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燕风飏国事繁忙,束云凤和穆江蕙见他终日不出宫,就放下了心,准备好就带人启程上大佛寺。
烧了香,束云凤让丫鬟替自己念祈福经,就和穆江蕙带了贴心的丫鬟往后山走去。
稳婆已经在匆匆搭建起来的茅屋那等着了,滑胎药也熬好了,束云凤才坐下,稳婆就将汤药端了上来,束云凤看着,半天没喝。
穆江蕙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眼巴巴地看着束云凤,想先看看她吃了会长生什么样的反应。
见她迟迟不喝,不由奇怪地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喝?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束云凤看看她,苦涩地说:“我在想上天是不是想亡我,就为了我不该起的贪念……我想有风飏的孩子,求菩萨吃补药都没用,遇到他……却什么都变了……这孩子就是上天在嘲讽我……”
穆江蕙讪笑:“姐姐别乱想了,姐姐有孩子就证明你会生,不是身体有问题,赶紧滑了这个孩子,以后还有机会为皇上生呢!”
“还有机会吗?”束云凤有些绝望地看着她,摇头:“穆江蕙,我有种预感,我喝下这滑胎药就真的把自己送上绝路了。风飏他……他恐怕早知道了……我们做的这些事可能是他故意放我们一马,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穆江蕙的心咚地一下落了下去,茫然地看着束云凤:“你……你说什么?你别乱说……怎么可能!”
“逃走的管家一直没音讯,他是燕风飏的人,燕风飏现在是皇上,他如果还活着,不可能不告诉他。我们虽然瞒着他做了那些事,可是府上人多嘴杂,只要一点点风声就足以让他怀疑。”
束云凤叹了一口气:“自古每个帝王都多疑,风飏只要有了一点怀疑,我们的事就瞒不了他……所以,他不接我们进宫其实是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不会吧……他要知道,怎么可能容我们活着!”
穆江蕙安慰道:“你别乱想了,还是赶紧喝药吧,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办完事走人吧!”
束云凤摇头,端了药碗放到嘴边,又停了下来,看向了远处,喃喃地说:“江蕙,我现在有些后悔,不知道司马媛和宗飏怎么样了,要是当时我选择宗飏,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那两人去了封地也没什么消息传来,世人都将他们遗忘了,束云凤此时却有些羡慕司马媛,远离了京城,远离了算计,守着一个自己爱的人,日子虽然不是那么辉煌,却也过的踏踏实实,不是比自己更好吗?
被她一提醒,穆江蕙也想起了司马媛,更多的却是想起了三山的时光,那时她和无忧关系很好,还会为无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心疼难过。
是什么时候自己走的和她越来越远呢!
穆江蕙懊恼的是自己怎么越混越差,而无忧却越来越好,不但摇身一变做了赵国的公主,现在俨然也是燕风飏独*的女人,只看燕风飏为了她马不停蹄地冲到赵国,又在卫国呆了那么久等她,就知道她对燕风飏有多重要了!
穆江蕙迟钝了很久,总算发现了燕风飏对无忧的认真,那绝不是对束云凤她们之类的敷衍,而是不顾天下人辱骂,也要不顾一切去爱的认真……
她不禁恍惚,早忘记了自己是为了司马云开和无忧闹翻的,而是想着,如果自己和无忧关系依然很好,那么燕风飏做了皇上,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个西宫娘娘之类的,而不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遭遇!
“呵呵……穆江蕙,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以前在三山,你和我除了自己谁也看不上眼。我自持家世和几个哥哥的*爱,你是京城首富的千金,我们都被众人捧着,骄傲如凤凰”
束云凤喝了药,将碗丢下就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揶揄地看着穆江蕙,说:“……可是,现在看看,谁不比我们过得好?司马媛虽然被贬到封地,也是一方土地的王妃。李梅邢嫁了个小县令,人家全家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六公主下嫁给我五哥,我五哥为了她连我父亲的话都不听,怕她受委屈还搬出了束府……一个个看似平凡,可谁像我们,嫁了天下最显赫的人,却是天下最不幸的人,成天守活寡不说……现在他荣耀了,我们又落得了什么呢?”
穆江蕙被束云凤的话触动了,这是第一次束云凤不带算计地和自己吐心里话,她不禁跟着反思,斗了这么久,落得了什么?
她和束云凤谋害了逢春,春燕,还有府里那些异己,她们斗来斗去,把彼此斗得满身疮痍,除了越来越重的美人思瘾,肚子里害人的孩子,她们落得了什么?
“便宜了无忧啊……”叹了一口气,穆江蕙有些羡慕燕无忧,她和束云凤失了*,受益最大的就是燕无忧了,燕风飏不封后,难道是把这个位置留给她吗?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输给她……”
束云凤叫起来,面目都扭曲了,只是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抱着肚子突然滚翻在地上,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连声惨叫着。
穆江蕙呆了,怎么会这样?
“药……有问题……穆江蕙,是你搞的鬼?”
束云凤惨叫着,带血的手抓住了穆江蕙的脚,凄声叫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害了我你就以为能做皇后了吗?”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稳婆……”
穆江蕙看到她边说边涌出嘴里的黑血,吓得连连后退,一转身就跑了出去,外面哪还有稳婆的影子,连跟她们进来的丫鬟都不见了。
穆江蕙吓得脸色苍白,想起刚才束云凤说的话,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恐惧,转身寻了一条路跑了。
茅屋里束云凤惨叫着:“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茅屋外一片寂静,这里本来就偏僻,几乎没人有路过的机会,寂静的山林除了风声就只剩束云凤的叫声。
茅屋周围翠绿的竹子随风摇曳着,一个青衫的男子站在竹丛中,面无表情地听着束云凤越来越弱的惨叫声,他的身子慢慢地佝偻下去,头上的白发也似乎多了许多。
许久,他终于迈出了脚步,走向了茅屋。
束云凤正痛得死去活来,突觉眼前一黯,一个黑影笼罩在自己头上,她猛地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觉大惊:“爹……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又会在这?”束老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衣裙上全是血,头发上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这个狼狈的女人真的是自己一向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吗?
束老爹的话让束云凤脑中闪过了一道霹雳,直击中了心脏……完了,一切都完了!
父亲都知道了,燕风飏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是……是他让你来的?”束云凤绝望地看着父亲,眼泪涌了出来:“爹,我不是要丢你的脸,我是中了别人的歼计……”
口里又涌出了大量的血,束云凤看着蹲下身子的父亲,他的眼里没有以往对自己的*溺,而是憎恨,夹杂着厌恶,无情和一丝丝怜惜……
束云凤脑中突然清明起来,茫然地念叨:“那不是滑胎药,对吗?爹……你要我死?”
父亲能找到这里,她叫了半天也没人应,除了这样的结果,她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为什么?”她茫然地问着,父亲既然能知道她怀孕,为什么不帮她悄悄打掉孩子?为什么要她死?
“没有侥幸!”似乎看透她的想法,父亲眼里露出了一抹嘲讽:“燕风飏能让太上皇让位,你就该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为父要佩服你的眼光,在几个皇子你挑了一个最有前途的皇子给为父做女婿,你的确是父亲的好女儿!你错就错在选了一个好夫婿,却没有约束自己做个好女人!”
束相伸手,抚摸过她沾了血迹的长发,也不知道悲悯谁,重重地叹道:“为父一直是将你当皇后培养的,请最好的夫子教你琴棋书画,给你最好的衣物,全家都*着你,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