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浮动,后背生凉。
岚桃花久久靠在假山上,神色惊疑不定,但心底深处,却是冷意蔓延,透着几许难以压制的冷冽与煞气。
她没料到,一向自诩聪明的她,竟也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更未料到,这些日子与萧妖孽与太子的接触,虽有几分防备,虽谈不上友人,但好歹也有几分在意。
那次护国寺外的坠崖,萧妖孽跳崖相护,她不是没有感动,她也是因此对他改观不少,虽依旧与他明争暗讽,但也仅存留在言语相争上。至于这太子,她确有几分排斥,但他能容忍她在他面前放肆,昨日甚至能因为她对慕晚歌出手,她心底,也终有几分隐约的欣慰。
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却不过是个骗局。
太子仅想得到她的心头血,得到桃花轩的金山银山,但试问,一旦她取了心头血,她还有命可活?而那萧妖孽,却是要虏获她,她身为桃花轩家主,又岂能被他这江南慕家的现任家主所劫,从而致得桃花轩一败涂地?
此番没心思追究太子因何想要她的心头血,更没心思一向风流败家的萧妖孽为何会是江南慕家的神秘公子,她暗暗敛神一番,平复心绪,准备悄然走开,也好寻找回华清殿的路。
然而身子还未动,却闻不远处传来几道颇为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一道尖细且含着几许未曾压下的惊慌嗓音:“殿下,华清殿失火了!”
岚桃花身形一颤,脸色骤然一白。
“呵,那老头子果然还是行动了。”太子邪肆幽长的嗓音传来。说着,他顿了片刻:“萧世子不是要去华清殿英雄救美,如今倒是可以去了?”
“太子殿下不去观戏?”萧世子妖媚的嗓音道来。
“自然要去!”太子轻笑。
岚桃花立于原地,静静将自己身形隐没在假山后。待太子等人走远,她才从假山后出来,遥遥映着亭子里传来的宫灯,只见她脸色苍白,眸底深处竟是杀气萦绕,厚重且又浓郁。
远远跟着太子与萧世子前行,许是因太过小心而又走得微急,腹部的疼痛却令她踉跄了身形。
刹那,轻微的衣袂声响过,随即,一双手扶住了岚桃花的胳膊。
“主子身上有伤,不如属下……抱着你赶去华清殿吧!”低低的嗓音道来,刻板而又担忧。
岚桃花勾唇淡笑,苍白的面容滑过几道嗤讽。
此番当真是输得有些狼狈,竟是连自己的暗卫都看不下去且违抗命令的擅自出来想要扶她了。
她未拒接,但也未让暗卫抱她,她仅是身子朝那暗卫一靠,然而那暗卫却是急忙僵硬的将她圈入怀中,极为小心的拥着她前行。
岚桃花眸色微动,没入那暗卫的怀时,男子刚毅的气息传来,却是令她颇感熟悉。
扭头朝那暗卫一望,却隐约见得他容颜陌生,不由低低一笑,略微怅惘的低道:“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倒是有些像。”
这话一出,她能清晰感觉暗卫的胸膛僵了僵,连拥着她前行的步子都乱了一许。她眸色越发的深沉,眉宇隐隐一蹙,只是淡道:“他也如你这般,一旦紧张了,便会浑身僵硬,步伐也会乱。”
此番一说,那暗卫的步子再度乱了一许。
岚桃花眸光一冷,心照不宣,未再言语。
行了不久,便远远瞧得前方火光冲天,浓烟随着微烈的夜风拂来,竟是显得格外的令人心紧。
岚桃花神色一变,忙推开小心翼翼拥着她前行的暗卫,随即也顾不上腹部的伤,抬脚便往前方冲去。
此际的华清殿,已然是被大火全数包围,几十名御林军与宫奴们忙成一团,纷纷在华清殿外撒水,但因华清殿火势迅猛,他们的撒水之力无疑是杯水车薪,不久,众人纷纷妥协,僵着身子站在殿外不远处。
而那一身墨兰的太子,则是远远立在大殿之前,扭头朝身边的萧世子望去时,道:“御林军说大火之前那朵桃花便被那老头差来的一众太监领了出去,你此番的‘英雄救美’怕是难以上演了。”
他嗓音带着几许邪肆,但隐隐透露出几分释然。
如今火势迅猛,若她真还在里面,怕真是凶多吉少,即便能救出来,也不知情况会如何。
太子嗓音甫一落音,这厢的萧世子却是极其妖媚的轻笑一声。
“这是好事。即便我无法英雄救美,但至少那朵桃花是安全的。呵,说来,皇上倒是狠心呢,竟会连瑞国太子的尸骨都不留呢!”正说着,身子却是被人从后面猛的一推,萧世子措手不及的被推了个踉跄,待有些狼狈的回神时,却见推他之人已然经过他并跑至不远处的侍卫们面前夺了一桶水便往彻底从自己的头顶倒了下去。
霎时,那纤细的身影浑身湿透,而后迅速扔了桶,身子一转,彻底奔入了火势熊熊的华清殿的偏殿。
“桃花!”萧世子认出那身形,惊了一跳,刚惊愕的吼了一声,却不料那位本是闲散立在一旁的太子竟是旋风般跑至御林军面前夺了一桶水也将自己浇湿,待他正要往华清殿偏殿奔时,御林军们却是仓惶不定的拖住了他。
“殿下,使不得啊!”御林军们惊呼,拉着太子的手却是任凭他用力挣扎也未松开。只不过片刻功夫,太子却放弃了挣扎,蓦地安静了下来。
萧世子这才回过神来,心下焦急,照着太子的样将自己淋湿,随即极为复杂的朝那被数名御林军拉住的太子道:“我去救她便足矣了。殿下当以大事为重,切莫失了分寸。”
说完,他干脆回头,极其迅速的朝华清殿的偏殿奔去。
太子眸光深了深,目光直锁萧世子的背影,邪肆幽深的面容透着几许冷冽与紧然:“无论如何,你务必将她带出!”
她还不能死!至少近日,她还不能死!
这厢的华清殿的偏殿内,各处皆已被火海包围,滚烫浓烈的烟雾四处弥漫,逼得岚桃花难以呼吸,浑身炙烤。
她撕了一角湿润的裙边捂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自屋顶掉下来的柱子与木头,嘴里却是大喊:“秦老头,秦老头!”
她喊了半晌,却是未听见任何回应之声,突然间,身后却有焦急的声音似是在唤她的名字,她扭头一望,隔着火海,竟是对上了萧世子那双担忧紧然的目光。
“这偏殿将要踏了,你快些过来,小爷带你出去!”他急道。
她眸中霎时布满嘲讽,看得他面露心惊。
“英雄救美的戏码,我岚桃花一向不齿。我说妖孽,此番我该是唤你萧世子,还是该唤你一声慕家家主?”说完,冷哼一声,扭头过来便继续快步往前,直往不远处的床榻。
那床上应是躺着慕晚歌,医怪可否是呛了烟,正晕倒在慕晚歌的床前?
萧世子大惊,忙要追上去,却不料前方突然掉下来一根硕大的带火房梁,他前路被挡,脸色大变,仅得原地急得团团转。
此番,他倒是心生颤意,眼见岚桃花被前方的火海全数包围,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思量片刻,却是沉着眸色迅速后撤,待退出火势熊熊的偏殿,他顺势软倒在地,身上妖娆的红衣早已狼狈不堪,如玉妖娆的面容也漆黑一片,但他那双修长的眸子,却是透着几分死气与挣扎,令在场之人皆是颤了心神。
本以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但他却未料到,她会在火势最为迅猛之际钻入了偏殿,他更未料到,她竟发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而他却也在危难之际,彻底放弃了她。
心,似是有些痛,脑海里浮出她那张冷意嗤讽的脸,他眸色有些不稳,伸出被烟尘熏黑的手慢腾腾的捂住了心口,他半晌才低低失笑,喃道:“这里,当真有些酸痛呢!”
华清殿的这场大火,彻底烧塌了整座华清殿,待火势渐灭时,时辰已然是次日清晨了。
空中微微泛有朝阳映照的红霞,清透怡然。然而此际一片废墟的华清殿前,正立了不少人,众人神色皆是凝重。
太子在这里站了一夜,刚被宫奴扶回东宫休息,而萧世子则是在华清殿外坐了一夜,此时此际也双眼失神的望着那倾塌的华清殿,没有动作,更没有言语。
众御林军与宫奴也没人上去唤他,打扰,只因他浑身透出来的凝重,令他们有些不敢去靠近。
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原地的众人纷纷跪下,然而那皇帝却是疾步踉跄而来,此番他身上的龙袍都未系周正,头上的龙冠也是歪的,足矣见得他此番过来是如何的仓促。
“岚相千金呢?”他吼道,嗓音几近盛怒与焦急。
他昨夜本是决定夜半三更之际差人去将岚桃花请出来,待岚桃花不在华清殿时再撤了华清殿殿外的御林军,从而暗中派人潜入华清殿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瑞国太子。
但他却未料到,昨日刚入夜,他不过是喝了一碗宠妃亲自送来的羹汤,便突然头脑昏胀,随后彻底睡去。待今早一醒来,才见贴身宦官在床榻便哭诉,称道昨夜在他床榻边唤了一夜,竟也未唤醒他。
他当时揉揉惺忪睡眼,正要问他何事,却不料他道:“华清殿昨夜突然失火,瑞国太子及太子妃还有岚相千金皆在华清殿中,如今恐怕早已……”
他当时浑身一颤,眸光霎时不稳。
他昨夜昏迷,君令未下,究竟谁这么大胆子敢动华清殿,而且还是用烧的?
“她?皇上昨夜下令放火,不就是想将瑞国太子及她一并烧死?”坐在一旁无声无息了一夜的萧世子突然妖媚一笑,那双修长的眸子里竟是隐隐带上了嗤讽笑意。
“你是何人,竟敢对皇上这般放肆!”皇帝身边的太监吼了一句。
萧世子慢腾腾的站起身来,笑得妖媚不堪,他朝那太监望了一眼,随即将视线彻底落在了皇帝身上:“华清殿失火,无论皇上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皆是看着呢,瑞国太子与太子妃丧命于此,君国无疑是难辞其咎。呵,皇上也该知晓,一旦此事传出,君国这天下,也该乱了。”
皇帝身形一颤,差点不稳,幸得身边的宦官小心的将他扶住,才免过一摔。
“去华清殿查看!”他忙朝立在一边的一排排御林军吩咐,嗓音微颤。
那些御林军当即领命,但因在这华清殿外站了一夜,行动起来不免有些僵硬。
“你是何人?”皇帝这才暗敛神色,转眸朝萧世子望去。
“呵,皇上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如今不过是身上沾了灰,皇上怎会连流夙都不认得了?”萧世子挑高嗓音轻笑。
皇帝脸色骤然一变:“你是流夙?”
“是啊,萧流夙!”萧世子轻笑,嗓音仿佛毫无温度,眸中的妖媚笑意,竟是比常日里还甚了几分。只是不知,饶是如此,他眸子也隐隐泛着冷情与凌厉,令人不可直视。
“你怎在这里?你爹爹萧将军也入宫了?”皇帝默了半晌,才紧着嗓音问。
萧老将军的姐姐,乃君国当今太后,也便是他的母后。只不过萧老将军比太后倒是小很多,加之久战沙场,而立之年才成亲得子,如今他与这萧将军之子萧流夙虽有几分表哥关系,但却因年龄相差太大,这萧流夙对他倒是没多大接触,反而与太子倒是亲近。
“没有。我昨日是单独入宫,与太子殿下于东宫小坐饮酒,不料饮酒中途,却是有人来报说是华清殿着了火。我与太子殿下在此守了一夜,也疲了,加之昨夜一夜未归,想必家父自是担忧。”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待再出口时,话语更是懒散无波:“皇上,我便先告退了。”
说完,竟也是毫不顾忌皇帝是否应允,转身便走。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面色微怒,这萧世子他也是见过几回,以前他在皇上面前,虽说没太大的恭敬,但好歹也不会太过放肆,而如今这萧世子倒是胆大妄为,不仅在皇上面前公然以‘我’字自称,更是想离去便离去,毫无下臣之子该有的礼数。
“皇上,萧世子藐视皇威,可要……”太监朝皇帝轻问。
皇帝伸手扶额,未待他说完便出声打断:“如今危急时刻,若是因萧流夙而得罪了萧将军,朕得不偿失!”
那太监怔了怔,随即当即反应过来,眸色微微动了动,没再言。
不久,钻入华清殿内的御林军们倒是灰头土脸的出来了,称华清殿正殿有一具焦尸,而华清殿偏殿内,却有两具焦尸。
皇帝脸色更是一白,神色沉杂。
华清殿主殿内的焦尸,应该的瑞国太子凤辕的,而华清殿偏殿内的两具焦尸,其一应是瑞国太子妃的,其二是……
“当时华清殿起火,岚相千金在主殿还是偏殿?”皇帝蹙眉问,嗓音极为的低沉。
“华清殿起火时,岚相千金冲进了华清殿偏殿。”有御林军恭敬的答道。
皇帝身形一颤,足下踉跄,站立不稳。他身边的太监忙将他扶稳,急道:“皇上莫急,兴许偏殿内的两具尸体仅是瑞国太子妃及她的侍女的,岚相千金应该逃出去了。”
皇帝脸色苍白,显然没将太监的话听进去。
大火密布,加之殿外又有大批御林军守候,若岚桃花真逃出来了,又怎么至今都没人影?
他沉默半晌,眸色摇曳不定。
良久,他才按捺神色,只道:“华清殿起火一事,不可传出。一旦谁敢违令,诛灭九族!”
在场之人皆是浑身一颤,面露惊恐之色。
皇帝伸手扶额,面上露出了几许复杂与疲惫:“金泉,扶朕回养心殿休息!”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秘密安葬地上那三具尸体,另外,即刻差人召岚相与萧将军入宫!”
一场大火,将奢华大气的华清殿全数毁灭,那倾塌且被烈火烧过的痕迹,无一不提醒着昨夜大火的猛烈。
华清殿起火一事,宫中上下禁言,是以,深宫还是原来的深宫,依旧平静,只不过这种平静,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然,令宫中上下皆是一片惶恐与压抑。
瑞国太子及其太子妃死在了君国皇宫,一旦此事不能妥善处理,万一瑞国举兵来犯,这君国皇宫以及他们这些君国的宫奴,又岂有逃脱的机会?
此际的东宫,却也一片宁寂。
太子一大早自华清殿归来,闻说华清殿抬了三具焦尸出来,竟也没顾上休息,复又跑至华清殿外亲自屈尊降贵的验尸。
当时在场的御林军及宫奴,无一不是震惊错愕,只觉一向精贵的太子殿下,竟是格外的反常。
太子验尸良久,最后终究是慢腾腾的起了身,然而面上的神色却不如昨夜那般凝重沉杂,反而是眉宇间染了几分难得的释然,就如隐隐发白的唇瓣也勾出了一抹邪肆张扬的弧度。
“好生安葬这三具尸体!”太子临走时朝在场惊愕的御林军们发了这句话,待太子身影离远,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眸色起伏讶异。
然而待太子再度回到东宫,便一直在东宫主殿呆着,闭了殿门,任谁也没放进去,却也连正午的午膳都未曾用过。
杨妃心系太子,倒是亲自端了午膳过去,在东宫大殿的门口壮着胆子央求良久,才得到里面太子的一句传唤。
然而,待她释然欣慰的端着午膳入得大殿,却见太子正在案桌执笔轻绘,看似忙碌。
她将午膳放置殿中的大圆桌,随即踱步至太子身边,道:“殿下,闻说你未曾用午膳,既然是要作画,也得用了午膳再……”话刚到这儿,眸光一垂,待见得画纸上的女子时,她脸色一变,心底霎时一惊,最后连后话都忘了道出。
然而待她视线再迂回少许,却见太子案桌旁还混乱的摆着多张画纸,而那些画纸之上,无一不是绘着同一女子的容颜。
刹那,杨妃脸色骤然一白,连带眸光都有些不稳。
这时太子却是转眸瞥了她一眼,丝毫未将她黯然凄凄的反应放于眼底,只道:“爱妃来得正好,瞧瞧本殿这画技可有长进?”
杨妃按捺神色,虽心底已有涟漪起伏,但面上却是故作强笑:“殿下这画技自然是精湛。岚相千金的容颜,竟能被殿下绘出九成,看着着实逼真。”
太子勾唇一笑,眸中邪肆流转。
他放下墨笔,伸手执起画纸一观,道:“爱妃倒是没说实话,本殿这画技,仅是平平罢了,若真严格论来,我仅将岚相千金的容颜绘出了五成。”
杨妃眸中有黯然之色再度涌出:“殿下能为岚相千金画这么多幅画,便是殿下觉得仅将岚相千金的容颜绘出了五成,但想必岚相千金若是看到,也能欣慰至极。”说着,嗓音稍稍一低:“毕竟,太子似是从未替哪个女子作画。岚相千金倒是有福。”
“这倒是!”太子邪肆一笑,大方承认,随即丝毫不顾杨妃再度黯了的脸色,仅是放下手中画纸,长臂将杨妃一揽:“太傅近日可有爱妃联系?”
男子强壮的胸膛将她围裹,杨妃面上的黯然刹那间消却,不由欣喜的依偎在太子怀里,侧脸紧贴太子的胸膛,如实道:“父亲昨日才给臣妾传来家信。”
“哦,太傅说了些什么?”他问得漫不经心。
杨妃嗖然红了脸,嗫嚅低道:“他,他让臣妾好生伺候殿下,常日里也多吃点……补药。”
太子面色微沉,但邪肆的眸子里却是滑过几道嗤讽与冷意。
“看来太傅是盼着你替本殿生个孩儿了。”
杨妃面色红透,慌张羞涩的想要解释,哪知太子却笑道:“爱妃温婉体贴,深得本殿心,让你替本殿孕育孩儿,本殿自然欢喜。只不过,如今事态危急,加之太傅也被父皇逐渐疏远,若是要成就大业,此番还不是要孩儿之际。”
杨妃忙道:“臣妾自是知晓此际不是时候,殿下无须担心,臣妾自会说服父亲。”
“嗯!”太子点点头,拥紧她,又道:“如今还有一事,你须得劝服太傅。”
“何事?”杨妃问。
太子勾唇一笑,附耳朝她言语,他嘴里温热的气息全数喷在了杨妃耳郭。
杨妃心猿意马,心跳如雷,浑身全瘫软在太子怀里,虽觉太子这要求令她有几分难为,但却似毫无拒绝之意,欢喜同意。
随即,待她嘱咐完太子用午膳后,她才面露欣然的离去,然而待她身影彻底消失,太子却是往身边的座椅上一靠,邪肆幽深的面上刹那间盈出几道讽刺与嗤笑:“呵,比起那朵桃花来,这女人,着实是蠢!”
说完,伸指执起桌上的画纸,指尖在岚桃的发鬓上摸了摸,神色却是越发的深邃,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的诡异,就如猜透了什么般,一切皆是了然于胸,胜算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