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亮,楚瑶华却早已经起身。
许是因为雨天的关系,本该是早早亮的天儿,今儿却还有些灰蒙蒙的。
每日,不管刮风下雨,楚瑶华都会前往楚老夫人那儿去请安,十多年来,日日如此,便就是身子不适,她也从来不曾间断过。而每次,总是在她请完安后好一会儿,各房才姗姗来迟。
每日的一大早,总是百花争艳,唇枪舌战,明嘲暗讽,好不热闹!
刚刚用完早膳,就见巧棋碰着鲜红如血的蔷薇花走了进来。瞧着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定然是刚刚从枝上摘下来的。
“如血一般的颜色,真的是让人愈看愈喜爱。”楚瑶华伸出手习惯性的触碰蔷薇花,微微弯起的眼睛中闪着迷离之色,当真是喜爱至极的模样。
“郡主当真应该去瞧瞧,今儿个也不知怎地,蔷薇园中的蔷薇花开的极为的繁盛,一眼望去,宛如一片血海一般,当真是妖娆魅惑。”巧棋笑盈盈的将昨日的蔷薇花换了下去,将今日新摘得插入花瓶中。
楚瑶华托着下巴,点头赞许:“嗯,也是你照料有方。果然呢,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人血更加滋养的东西了,瞧瞧这蔷薇的颜色,真真是极美。”
“奴婢可不敢托大,若非郡主教导有方,奴婢如何能培育出如此美的蔷薇?”巧棋道,“今儿时辰尚早,郡主是先看会儿书,还是提早去福院?”
“雨有些大呢。”楚瑶华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低语道,“早些便就早些吧,闲来也无事,便就早点过去吧。”
“那奴婢去准备软轿。”
楚瑶华到福院的时候,楚老太刚刚的起身。
“瑶华来了,都说了不用来的如此早,偏偏你还不听,下雨天儿的,不来又有什么关系?”不得不说,每日里瞧着楚瑶华乖乖顺顺的伺候她起身,楚老太的心是极为的满意!这些年来她都习惯了让楚瑶华这个郡主来伺候她,如果哪日里不来的话,她肯定会非常不习惯,非常不满的。
楚瑶华垂眼浅笑,接过边上夏嬷嬷的木梳,如白玉的手在楚老太灰白的发间穿梭,一边温顺的笑着说道:“孙女每日都记挂着祖母,可是又担心打扰到祖母清静,故而只能每日借着晨昏定省的来叨扰祖母。若是连晨昏定省都托故不来,岂不是不孝?孙女心中也不免觉得不安。”
“就你这小嘴儿甜,如果她们都如你这般的想着我这把老骨头,那祖母定然会每日高兴的合不拢嘴呢!”楚老太最喜欢听的就是旁人恭维的话,尤其是从楚瑶华的嘴里说出来的,总让她觉得与太后都处在等同的地位,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巧棋,东西带了吗?”挽好发髻,楚瑶华招手道。
巧棋碰着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的盒子,走到含笑的楚瑶华,以及疑惑中带着贪婪的楚老太的面前,微微垂下眼帘,细声道:“郡主昨儿个从宫中回来,便就一直嘱咐着奴婢,让奴婢千万记住,奴婢怎能忘了?”顿了顿,又对楚老太说道:“老夫人,您瞧,郡主啊为您的事情,总是小心翼翼的,容不得半点纰漏。光是这交代啊,便就不下二十次呢!”
“你这丫头,让你办件事,你便就得理不饶人,我不是也担心忘了,让祖母白高兴一场嘛!”楚瑶华轻敲了她头一下,却也不曾怪她多话。
楚老太的眼睛都不离那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檀香木盒子,她心中不免有些不满,都这个时候了,楚瑶华哪来那么多的话?不知道先将东西拿出来给她吗?
好在下一刻楚瑶华已经缓缓的打开了盖子,一枚通透翠色的翡翠玉簪就映入楚老太的眼睛。
“翡翠玉簪乃是昨日太后所赏,我本打算在祖母生辰的时候再将这送于祖母,可又寻思着不知祖母是否喜爱,便就匆匆取了过来。祖母若是不喜的话,可得给个明话,万不能让孙女白白高兴一场。”
怎么可能不高兴?楚老太甭提得有多高兴了,这翡翠玉簪一瞧就知价值不菲,且又是太后所赏赐,自然知道其贵重程度。
可这话一到楚瑶华中的语调就变了味,总觉得楚瑶华跟前一定还有不少贵重的东西不曾拿出来。想到这里,楚老太心中不免计较一二,终归是个赔钱货,日后总不能让她将楚家的东西给带走了去,她得想个法子让楚瑶华将东西全孝敬她才是!
“这翡翠玉簪,我很喜欢,你这丫头总是能明白我的心思。”说着甚至都不愿意让楚瑶华碰,自己个儿就着镜子将簪子插在灰白的发间。一张老脸笑的别提有多得意,她能想到若是出席宴席的话,定然会让人侧目不已。
后又想到了刚刚楚瑶华话中所言,眼底精光闪闪,贪婪之色尽露无疑。她拉着楚瑶华的手,道:“乖孙女儿,祖母知道你孝顺,翡翠玉簪祖母很喜欢,便就当是你给祖母的生辰贺礼。祖母生辰那日,可不能再送东西了,不然祖母可不定得不高兴呢。”
楚老太话中隐含的意思,以楚瑶华的聪明,自然是一听便就明白。
就像是水蛭,粘上了,便就死也不肯放开,贪婪而不知足。
当然,楚瑶华心甘情愿的被她吸着血。
毕竟,瘦瘦弱弱的,可是一点营养都没有,只有养肥了,血吸够了,养分充足了,作为肥料去滋养她的蔷薇园,她的血蔷薇才能开的更加的鲜艳!
“祖母教训的是,孙女谨记于心。”楚瑶华勾起唇角,笑着福身应道。
楚老太心知楚瑶华已经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顿时心情大好,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夏嬷嬷过来说各方的女眷们已经陆续的到了前厅,特来请老夫人和郡主。
楚老太一侧目,楚瑶华微笑的上前伸出手搀着她的右手,一副祖孙情深的模样的向着前厅走去。
本来巧棋是该跟在郡主的身后的,可是夏嬷嬷却故意的挤着她,巧棋无法,只能错开两步,最后反倒像是跟在夏嬷嬷的身后。
夏嬷嬷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从鼻子中冷哼一口气,不屑的瞥了眼巧棋。
巧棋见状,忽然绽开灿烂的笑容,糟糕,她有些手痒了。瞧着夏嬷嬷的模样,身上流淌的血应该肥的近乎黑了吧?要是以她的血去滋养郡主的蔷薇园,蔷薇定然开的更加的艳丽,郡主也肯定更加的喜欢的。
忽而,巧棋苦恼的垂下头,她看到了刚刚郡主的那个眼神,她知道郡主是在暗示她不可心急。
看样子,她也只能先等等,至少得等到郡主说时候成熟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