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长廊里。
赵寒哼着小曲,拿着个问小丫鬟拿来的清蒸荠菜包子,一边啃一边走。
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挡在了面前。
是令狐德正。
“赵法师,”他冷笑一声道,“这夜黑风高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茅坑。”
赵寒瞥了眼令狐德正,笑道:
“刚吃饱,顺便把些不干净的东西,清一清。”
“你……”
令狐德正哼了一声,瞥了眼四周府里的丫环奴仆:
“还不滚?”
那些奴仆们都是明白人,看这架势,连忙走了开去。
空空昏暗的长廊里,就只剩下了赵寒两人。
令狐德正也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听说赵法师法力非凡,还在水贼的手里,救过李大人的夫人。
令狐某是个粗人,平日就爱在那战场上打打杀杀,没有见过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
赵法师,今天难得见一回。
令狐某正好向你讨教一二,也好开开眼界,如何?”
他说着,腰间的铁锏铮地抽了出来,一下砸在长廊边的木制长凳上。
嘭!
长凳顿时碎成数十块,木屑往四周飞溅而出。
赵寒依然嚼着包子,就像没看见:
“令狐将军,您说从来没见过法术,这是真的,还是跟我开玩笑呢?”
令狐德正奸笑着:
“你们这些江湖术士,不就是会神神叨叨地念个咒,给死人唱个曲什么的么?
要这也算法术,我见过。”
“那就是真没见过了。”
赵寒把最后一小块包子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
“那我劝将军您,还是不要见得好。
会很疼的。”
“哼,”令狐德正一皱眉道,“小子,我看在杜大人的面子上,给你脸、叫你一声赵法师。
你还敢在我的面前,说笑卖狂。
我告诉你,如今这李府门外,就有本将军麾下的五百精兵在。
今晚,你们这李府上上下下的人,包括那个李希愚,全都逃不了!“
令狐德正铁锏一震,就要往赵寒当头打来!
赵寒淡淡一笑。
他的身上,一层玄光烨烨而生,长廊内的空气中,一阵天地元气的巨大悸动,顿时生出!
令狐德正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把他那张刀疤脸,几乎都压歪了。
他不由得整个人连退三步,浑身不停颤抖,手里的铁锏差点都没拿住。
长廊的两边,树叶沙沙抖动,纷纷落了下来。
令狐德正抖了好半晌,这才勉强站稳。
他猛一抬头,望着夜色下、赵寒那个修长的少年身躯,眼中突然生起了一种奇异的震惊之色:
“你……你这是化外法门?
怎么,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懂得这种……东西?”
赵寒目光一凝。
他并非对令狐德正的震惊,感到意外。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寻常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化外修行的存在。
所以,他们第一次遇见化外神通的时候,感到无比震惊,那是意料中事。
这也正是,赵寒此举的用意所在。
他早就看出了,杜松云今晚前来要有大图谋,而这令狐德正,正是杜松云手下的带兵大将。
而眼下的形势,赵寒和李希愚早就商量过,暂时还是以破案为第一要务。
杜松云那边,赵寒还有过“救命”的交情,就算有什么事,还是可以说上一两句话的。
还犯不着,马上撕破脸面动手,来个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所以,赵寒才故意使出了,化外法门的威势。
这就是要镇住令狐德正,从而暗示他,如果今晚他真敢动手,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令狐德正说的话,有些奇怪。
听这意思,他好像曾经见过某个人使用化外法术,而且还很熟悉。
所以,刚才我一旦生起了元气威压,他立即就辨认了出来,这是化外法门。
而且,除了那人之外,令狐德正应该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使用化外法门了。
所以,他刚才见到我又使用了,才会感到如此震惊,才会说出“居然还有人懂”的话。
这令狐德正,不过就是杜松云手下的一个莽夫罢了。
难道在他的身上,还有些什么秘密在?
赵寒正思索着。
啊……
一声惊叫,忽然从远处传来。
着火,着火啦,快救火啊……
深夜里,许多奴仆丫鬟的喊声远远传了过来,乱成了一大片。
赵寒猛然转头望去。
长廊外、夜色下,李府侧院的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
那个练武房,放着明月楼卷册的房子,就在那边。
不好!
赵寒身形一动,嗖嗖几下,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长廊里,令狐德正还有些发愣。
似乎,赵寒刚才发出的那道骇人的威势,还让他震惊不已。
好半晌,令狐德正才缓缓抬头,一眼看见了那道冲天的火光。他脸上的愣神忽然消失了,一种奇异的粗笑,缓缓生了起来。
……
……
通往侧院的石道上,赵寒飞快前行着。
忽然,前方屋顶上,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响起。
就像有些小石子,纷纷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滴滴哒哒的,黑夜里听来,很是瘆人。
屋顶有人!
赵寒猛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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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阴森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蒙着脸,身上穿着一袭的紧身黑衣,身段玲珑起伏,胸前一颤一颤的。
夜里看来,有种莫名的诱惑味道。
是个黑衣女子?
忽然,两道寒光,从黑影的脸上照了下来。
那个黑衣起伏的女子身躯上,似乎有种极其诡异的气息,隐隐蒸腾了出来。
是邪气,或妖、或鬼。
赵寒心头一动。
一个蒙面女子,身有妖鬼之气。
“女鬼沉江”?
难道,今晚小寒爷我竟然这么幸运,这沉船案的“正主”,竟然就在我眼前出现了?
好极!
赵寒身上玄光一起,就要顺着柱子攀上屋顶。
“赵法师!”
身后,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正是李希愚的手下柳孝岩。他手拿长戟,那张半边狰狞的脸上,神色非常严肃:
“赵法师,练武房被烧了,李大人唤你去侧院,就现在!”
赵寒就这一下分神,回头再一看。
屋顶上,空空如也。
那个黑衣女子的身影,连同那股邪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一刹那,就已经完全隐遁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