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之事天瑶并未听皇上提起,许是空穴来风而已。姐姐何必小题大做。”天瑶三言两语的回道。薛莹几句话中,句句别有深意,这后宫的女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天瑶无心争宠,自然也懒于应付她。
而她话音刚落,惠儿便如小鸟一般扑入了她怀中,低唤了一声,“姑姑。”君宁也紧随其后,来到天瑶身边,并命侍女端过桌案上的龙眼,细心的拨了起来,然后递到天瑶唇边。
“今日日头高,娘亲怎么不命人撑伞遮阳,若是晒伤了怎生是好!”
“娘亲哪里有那般娇贵。君宁哥哥最喜欢惠儿……”君宁声音微沙哑,突然别过头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睫沾染了水雾。
出乎意料,惠儿突然推开他,大步向殿外跑去,她还是赤着双足,由于跑的太快,在园中石板路上重重的摔倒,小手掌和膝盖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了一片。惠儿痛的大哭。君宁紧随其后,心痛的将她抱起,却被她推开。
惠儿顾不得疼痛,再次固执的向前跑去,一直跑到天瑶的寝居。扑通一声跪倒在天瑶面前,一张小脸早已哭花。她扯着天瑶裙角,哽咽的哭泣,“姑姑,惠儿会听话,惠儿很乖的,求求你别赶惠儿走,惠儿不能离开君宁哥哥。”
“惠儿快起来。”天瑶心口一疼,一把将狼狈不堪的小女孩从地上抱起。君宁紧随着惠儿赶到,却在门口处顿住了脚步。
“姑姑,是不是惠儿做的不好,所以你不喜欢惠儿了。姑姑,惠儿会改的,求求你不要将惠儿送走,求求你!”惠儿被天瑶抱在怀中,已经泣不成声。
天瑶取过雪白的绢帕为小惠儿擦拭脸颊的泪痕,又展开她的小手,手心已然血肉模糊了一片,几颗尖锐的小石子还陷在皮肉之中。“惠儿摔倒了吗?是不是很疼?乖,惠儿不哭。”
“邀月,取些金疮药来。”
“是。”邀月点头应着,麻利的取来上好的金疮药,天瑶接过她递来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惠儿掌心与膝盖的擦伤处。药膏触碰上伤口,有些微的灼痛,惠儿眉心紧蹙,紧咬着唇片,却不肯呼痛出声,大颗的泪珠却止不住的滑落。
“疼吗?”天瑶柔声问道。
惠儿下意识的点头,却又很快的摇头。“惠儿不痛,姑姑,惠儿很听话,你留下惠儿好不好,姑姑!”
“傻孩子,难道江南不好吗?你在宫中这么就,你爹爹与娘亲会思念你的。”天瑶心疼的抚摸着惠儿满是泪痕的脸蛋。
惠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口中不住的呼唤着爹娘。“惠儿也想爹爹和娘亲,可是爹爹和娘亲还有小弟弟陪着。可是君宁哥哥只有惠儿,惠儿不想让君宁哥哥孤孤单单一个人,姑姑,惠儿答应过要陪君宁哥哥一生一世。”
天瑶叹息着将惠儿拥入怀中,惠儿在她怀中逐渐安分,哭泣声越来越柔弱,最后竟昏厥在她怀抱。她动作轻柔的将惠儿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并小心翼翼的为她扯过一旁锦被,这才发现惠儿一直是**着双足,一双小脚冻得通红。
“这傻孩子。”她无奈的叹了声。
门口处,阴暗的角落,君宁的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廊柱,肩膀不停耸动着。楚琰刚下朝回来,看到这样的君宁,顿时明白了缘由。他走到君宁身边,伸臂将他半拥在怀中,含笑开口,“宁儿舍不得惠儿离开吗?”
君宁用力抹掉眼角的泪,倔强的回道,“舍不得她离开,却更舍不得伤害她。君宁是皇家子嗣,娘亲说,我给得起她天下,却给不起唯一,我不能自私的斩断她羽翼,让她在我身边郁郁一生。”
听罢君宁的话,楚琰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心疼的抚摸了君宁的头,半响后,才缓声开口,“如果爱,就一定愿意为对方而牺牲。宁儿,你知道人一生中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君宁凝望着楚琰深邃的墨眸,轻轻的摇头。
“是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又轻易的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曾经,他是后者。而现在,天瑶是前者。以至于,他们的爱情,注定还要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