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慌张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是徒儿多话了,徒儿这就去领罚。”
沈婉瑜忙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问他的。”她无所畏惧地看着慧明,“难道我想多了解了解师父也有错?”
“伶牙俐齿!”慧明轻哼了一声,与无尘道:“寺里该做午课了,你先去吧。”
无尘敛声应是,收了食盒,便下山去了。
豫王从楼上下来,走到沈婉瑜跟前,看着她,又看看身后的慧明大师,“师父?”
沈婉瑜嗯了一声,并没显得十分在意,旁边的慧明道:“看来豫王跟贫僧的徒弟交情匪浅。”
豫王颔首,看沈婉瑜的目光有些复杂,而话却是对慧明大师说的,“确实匪浅”
能在他这清冷的人嘴里听到很熟这几个字,也算是难得了。
他捋须笑了起来,“这样最好了,以后你们两也可以相互照应。”
“相互照应?”沈婉瑜还沉浸在徐墨那灼灼的目光之中,忽然听到慧明的这句话,不由地转过头来,困惑地望着慧明。
什么相互照应?她侯爷之女跟他一个王爷,似乎也没什么好相互照应的地方。
慧明大师却意味深长地笑,“豫王该知道贫僧说的是什么。”
徐墨看着沈婉瑜姣好的面容,淡淡一笑,“我会的。”
看来慧明大师收她为徒并非一时兴起,只是他有些好奇,为何大师会看上她。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德行才识都十分出众的人,挤破了脑袋想拜入他的门下,他都无动于衷。
这回不但主动收了婉瑜为徒,还言语间对她颇为维护,还特地嘱托他要多帮衬她。
他认识慧明大师多年,对慧明大师的性格自认还有些了解,但从今日之事看,他却反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他知道婉瑜有她独特的地方,但他并不认为这种独特之处,足以让德高望重的慧明大师收他为徒。
大师看人向来很准,难道是他对这沈家大小姐的了解得太少了
?
“对了,殿下,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沈婉瑜并不知道他跟慧明在打什么哑谜,想到来护国寺的目的,她轻声说道。
慧明大师倒是十分识趣,冲她身后的婢女以及吟风等人招了招手,“你们既然闲着,就上来帮贫僧晒药材吧。过几日有一场暴风雨,贫僧可得在那之前,把采摘的药材都晒干了才行。”他喃喃地说道。
白芷等人望了沈婉瑜一眼,这才跟着慧明大师上了楼。
沈婉瑜请豫王坐了下来,豫王却摆了摆手,“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让她有话可以直说的意思。
沈婉瑜抿了抿唇,确实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动了动嘴唇刚要说点什么,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好像是瓷器碎地的声音,沈婉瑜皱了皱眉,暗自猜测是那位孙员外郎搞的鬼。
他难不成是以往,她想跟徐墨通风报信?
“屋里怎么了?”徐墨听到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
沈婉瑜站起来,不慌不忙地道:“是大师新养了条京巴,还不大适应,怕放出来会咬了行人,关在了屋子里,在闹腾呢。我进去看看。”
她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里,还细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她动作很轻,若不仔细瞧,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但是徐墨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慌张,眼眸微微沉了些。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别轻举妄动!”沈婉瑜走进门,果真发现孙员外郎从暗间里出来了,心底不由地生出一股怒气来,“你要是真不想活了,可以直接出去找豫王殿下。别搞这些小动作,平白让人猜疑!”
慧明大师开的药方自然不是盖的,他服了药之后,感觉精神劲儿好了许多,虽然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头已经不晕了。
他听了沈婉瑜面带斥责的话,就冷冷地一笑,道:“你敢说你方才不是想跟豫王殿下说我的事?”
“我沈婉瑜还不至于这么不守信用!我说了不会出卖你就不会出卖你!”她就算确实说的
是他的事,那也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如果没猜错,你跟豫王殿下的交情匪浅,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这孙员外郎看似聪明,其实也不过如此。
要不是顾及着徐墨还是外面,她恐怕早就大声吼他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中的怒气给压制下去,“孙员外郎,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你确实可以破门而出,但是你别忘了,这儿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这个禅房的主人,能得豫王殿下屈尊降贵亲自来拜见,你以为他会是简单之人,会任由你在这儿胡来?”
孙员外郎脸色一白,她说的确实没错,他方才就贴着门板,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称呼这个禅房的主人为大师,而豫王殿下言语间对他也颇为敬重,可见身份不凡。
“我原先还以为孙员外郎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沈婉瑜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出了房门。
他既然想死,那沈婉瑜也没必要拦着他。
反正待会被徐墨发现了,她也自有办法脱身。
孙员外郎瘫坐在了地上,这个姑娘,看似年龄不大,却总能一针见血地道出实情。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把他的事,看得这么透彻。
似乎连他不曾说出的话,她都知晓一样……这种感觉简直太可怕了。
她方才好像无意间说了她姓沈?京中姓沈,且有些名气的,就唯有安陵侯一家。
她是安陵侯府的小姐?安陵侯素来跟辰王走得近,在户部密谋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有些模糊,并未表态站在谁那边。
这也正是他看不懂和担心的地方。
他脚步踉跄地回了暗室,发现他来护国寺这一趟,真的是来错了。
“让殿下久等了。”沈婉瑜推门而出,含笑朝徐墨走了过去。
她进房的功夫,婢女已经给他递上了茶水,他端着轻呷了一口,道:“无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