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进入八月了,对于朱温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来说,他知道黄巢定然要在八月攻广州,而二哥朱存在史书记载中也是在广州一战中阵亡的。朱温每次想到这里,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二哥离开广州战场,如果二哥离开了,是不是就不会死,历史是否就能够改变?”朱温暗想。
朱温又一次拜访了二哥朱存,朱温道:“二哥,我们离家也有两年多了吧?”
朱存叹道:“是呀,也不知道母亲和大哥在家里怎么样?现在兵荒马乱的,还真的让人担心。”
朱温道:“就是,大哥那人又懦弱迂腐,万一得罪了官府或者山贼,那将如何是好?对了二哥,你成亲也有不少日子了,第二个孩子都快出生了,是不是也该带着嫂子和侄儿回家一趟,也好让老母亲高兴高兴,嫂子到现在还没见过婆婆呢,不是吗?”
这时朱存的儿子朱友宁已经会走路了,吴花正挺着个大肚子跟儿子玩耍,闻听朱温的话,不等朱存开口,就笑道:“你嫂子我不是怕见婆婆,可你看我这身子,还能长途跋涉吗?”
朱存也道:“你嫂子就这几天就临盆了,怎能在路上颠簸?再说现在路途也不平静,咱们义军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卫队横冲直闯呀不是?我也不是不想念娘和大哥,可路途遥远,你嫂子又不能远行,我的意思是再等等,等你嫂子生了,你跟黄姑娘的婚事也办了,咱哥儿俩一块儿回去,你看怎样?”
朱温想再说什么,可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是,在这个时候朱存也确实无法回老家,想其他办法吧,又一时想不到,心里很是着急,可又无法跟朱存明说。只得道:“二哥,这些天你就不要管军队里的事情了,多在家里陪陪嫂子,毕竟生孩子是大事,这两天你尽快把一切事务全交接给怀玉,他武艺精湛,人又机灵,应该可以做的来。”
朱存一直以来都是做朱温的亲兵队长,管理朱温的三百亲卫,负责朱温的安全。朱存以为弟弟真的是想让自己多陪陪妻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也就笑道:“也好,我看徐怀玉那小子不错,是一员猛将,我是怕让他当你的亲兵队长委屈了他。你二哥我虽然也是书香世家,可打小见了书本就头痛,习武也不是那块料,也就是有那么几斤蛮力,托你的福弄个小队长当当倒也没什么。让徐怀玉那小子历练历练也好,反正现在又不打仗,我也趁机会偷几天懒,呵呵……”
朱温心里边暗自松了口气,也笑了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通知徐怀玉,这小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坏了。”哥儿俩又闲聊了几句,朱温就起身告辞。
朱存看着朱温远去的背影,微笑着对妻子吴花道:“从小我就知道老三这小子有出息,现在不但当了大将军,还能当上黄王的女婿,如果黄王坐了天下,这老三不是成了皇亲国戚了吗?”
吴花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眼红了吧?那当初你和老三一起认识的颖儿姑娘,你怎么就不长点眼追她呀?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现在后悔了吧?”
朱存脸色微红,苦笑道:“老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乱想呀?我心里可是只有你一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可不见得,哪个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不动心?要不是我还有几分姿色,你当初会不会救我还两说呢!”
朱存忙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中秋,黄巢也在中秋之夜安排了家宴,黄巢、曹师鸿、黄颖还有黄巢的弟弟黄思邺、黄揆两人,另外又命人喊来了朱温,可以说这次黄巢的家宴中只有朱温一个外人。
虽然朱温可以说是黄巢的准女婿,可毕竟还没有公开定下来。
黄巢的住处当然是在涌城的县衙,县衙的后院也有一个不大的园子,园子虽小,却很精致,假山、流水、小桥、凉亭,还有各种花草树木。特别显眼的是满园的菊花,黄巢对菊花情有独钟,这也是黄巢选择住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黄巢特意嘱咐那去喊朱温的人,让朱温早点到。是以天还未黑,朱温就到了。
黄颖笑道:“天还未黑,你来赏什么月呀?”
朱温揶揄她道:“我今天来本就不是来赏月的,我是来‘赏人’的,天黑了怕看不清楚。”
“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黄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忽听身后曹师鸿的声音道:“是哪个小子敢在我们家颖儿面前耍贫嘴呀?看我不收拾他!”
黄颖和朱温回头一看,见黄巢和曹师鸿两人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两人,心中大窘。赶忙上前行礼,朱温赶忙岔开话题道:“师父叫弟子来早一些,是否有什么事要吩咐弟子?”
黄巢笑道:“这些天来听说你一直在城里忙里忙外的,辛苦你了,呵呵……不过今天让你前来还是要多辛苦你一下,师父我多天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心里也有些想的慌,这才让你早些来,呵呵……”
曹师鸿也笑道:“你师父是个没出息的馋鬼,别搭理他,不过你师父让你早些来也是想让你不要对军中的事情事事亲为,有好些东西都是可以分给别人干的。这样一来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多陪陪颖儿,也省的颖儿天天上你那里跑。”
黄颖脸一红,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两只灵动的大眼睛乎溜溜的乱瞟。
朱温忙道:“那我先去弄些菜,你们先坐。”
曹师鸿歉然道:“今天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呢?要不我来吧,你师娘我当年也能烧的一手好菜,只是多年来没有做过,有些生疏了,要不我给你做个下手?”
朱温哪里敢让师娘给自己帮忙,赶忙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去厨房下厨去了。
不一刻,黄思邺、黄揆两人也已经到了。林言听说朱温也来,他索性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一个人在家里喝起了闷酒,他可不想看见朱温和黄颖眉来眼去的样子。
朱温的几样拿手菜也已经陆续出炉,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亭子四周挂着七八盏灯笼,照的亭中亮如白昼,几人就在亭中饮起酒来。黄思邺和黄揆都是第一次吃朱温烧的菜,当然是赞不绝口。
不一刻,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升起,大如圆盘,如水的月光洒向大地,明亮而柔和。
黄颖命人吹熄了亭子里的灯笼,笑道:“记得以前某些人说过,月下点灯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今天我们岂能坐那些俗人?”
曹师鸿笑道:“这话一定是朱老三说的了,要不然颖儿也不能记得这么清楚。”
黄颖不依道:“怎么连曹姨也取笑我!”
曹师鸿笑道:“这有什么,前几天你爹还跟我商量过些日子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也省的你老看着朱珍那小子抱儿子眼馋……”
黄颖小脸儿通红,却并没有反驳。朱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假装在赏月,仿佛没听见一般。
黄巢也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女儿娇羞的神情,心中暗叹:“女大不中留呀!本想把这个女儿在身边多留几年的,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几人一边赏月,一边喝酒,不时地开几句玩笑,俨然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黄巢忽然笑道:“老三的文采不错,何不再对着这明月赋诗一首呀?”
黄颖马上出声应和,非要朱温写诗不可。
朱温心想,你拉到吧,我哪里会写什么诗呀?不过能背几首诗而已。可这么老是盗人家的东西以为己用,虽然别人看不出来,可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实在拗不过黄颖,只好又“背”了一首宋代的诗:“把酒冰壶接胜游,今年喜不负中秋。故人心似中秋月,肯为狂夫照白头。”
黄颖痴痴的看着朱温,心中不禁想道:“‘故人心似中秋月,肯为狂夫照白头。’他是在说我吗?我当然想跟你白头到老,可我不是你的故人呀……故人……难道他是在说他以前的妻子吗?他说过他是很爱他以前的妻子的,他们肯定也有白头到老的约定,可最后依然是造化弄人。那我会与他白头到老吗?上天会不会允许我和他白头到老?”
黄颖又想:“可他以前的妻儿早已经不在了呀,他前两句为何又说‘今年喜不负中秋’呢?”
她哪里知道,朱温只不过是背诵的别人的作品,哪里会让他真正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