐给我的吗?
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李承乾伸了一个懒腰道:“今日可有课业?”,邱公公摇摇头道:“今日,明日两日都没有课业”。李承乾点点头笑道:“去通知青雀,就说孤邀他一起骑马!”
邱公公苦笑道:“殿下,魏王殿下这些日子正在闭关,说是他对王爵爷说的那个什么,大锅为什么烧开了有热气有些想法,这两日正在试验呢。奴才怕魏王殿下没有时间啊!”
李承乾转念一想也是,这些日子青雀可是足不出户啊,前两日自己看见他的时候,因为长时间没有晒过太阳,他的脸都有一些病态的苍白了,还吓了自己一跳。
李承乾挥挥手道:“他不去就不去吧,孤自己去!”,说完就向殿外走去,邱公公哪里肯,紧忙跟了上去。说是出去骑马,其实也不过是在宫中的校场内骑马而已,太子出宫可是大事,皇帝也不会轻易批准的。
长安已经下了一场小雪,这两天连续的晴天,把地面上薄薄的雪融化成了雪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美丽的颜色。李承乾的马术还不错,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平日里却很少骑马,因为身为太子,他每天的课业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在不停的学习各种都知识。相对下,马术反而不太重要了。
今天听着邱公公讲道:“王爵爷,身穿一身漆黑狰狞鬼甲,手握凤翅镏金镋,胯下四蹄踏雪兽!在突厥军阵中杀个三进三出!称得上是当世悍将”的时候,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不由心旷神怡。
这才出来打算骑两圈战马,也想要找一找那种在战阵上冲杀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几乎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了,但是这丝毫不耽误他幻想。
骑着御马监给他牵来的最好的战马,在五百太子六率的护卫下,大唐的太子殿下在校场中飞奔起来。
这位大唐太子殿下没想到的是,他的人生,就因为骑这一次马彻底改变!
贞观四年,十月初十,大唐太子李承乾坠马,伤脚损腕,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李承乾,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