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道人没有丝毫辩解之意,只无所谓的耸耸肩,对颜垣道:“颜旗使,不好意思了,因为刚刚来的时候骤感心悸,所以就……嘿嘿,你知道我练的是碧落神功,体内的毒素若不及时排出,很容易便会走火入魔。正巧你门口站着个白白胖胖的属下,我一时没有多想,拿来就当了泄毒的载体,唉,他也算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了。”
跑来的那名弟子似乎跟死去的王老七交情深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我不管你是谁,杀人就得偿命,要不然……我不服。”
木瓜道人听了只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道:“你不服又能怎样?有本事替他报仇嘛。”
那弟子倒也不傻,气呼呼道:“我武功没你高,交手的话只是自寻死路。”说着,突然对颜垣道:“老大,兄弟们跟着你可是打了十几年的洞了,不管多累多苦都没人吱一声。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偷袭懒人社的时候,你一时没掌握好角度,把出口开在了沙窝里吗?要不是王老七舍身相救,老大你现在可能已挂了吧?做人可得讲良心啊,何况是自家兄弟。这事你要不替我们做主,可忒寒大家的心了。”这一席话直说得大义凛然,不容反驳,颜垣听了忍不住满脸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杨逍眼珠子一转,附耳跟木瓜道人低语了几句,然后朗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厚土旗是何职务?”
那弟子铿锵道:“我叫刘柱子,是王老七的拜把子兄弟,在厚土旗忝为小队长之职。”
杨逍一竖大拇指道:“是条汉子。好吧,这事我替你做主了。”
听到这里,颜垣脸色大变,忙道:“杨教主,你不必……”
杨逍却示意他打住,继续道:“刚刚我跟道兄也进行了交流,他也觉得出手未免草率了些,但事已至此,人死不可复生。他倒有一个法子,既然你们俩是干兄弟,所以你大可代其处理这件事。道兄承诺了,为让逝者心安,可以完全不用内力,任你打上三拳,生死有命,绝不会怪你的。”
刘柱子一愣,问道:“意思是可以让我全力打他,任选部位,而且他还不使内力?”
杨逍呵呵道:“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吗?你大可全力施为,只要别折了手就好。”
刘柱子有点疑惑看了看颜垣,请示道:“老大,我真的可以吗?”
颜垣点点头,轻声道:“既然杨教主都如此说了,应该没事的。不过,碧落神君可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刘柱子“嗯”了声,接着便走到木瓜道人面前,搓了搓手道:“咱们这就开始?”
木瓜道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你要想预热一番也可以。不过说好了,万一谁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抱怨。”
刘柱子心想任你有多厉害,不使内力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即便打不死你,我也没啥损伤。于是他咬紧牙关,暗暗鼓了鼓劲,照着木瓜道人的肚子便擂了过去,只听“蓬”的一声,木瓜道人竟弯腰呕了一口苦水。
王大夏一看,哎呀,还以为这家伙有点门道,没想到也不过尔尔,都被揍吐了。
刘柱子打完这拳后似乎很有成就感,抡了抡手臂,继续捶了过去。
木瓜道人满脸苦相的又硬挨了下,还表情痛苦的道:“好痛好痛,估计下一拳就该把我老人家打发了。”
刘柱子闻言更加来了劲头,原地扭了扭腰腹,使出全身力气发出一击。“轰”的一声,木瓜道人竟飞了出去,一直跌到了帐门前。
众人见此情景,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碧落神君怎么也算是武林中的名宿级人物,叫个小喽啰给揍得如此狼狈,给人感觉怪怪的。
刘柱子见木瓜道人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忖道:这老家伙还真是一根筋,说不用内力就不用内力,要是我果然把他打死,也算是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了。
杨逍却并未有什么出奇的反应,只在原地来回踱着,似乎眼前这幕一人打一人受的场景很是稀松平常。
就在大家质疑木瓜道人身份真实性的时候,一声夸张的呻吟响起,接着有人道:“这拳挺重啊,差点把我骨头架子给弄散掉。”说话的人当然就是倒在地上的木瓜道人。
只见他一翻双目,来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然后嬉皮笑脸的来一句:“怎么样,出气了吗?如果嫌不过瘾,可以再来几拳。”瞅他的神态,似乎是在哄孩子玩似的。
刘柱子怔了下,喃喃道:“我那几拳可都是朝着要害打的,换做普通人不死也得残废,这家伙为何没事呢?”
杨逍笑道:“好了,刘兄弟已经做得仁至义尽,相信王老七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王大夏此时却感觉很有点不自在,难道在江湖里混,人命就能如此不值钱,弄得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
颜垣叹了口气道:“柱子,杨教主和神君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见好就收吧,别太较真。”
刘柱子无奈的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表情却突然定住了。然后骇人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见他的脸渐渐变为黑色,不过转瞬间,已成了浓烈的碳色。这且不算,他身上还往下掉落着什么东西。王大夏定睛细瞧,差点又呕吐起来,那些俨然是一块块殷红的血肉。
颜垣大惊,颤抖着问道:“柱子,你怎么了?”
刘柱子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直如坍塌的柱子般轰然倒在了地上(这可应验了他的名字)。
木瓜道人笑道:“我好久没玩这么开心了。大家可别误会我老人家不讲信用,俺确实没用一丁点内力,但是他事先并未讲明不许用毒嘛,嘿嘿,这可怪不得老夫。”
金花晒然道:“就知道这魔头是为了寻开心,他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哪有任人宰割之理。”
看着属下倒在地上,并渐渐渗出血水,整个身体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萎缩着、腐烂着,颜垣的眼角剧烈抽搐了下,可最终他一闭眼,只是低下了头。
王大夏看得已是心惊胆战,一转眼的功夫便交代了三条人命,这让出生在现代社会的他很有点不适应。
杨逍命人小心翼翼将刘柱子的尸首抬了出去,然后道:“今天有点大煞风景,作为本教的主事人,我向大家表示歉意。等会儿我传歌妓来给大家唱几支小曲儿,权当谢罪吧。”说着,突然附耳问韦一笑道:“殷野王那厮还关着吗?鹰王老儿没去要人?”
韦一笑忙道:“我把他跟那张无忌关在一起了,放心,没你的指令,关他一辈子都行。另外,据我探查,殷鹰王已不见踪迹多日,至今未回。”
杨逍闻言一怔,喃喃道:“这老家伙去了哪里呢?按理说他该回天鹰教主持大局的,除非遇到了什么棘手事。”
韦一笑建议道:“其实他不在倒是好事,咱们不妨趁此机会将他的天鹰教收了来。”
杨逍却摇摇头,道:“这事我考虑过,而且也派了卧底去暗地里游说,但收效甚微,因为那群人对殷鹰王忠心耿耿,即便他不在,估计也不会倒戈相向的。”
“你们俩磨叽啥呢?我可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木瓜道人嚷嚷道。
众人进了颜垣的营帐后,才发现这里还真是宽敞。
杨逍开玩笑道:“颜老大挺会享受啊,这帐子比我那还亮堂。”颜垣只讪讪笑了笑以示回应。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远桥忽然道:“杨教主,不知你现在有何打算?我们的生死可全由你掌握,给个痛快话,就说我们还能不能生还吧?”
杨逍笑道:“瞧宋大侠说的,就跟我是占山为王的贼寇似的,俺可不干绑票的买卖。”
宋远桥面无表情的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玉十字的下落我自是知道,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讲。不是我信不过你,毕竟还牵涉到好多人,希望你能理解。”
杨逍点点头,道:“这个自然。那好,咱们先话家常,不谈别的。”
灭绝此时突然道:“那我就跟你话话家常吧。你爹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杨逍一听便愣了,纳闷道:“师太是查户口的吗?貌似你不认识我爹吧?”
“不认识也可以问问嘛,反正闲着无聊。我只是想知道哪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养了个这么杰出的孩子,太叫人羡慕了。”灭绝很有点没事找事的意思。
一旁的木瓜道人却哈哈笑道:“你这问题我就可以回答。他爹便是我,我便是他爹。当然,只是干爹而已。”
众人这时知道杨逍肯定是为求强助,所以认了个义父、干爹之类的。
杨逍闻言面上也是微微变色,勉强道:“嘿嘿,神君,哦,不,道兄此等义薄云天之人,认做至亲还是我的荣幸呢。”
王大夏听了却有点想笑,心说你们这关系挺乱啊,到底是兄弟,还是父子呢,反正称呼老爹为兄台有点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