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得谢如琢一问,绛朱连忙开口回了。
谢如琢冷冷一笑,道,“去把冬梅带过来,我要好好跟她聊聊。”
她脸上的笑意一丝不曾到达眼底,反倒像是鬼魅附身一般,直叫绛朱有些打冷颤。绛朱不敢再看,应了一声,忙忙的出了院子去带冬梅。
冬梅被关在柴房内不足一日,可身上已然十分狼狈。见到绛朱,她顿时泪眼婆娑道,“绛朱姐姐,救我!”
见她脸上凄苦,绛朱安抚道,“别哭了,等见了小姐说清楚就行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绑了关在这里了,绛朱姐姐,你要相信我。”冬梅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的说道。
跟着绛朱来的还有几位家丁,见了眼前的这个情况,都有些面面相觑,对冬梅也对了几分的同情。
绛朱立刻察觉了这个氛围,皱眉道,“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若是没做错事儿,小姐自然有公道。可你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谁也救不了你,更不用说我了。”说完,她又回头吩咐小厮,“将她带出来吧。”
小厮们听了,一人扭了冬梅一边,将她带出了柴房。
却不想,冬梅刚出了柴房,便开始哭嚎了起来,一面哭还喊着,“奴婢真的没做什么,绛朱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冬梅话里虽然没提及谢如琢,可绛朱是谁的丫鬟,众人还是清楚的。
眼见冬梅这样,绛朱当机立断,直接命人堵了她的嘴。
这会儿正是给长辈请安的时候,谢如琢落水被太医问诊,自然是不用去的。可是其他院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却是一个不拉的得过去。
好巧不巧,这条路正是三房通往老太太院落的必经之路。冬梅这一喊,霎时便将不远处的三房给吸引了过来。
“哟,绛朱丫头,这是怎么了?”陆氏领着自家女儿正闲在在的走着,听到这边的动静,霎时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偏她面上还做出故作关心的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的狰狞了。
绛朱眉头一皱,行礼道,“三夫人安好,丫头犯了错,主子要问情况呢。”
陆氏鼻子是最尖的,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犯了什么错,还值当的捂着嘴不让出声?别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说着,她又凑近绛朱笑道,“绛朱,你还瞒我呀?我跟你家小姐可是最亲近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绛朱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道,“堵了嘴,是因为她大声嚷嚷会吵到别个院落的主子们。奴婢是个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说完,她明显一副不想道,“奴婢要回去了,三夫人,恕奴婢无状,告退。”
眼见绛朱急匆匆的将人带回了院子,陆氏顿时皱着眉头,恨声道,“什么下作的小蹄子,还敢给我摆架子,不让我知道,别是你家小姐做了什么丢人败兴的事儿,要杀人灭口吧!”
谢如澜立刻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道,“娘,你小声些,让周围人听见了可不好。”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远处谢如琢的院子,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四妹妹这么瞒着大家,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对她的关心?待会我跟祖母说一说,咱们一起去看便是了。”
陆氏闻言,立刻转嗔为喜,拍着谢如澜的手笑道,“还是我女儿聪明,走,咱们给那老婆子请安去!”
到了紫竹院,谢如澜果然带着担忧道,“一大早的,就见四妹的丫鬟帮了一个侍女,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凶巴巴的要去问罪呢。五妹,昨天在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四妹这么生气?”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是问谢如菲,可是这一双眼睛却是盯着老太太季氏。
谢如菲刚想说话,就被二夫人拧了一把,谢如菲吃痛,回过头来看母亲,就听到二夫人淡淡道,“在宫里自然是见贵人了,若是有人被处罚,那定然是礼数不周冲撞了人。三丫头,听说徐州道台家的儿子前几日来议亲了?这可是好事儿,你更要勤加练习琴棋书画才是。”
言外之意,你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没事儿别做长舌妇,瞎打听那么多。
谢如澜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心里恨的慌,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意,“我是关心妹妹,毕竟我们姐妹要齐心不是。”说着,她又换了一副忧伤的面孔,“可惜我是商人之女,出入宫闱恐怕这辈子都与我有缘无分了。我倒是不介意这个,只是想着不知昨日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今儿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心里担心她罢了。”
她一说起这个,季氏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毕竟老三没有官职傍身是真的,加上谢如澜平日里在身边也孝顺,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将谢如澜搂到自己身边,嗔道,“说什么商人之女?你是我谢家的女儿,又是嫡亲的孙女儿,这身份尊贵着呢,可不许你妄自菲薄!”
陆氏闻言,立刻凑上去道,“你这丫头,又在你奶奶面前撒娇,娘是怎么跟你说的,要由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你爹是商人,可是那徐州道台却是官家呢,等你嫁过去了,就是官太太,以后照样能逢年过节的出入皇家呢。你比娘命好。”
陆氏说到最后,话中满是酸溜溜的味道。
乔氏刚进来,就听到这话,顿时笑道,“三弟妹这话说的倒是齐了,哪儿有跟自己女儿比命的?能做谢家的媳妇,可不就是顶级的命好么。”
她一面说,一面给季氏请了安,“给娘请安了,刚才听丫头说您昨夜里又咳了,那玉露百花丸可吃了?”
季氏本想发火,听见乔氏这话,又转怒为喜道,“不过是小毛病,秋天夜凉,难为你还记得。”乔氏外族是前太医院院首,这玉露百花丸也是乔氏外族的不传秘方。知道季氏有这痰多咳嗽的毛病,特意去外族家求来的。老人上了年纪,就对子孙的关心格外满足,如今见乔氏又问,自然就笑了。
陆氏被她抢了风头,又不能发作,见女儿给自己使眼色,立刻旧事重提,“大嫂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说起来,昨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叫你们这么讳莫如深的。如琢那丫头我是知道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绑了自己的丫鬟要处置吧?”
闻言,乔氏顿时心中一跳,她刚起来就过来请安了,还不知道冬梅被谢如琢处置的事情。可自家女儿的面子,总要自己护着,“丫鬟犯错了,自然是要处置的,跟宫中的事情无关。三弟妹,若是如澜的下人犯了错要被她处置,我可不会多问一句的。”
“大伯母,您误会我娘的意思了。”谢如澜开口说了一句,便又重新看向季氏,“奶奶,不如咱们去看看吧,万一那丫头奴大欺主怎么办,毕竟四妹妹还有伤在身呢。”
季氏倒是不担心这个,不过她也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刚才冬梅那几声嚷嚷,她也听了个隐约。
“是该过去一趟,不过不相干的人就别去了,老大媳妇,你跟我去一趟吧。”
听到季氏发话,乔氏纵然心中不甘愿,也只得扶了季氏的手道,“好。”
二夫人倒是知趣儿,当下就带着女儿走了,只是却打发了一个丫头去听风院打听情况。
可陆氏自认不是那“不相干的人”,因此也不管季氏说了啥,只装做没听见,带着女儿就直奔谢如琢的院子。
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哭声,“小姐,奴婢冤枉啊,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冬梅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张脸上泪眼婆娑,看着好不可怜。
谢如琢却是不吃这一套,若是放在前世,她定然会直接将冬梅打杀了。可是今生她多了几分脑子,昨日那等丑事,知情人的来头定然不小。而冬梅,要么是那个人安插在谢家的棋子,要么就是被棋子利用的炮灰。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要挖出这背后之人!
“我只问你一句,昨日在慈恩宫,是谁叫你过去找我的?”谢如琢看也不看她,只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这才问道。
闻言,冬梅一怔,呐呐道,“什么宫?奴才不知道啊。”
谢如琢冷笑道,“你可以尽管装。冬梅,我记得你签的是死契吧?你那老子娘嗜赌,当年不过一两银子就把你卖进谢府,若是今儿个你不说实话,我失手把你打死了,可是连个给你对簿公堂的人都没有!”
听了这话,冬梅立刻将头磕的山响,“小姐,奴才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宫,我这人天生不认路,昨日我承认我是贪玩,才偷偷跟着你们进了宫,可是这事情绛朱和浅碧姐姐都是知道的呀。后来浅碧姐姐要我去寻你,她说你进去换衣服了,可是自己要去茅厕,让我去替她接你,我才顺着她说的过去的!”
因着昨日的事儿牵涉大,谢如琢早叫不相干的人退出去,屋里只留了绛朱浅碧两个大丫鬟。此时听到冬梅这么说,浅碧立刻气得指着冬梅骂道,“小蹄子,你少血口喷人!昨日小姐落水之后,是你自作主张要跟过去的,我当时要去茅厕不假,所以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比起冬梅,谢如琢更相信浅碧,毕竟前世里,护着自己到死的,可是这个丫头。
谢如琢示意浅碧稍安勿躁,而后站起身,走到冬梅面前,缓缓道,“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那就带着你的秘密,去阴曹地府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如琢脸上结满了寒意森然,恍若是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幽冥厉鬼,直叫冬梅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颤抖着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
屋里的人都没见过谢如琢这般模样,此时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夫人当先走进来道,“这是怎么了,瞧瞧屋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