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形如地鼠的林恩四人偷偷‘摸’‘摸’返回地面。此时的斯图加特已非几日前他们所看到的斯图加特,庞大的工业城市再一次‘蒙’受了战火的侵袭,楼房尽数崩塌,许多原先的街道竟已无路可寻。所幸,大部分居民在苏军围城进攻前被起义者遣散到了周边村镇,这才免于城毁人亡的最悲惨结局。
城内的战斗既已平息,苏军便撤走了大部队,只留少部分人员继续清剿藏匿各处的起义人员,因而林恩四人在瓦砾堆中穿行数百米,沿途只望见为数不多的苏军人员,他们依托装甲车和卡车在岔路口、街区广场等醒目位置进行戒备,看样子在天亮之前是不会主动出击了。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一行也没必要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他们继续在残破不堪的城区移动,试着从起义者坚守或与苏军展开过‘激’烈巷战的地方搜寻遗留的枪械弹‘药’。看来苏军大部队撤离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对城区进行全面的清理打扫,他们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数十发子弹、三听‘肉’罐头和一个医‘药’箱,然后觅了处相对僻静的废墟稍事休整。
“疼也忍着别出声!”
在给德意志自由团的同伴清洗伤口之前,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士小声叮嘱说。
“就这点小伤,嘶……”话没说完,突击队小队长顿时因触痛的伤口而龇牙咧齿,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喜感。
这时候,林恩靠着瓦砾堆,一边谨慎地朝外观望,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仅仅四年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年后还会重温这样的险恶战斗。
坦泽盯着另一个方向,他宛若咂酒般小口小口地喝水,时不时往包扎伤口的两人瞟一眼。这医‘药’箱里虽有最基本的手术器械,能满足现场取子弹和缝合伤口的需要,只是碍于目前的环境以及三人在医疗方面的非专业水准,他们仍只能用保守方式给同伴处理伤口。等到包扎差不多结束了,坦泽忽然瞪着远处看了好几秒,小声提醒说:“嘘!有人朝这边来了!”
林恩连忙挪到坦泽身旁,目测观察到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移动,等他们距离更近一些了,才谨慎地打开红外夜视仪,利用红外瞄准镜里的成像做出初步推断:“一共三个人,不像是苏联士兵。”
“可能是我们的人。”坦泽嘴里揣测着,顺手拔出p38手枪,轻轻的给上了膛。
除了苏军的车灯,斯图加特城区此刻看不到其他的光亮,想要给红外装备充电是几乎不可能的。为了节省所剩无几的电力,林恩果断关闭夜视仪,匍匐在瓦砾堆边缘眯眼盯着那些不敢直腰行走的黑影。
“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帝国军中士拎着突击步枪过来问。
“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大一些,你盯好我们背后。”林恩说。
“没问题。”帝国军中士利落地离开了。
稍稍观察片刻,林恩和坦泽很容易发现那三个在废墟中活动的黑影简直跟自己先前的姿态一模一样,他们时而轻手轻脚地扒开杂物在废墟中找寻什么,时而警惕地向周围观望,继而‘摸’索着往前移动。
“试试么?”坦泽问。
林恩左手托着突击步枪,右手搭载枪机上方的夜视仪位置,以便在糟糕情况出现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夜视仪并向目标开火——心里默默祈祷一遍,朝坦泽点了点头。
坦泽腾出左手贴近嘴‘唇’,模仿蟋蟀发出轻微的“窸窸”声。
视线中,距林恩他们已经不足三十米的人影纷纷停止移动。在坦泽重复两遍之后,他们终于作出了回应:夜莺啼叫。尽管模仿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麻雀,但毕竟还能辨别出是鸟类而非昆虫。
依照四天之前约定的战斗联络暗号,坦泽模仿夜莺啼叫,对方以蟋蟀声回应,这才完成了接头的过程。即便如此,林恩他们还是在那些黑影靠近时做好了‘射’击准备——经过了两天的惨烈战斗,谁也无法保证起义者阵营中没有变节者并向苏联人和盘托出这些致命的信息。
三个人影在距离林恩、坦泽所在位置还有六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小声地询问了林恩他们所属队伍和姓名。很显然,他们能够在极度恶劣的战场环境生存下来,警惕‘性’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林恩一手握枪,同时低声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我的上帝啊……加尔戈长官,您居然还活着!”黑影中有人发出惊叹,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猫腰挪过来,面对林恩都显得很惊讶。
微弱的月光下,林恩看到这三人皆是灰头土脸、狼狈疲倦,有的脸上还有凝固的血痕,有的肩膀胳膊缚着纱布,身上的军服几乎已经没了形,在炼狱淬炼中自然获得的死亡气息若隐若现。
三人皆是德意志自由团战士,缺乏正规军事训练而能够撑到现在,林恩不禁有些吃惊,但此时的现状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至关重要的战斗力,所以他没有询问三个人这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而是将自己的罐头和水让给他们,并询问了他们的弹‘药’情况。结果,这三个饥肠辘辘的家伙总共才只有五发步枪弹和九发手枪弹,拾获的手榴弹倒是能分到每人三颗。
等他们草草补充了食物,林恩才又问了他们之前的藏身位置和沿途观察到的情况,答案和自己这一路看到的基本一致。
“能够让苏军匆匆撤走正规机械化兵团的,应该也只有我们的主力战斗部队了。”林恩揣测到,他的语言瞬时让周围人‘精’神振奋。
看了看死里逃生的同伴们,想想沦为废墟的斯图加特,林恩满腔感叹凝于一言:“兄弟们,我们的既定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个国家的命运将‘交’由正面战场的战斗决定!”
向北四百公里,‘激’烈的战斗正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在汉堡与不莱梅之间的赛沃塔尔、布赫霍尔茨两地,1.6万名帝国军人依托城镇和运河线阻击了数万苏军的进攻,在战线以东,隶属于苏军北德方面军的机动部队正源源不断赶来。在这些苏军部队中,许多常年征战的老兵堪称职业军人的典范,他们在战场上有着令人敬佩的熟练技巧、坚定意志与淳朴思维,除了持续作战造成的倦怠和茫然,他们算得上是这个星球上最完美的战士之一。不过,神圣主场的光环鼓舞令帝国军人们个个视死如归,而在‘精’锐武器、‘精’密部署和‘精’巧配合的共同作用下,他们发挥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力,这使得苏军从他们手中每夺取一处阵地都需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伤亡,再加上觉醒的德国民众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协助帝国军队,整装而来的苏联军队就像是一辆陷入泥潭的坦克,强劲动力根本无从发挥。
从崔可夫到基层士官,苏军上下的指挥人员多是通过了残酷战争洗礼的‘精’英,在敌人出乎意料的战术下陷入了被动,他们果断调整战术,在稳住战线后以兵力优势向两翼拉伸战线,进而从帝国军队防御薄弱的不莱梅南部进行迂回攻击,紧接着又用出乎对方意料的方式在汉堡西北的易北河段强行渡河,将一支以步兵为主的‘精’锐部队前突至帝国军在赛沃塔尔阵地的侧后方,迫使帝国军队调派预备队前去阻击,从而削弱了正面的守军兵力。两个小时之后,优先通过临时抢修公路的苏军炮兵抵达战场,两个营的喀秋莎火箭炮用持续而猛烈的炮火将赛沃塔尔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并且让固守阵地的帝国军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技术和主场便利赋予了帝国军队颇多夜间作战优势,尽管如此,苏军航空兵也夜间仍出动战机五百多架次,以地面部队的指引信号对帝国军队实施战术轰炸,他们投掷的数百吨高爆炸弹和燃烧弹‘精’度虽然差强人意,对苏军攻势还是起到了积极作用,并‘诱’使数量有限的帝国航空兵进行夜间拦截,增加了帝国飞行员、地勤人员以及作战飞机的疲劳度。天明之时,帝国军队千疮百孔的赛沃塔尔防线再也无法支撑,幸存人员不得不冒着苏军战机的地空袭击向后撤退,而守卫布赫霍尔茨的帝国军队并没有因为赛沃塔尔的失守而陷入孤立,帝国军队和汉堡、不莱梅地区的起义者连夜在布克斯特胡德和托施泰特两地构筑防御工事,三点在地理上形成了一个以布赫霍尔茨突前的弧形防线,后续登岸的帝国军队也分别在托施泰特西北、不莱梅西南遏制了苏军的迂回攻击。
帝国军队的陆上战事之所以能在最初十几个小时稳固推进,一刻不停的海运是绝对的关键,为了阻止以轻巡洋舰“奇卡洛夫”号为首的苏联舰队干扰己方海运,帝国军队以仅有的四艘老式美制驱逐舰连同鱼雷艇、潜艇拼死阻击,夜战中,帝国军队先后折损驱逐舰三艘、轻型战斗舰艇七艘,而苏军方面仅付出了旗舰轻伤、一艘驱逐舰和一艘炮舰沉没的代价。这样一来,帝国方面就只能以航空兵和潜艇部队阻止苏联舰队进一步突入作战区域,而在战区附近观徘徊观战的美英舰队将不会轻易卷入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