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落反应过来,这厮是个洁癖,难怪了,于是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帕,然后讨好地凑上去,“我给您擦擦,别生气啊。”
看到她讨好的模样,皇甫曜心底的气怒渐渐消散。
“爷很怀疑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若不是你偷袭我,我哪里会失手淋到你”她辩解道。
“偷袭你”他像是看着天大的笑话般看着她。
“难道不是”她挑眉,眼底意味分明。
“唔,确实是偷袭。”皇甫曜没有辩解,反而点点头,道。
给他擦脸的动作因为他这句话变得越来越粗鲁,力气也故意变大了些,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微微刺痛,皇甫曜无奈看着她,“你倒是轻点儿,爷这是脸,不是桌子。”
擦的就是你的脸。玄落暗暗道。
看到她不说话瘪嘴的模样,皇甫曜忽然想起那日在皇宫里,他出言调戏她时,她立马就报复了自己,当场就把自己的脚给踩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了,“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大方点儿”
“嗯”
玄落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绢帕上,纯白的绢帕上绣着一朵君子兰,皇甫曜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发地明显了。
“没什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难不成是想和爷共度良宵”他邪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痞痞的味道。
“滚蛋”她气怒,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绢帕扔到了皇甫曜脸上。
皇甫曜笑着将绢帕拿到手中,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笑问:“怎么这么容易生气,那这锦帕,你还要吗”
“不要了,擦过你的脸都变味了,既然洗不干净,干脆扔了算了。”玄落挑衅道。
“唔。”
皇甫曜看着手中沾着水渍的锦帕,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他抬眼,“你到底是睡,还是不睡”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提问,玄落反应了片刻,俏脸冷寒,眼神凌厉,“无耻。”
语罢,她一脚踢开了旁边的小几,看也不看皇甫曜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她不知道,有一双满含宠爱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而那不经意拿着她锦帕的手,正缓缓握紧。
秋月当空,皇甫曜的院子到湖心小筑的幽静小径上,一人独立,如银月般的光芒洒在了月下之人身上,为其增添了一分神秘。
不远处的一个人守在后面,看着那人影的眼睛里少有地出现了几分迷离的神色。
“来了还躲着,这么没礼貌”玄落忽然回头,轻轻说道。
站在远处的少年呵呵两声,漂亮的娃娃脸上噙着难得的松软笑意,“落姐姐好敏锐的感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玄落看着纳兰景那无邪的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
“等落姐姐呢。”
“等我”她诧异地看着他,“等我做什么”
“你不是在陪曜说话么,可我有事找你,只能在这里等着了。”纳兰景瘪嘴,故作委屈道:“唉,在落姐姐心里,还是曜的位置比较重么”
玄落一怔,“这话是何意”
察觉她认真的神情,纳兰景赶紧笑道:“开个玩笑,玩笑。”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玄落的面前。
他虽然比玄落小了两岁,胜在是个男子,营养还尤其好,因此比玄落高了半个头,也因此,玄落得仰着头看他。
不太习惯这样的姿势,也不喜欢仰视他人,玄落往后退了两步,抱怨道:“长这么高做什么”
纳兰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八成是被玄落这毫无逻辑的话给震惊了。
“说吧,找我何事”
回过神来,纳兰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孩动作完美地体现出来,勾起了玄落少有的纵容之心。
“想借姐姐的神阙令一用。”
“嗯”玄落看着他,发现他的神情并不像是开玩笑,便问道:“用来做什么”
“报仇”纳兰景严肃道,清澈的的眸子里忽然多了几分冷厉的杀气。
“你想去找越非的麻烦”玄落一语道出。
若说报仇的话,只怕能够成为纳兰景报仇对象的人,目前只有越非一人了。
“嗯。”他点头,一点儿瞒着玄落的意思都没有。
“不行”玄落一口拒绝。
“为什么”
“一,越非既然敢到大燕来绑架皇甫曜,那就意味着他在大燕的势力不可小觑。二,这一次他遭到了重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事,没必要。三,这个人很危险,若是对付他,我担心你的安危。”
不等纳兰景开口,玄落又道:“你先前找皇甫曜八成就是为了他的令牌吧他都不给你,你觉着,我会给”
“不给就算了,反正我还有别的办法。”纳兰景别过头去,赌气道。
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别的办法,但是越非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越国一乱,岂不是让眼下的天下格局提早被打乱大燕国事未平,偏这地理位置还这么重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周围的几个国家给蚕食殆尽,莫非,那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我”
“既然不能直接杀了他,也不好再去刺激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皇甫曜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当然了,我也不是大度之人,他日若是我觉得报仇的时机到了,叫上你可好”
知道纳兰景的心思,知道他的心意,玄落只得循循善诱,慢慢劝解。
万一这娃真的冲动到跟到越国去,岂不是中了越非的圈套 沉默了许久,玄落也没打断他的沉思,半晌之后,才听他闷闷道:“好吧,我听落姐姐的,不过徐莹那个女人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也不知月之香在搞什么,一边告诉我怎么去救你们,一边又要把徐莹那个女人给救下来。”他嘀咕着,没发现玄落的脸色在他提到月之香的那一刻彻底变了。
“月之香”
“是啊,他好像知道怎么到醉心崖崖底去,而且你和曜刚掉下去他便出现了。”纳兰景见玄落脸色不好,心中也有了猜测,“莫非他也参与了这一次的事情”
玄落垂着眼,道:“不知道,总之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要靠近他。”
“我知道,那样的人,我看都不想看。”纳兰景傲娇道。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都快半夜了。”
“好的,这就回去,落姐姐你刚醒来没多久,赶紧回去休息,我先走了啊。”纳兰景知道玄落心里有事,但又不好问,只知道和月之香有关,因此也不再与她在这里纠结,而是打算回去好好和苏晓研究一下。
毕竟现在曜受了伤,国公府里也就苏晓还能商量了,要是龙一也在就好了。
这一刻,纳兰景无比想念那个与自己打架的龙魂卫老大了。
玄落抬着头,看着天上越来越圆的月亮,想起那个满身清冷神秘的男人,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夜色迷人,而温床暖被中的男子睡得正香,屋中有着淡淡的呼吸声,而越是靠近他,那股好闻的君子兰香味便越来越让人无法自拔。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窗户外闪身进来,在这充满惬意慵懒的气氛中,她死死屏住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地向着床榻上的男子走去。
越靠近他,她的心就越不由自己控制。
她站在床榻几步之外等了许久,见床上的皇甫曜依旧呼吸平缓没有什么异样,犹豫片刻之后,她抬起脚,缓缓靠近皇甫曜。
站在床榻旁,她低着头,借着微微的月光,细细看向床榻上的男子。
昏暗中,他双眸紧闭,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快乐的事情。
不快乐的事情
他,会梦到什么呢
想着,风野昭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件事,那件事成为她与他之间的天大沟壑,也成为他这一辈子无法解开的心结,更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解除的恨 想要靠近,修长的手指缓缓往皇甫曜的脸伸去,忽然他的手从被子里抬了出来,而她的手也是下意识地收回,屏住呼吸,生怕被他发现。
见皇甫曜再次睡去,她心中松了口气,像是一个孩子般蹲在了他的床头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颜,痴迷而又愧疚。
“曜哥哥。”她终于是低低叫出声来。
柔软的嗓音,带着丝丝的委屈和爱恋,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皇甫曜英挺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性感的唇也是紧紧抿着。
她知道,他一定是又想到了十年前那件事了。
心中霎时间充满了无限的愧疚和懊恼。
曜哥哥,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是不是就会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呢 风野昭痴迷地呼吸着皇甫曜身上的君子兰香味,半晌之后,看到他的手放在外面,不由想为他盖好被子,却不曾想,视线却猛然凝固在他手中的锦帕上。
她瞳孔紧紧缩着,柔美的脸蛋上多了几分冷厉和杀意,那是谁的东西 她站起身来,然后缓缓弯腰靠近他的手,鼻尖传来一股清淡的香味,虽然不浓,却十分好闻,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女人的气味。
紧紧握住手中的小瓷瓶子,她好看的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低声道:“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要她不得好死。”
胆敢觊觎她的曜哥哥的女人,都得死
胆敢让曜哥哥重视的女人,更得死
风野昭的心中出现了这样病态的占有、欲,而这占有、欲,成为她这一生追逐的东西,也成为她此生永远无法解脱的黑暗。
屋外传来刷刷的声音,忽然一个黑影站在了窗边,轻轻推开窗子,“公主,有人来了。”
风野昭低头,深深看了皇甫曜一眼,然后轻灵地走到窗子边,足尖一点,敏捷地翻出了窗口。
“谁”暗夜里,传来一声冰冷而平静的声音。
“公主,快走。”黑衣人凭着精湛的轻功,一手揽着风野昭纤细的腰身便飞出了这院子,院子中设的重重机关,他了如指掌,丝毫不受限制。
苏晓及时赶到,却发现人已经逃走。
因为国公不喜有人打扰,更不喜有人在暗处,所以他便撤了院子内的龙魂卫,想着有阵法和机关在此,也不惧谁敢闯入。
加上在院外和湖心小筑之间都有着龙魂卫守护,他便放心去办事了,谁知道刚刚流星使派人来告知他,府中有安魂香的气味,他想也没想便朝着这边赶来。
安魂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可,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去查看一下有多少中了安魂香。”苏晓沉声道。
这个儒雅而温润的男人,终于是生气了。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要对国公动手的话,他岂不是护主不力何况,如今国公府情况特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人闯入。
“苏管家,可发现什么异动了”说话之人,正是给他提醒的流星。
“跑了。”苏晓对于这个千阙宫的流星使并不讨厌,加上又是玄落的人,自然不会冷脸相待。
“其实你们定国公府的守卫还是很周全的,若不是那人用了安魂香,早就被抓住了,对吧”流星笑道,还不忘往皇甫曜的屋子里看去。
“你们家国公没事儿吧”
“那人不会伤害国公。”苏晓沉眸道。
“唔,那人,你知道是谁”流星摩挲着下巴,笑得很是诡异。
该不会那人就是他所想的那位吧
当今大陆,似乎只有那位能够制出安魂香,也只有那位对这位有着很深的执念,万一真是她的话,宫主岂不是危险了 不对,应该是皇甫曜危险了。
也不对,她肯定舍不得伤害皇甫曜,想来想去,还是宫主最危险。
脑子里将之和想法过了百八十遍,流星也不等苏晓回答了,开门见山道:“是不是金国的那一位”
“你知道”苏晓皱眉,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