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一个踉跄,还未站稳,便又被后面的官兵推搡着,几乎站不稳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茶楼的掌柜一见是官兵,慌忙点头哈腰地朝着这边小跑而来,一脸的谄媚神色。
那官兵头子却丝毫不理他,抬眸扫视了一眼大堂里坐着的众人,目光最终紧紧地落在了那说书先生的头上。
那说书之人本来还是一脸的喜色,一时间讲得极是忘我,下边人也是挺得如痴如醉。
突然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大伙的官兵,那说书人心中一慌,脸上却是故作镇定,一张沧桑的脸颊上写满了不屑,手里紧握着的惊堂木渐渐被手心微微渗出来的冷汗濡湿,心中说不清的惊惧。
那说书人尽管心中极是害怕,可是脸上却是极为镇定,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很快,那伙官兵便一拥而上了,带头的首领上前去一把揪住那说书人的衣襟,冷哼一声道:“朝廷之事你也敢胡乱讲!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说书人一脸的正义之色,缓声辩解道:“在下所讲之事全是实事,既然不是空穴来风,为何不让讲?”
那官兵哪里管他的辩解,伸手便将那说书人丢给了身后的手下,自己上前去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道:“以后不许谁在公共场合胡乱讨论和非议朝廷之事,若是被发现,事态严重者格杀勿论!”
底下的茶客都被那官兵头子的话给吓住了,个个心中暗自唏嘘着。
一旁的梁子言紧蹙着眉头,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说书人见状,心中的害怕渐渐地化作了一腔怨火,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经看透了所有一般,一言不发。
底下有茶客开始不满与官兵的做法,有人直接站起来反抗道:“放了先生!先生所言皆是事实,并未存在非议一说!你们这些狗官究竟是怎么办事儿的?”
那人倒也是胆大,义正言辞地说骂道。那官兵倒也没有怎么生气,好笑地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道了句,“那你可愿意用你的性命来换先生的性命?”
听他这样一说,那人顿时身子一僵,满脸愤怒地坐下了身子,心中的怒火已是翻腾不止。
见他不再言语了,官兵头子这才嗤笑了一声,忙命令身后的侍从打道回府。
眼瞅着那伙人走出了茶楼,梁子言心里倒还是万分的担忧那说书人的下场,想着想着,耳畔却猛地回响起他说的那番话来……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商。”梁子言在心下默念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心里毛毛的。
一旁的长风见梁子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忙出言开导着他,“侯爷莫要多想,这些不过是些江湖人士博得他人注目的噱头罢了!侯爷莫要当真才是啊!”
梁子言听长风这般说着,这才恍然缓过神来,“嗯……我自有分寸。”
嘴上虽这样说着,可是他的心底依旧有几分不踏实,若说那真的是江湖人士的噱头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像这种道听途说的事儿也只有这样才能一传十十传百的……
可是为何总觉得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呢?梁子言紧蹙着眉头,伸手执起桌子上的茶盏细细地啜饮着,心中却想着事儿。
脑海中突然想到父亲临终前也差不多是这般对自己说的,大致意思是让自己莫要太过锋芒毕露,该收则收,否则容易招来祸患。
如今这几年来,自己一门心思地扑在疆场上,差不多已经忘记了父亲的遗言……
转眸一想,这几年来,自己为朝廷确实做了不少贡献。然而自己倒是恣意了,却忽视了君上的想法。
如今自己虽然被暂时调至京城,可也算是手握重兵,自己随便呼风唤雨,手下的那些兵哪有不听自己的……
而自己的功劳越是多,手上的兵权越是大,便越容易遭到朝廷的怀疑和不信任!梁子言沉眸看着手中茶盏里面不停漂浮着的茶叶,心中亦如这龙井茶叶一般,上下漂浮不定,极是忐忑不安。
见那说书人被带走了,大堂里坐着的众人顿时觉得无趣,也便纷纷起身离开了茶楼。一时间众人都离席而去,不一会儿,大堂里便空落落的,仅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见到这副场景,梁子言一行人才知道原来这个茶楼人爆满是有原因的,说到底都是冲着这个说书人而来的。
屋子里的人渐渐地少了,站在柜台前的掌柜的不
停地唉声叹气道:“唉……这都造得什么孽啊?好好的生意被官府就这样给毁掉了!”
很快便到了下午时分,此时的温度渐渐地低了些,太阳也没有之前的火辣了。
梁子言一行人转身走出了茶楼,打算继续上路,此处距离边塞约莫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马车飞快地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梁子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一种奇怪的感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午时听那说书先生所言,心里有了阴影。
一路上情绪甚是不佳,好在路途不算遥远,很快便来到了边关平西王的封地。
说起这平西王,当年还是何梁父一起从战场上拼死拼活的生死之交。只可惜梁子言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而这平西王倒是手中的权力越发膨胀了。
虽然两人是生死之交,可梁子言的父亲作为忠烈侯,一心只为报效皇上,从无二心。倒是那平西王性子阴险狡诈,弯弯心思多些,总想着要利用手中的兵权做些什么。
前些年,梁子言的父亲还健在的时候,与平西王共事,发现平西王明里暗里地暗示着要做些叛国动乱的勾当,多次的劝阻之下才算有些改善。
此处地处要害,阡陌交通,与众邻国紧挨着,又因此地水草鲜美,常常会引得大漠深处的邻国前来侵袭。
自先世以来,时不时会有蒙古鲜卑外族前来侵扰一番,可都被当朝平西王和那梁父联手给挡了回去。如今梁子言的父亲撒手人寰,平西王的耳边再也没有人敢说阻止他的话了。
而平西王自然也胆儿肥了不少,手中的兵权越来越大,而他私底下瞒着朝廷招兵买马,都不在话下。
然而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招兵买马一事儿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上报给了朝廷。
得知消息的君上却并没有立即对他采取什么措施,毕竟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若是仅凭这些证据便认定平西王想要谋反那还远远地不够。
精明如君上,他本想命人先去查询一番实情,再好做判断,也就在他冥思苦想地打算派谁去时,正好梁子言知晓了此事后,自告奋勇地上书打算前去边关查询平西王意图谋逆叛乱一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