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如释重负,一下来了精神。她膝盖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一般。
她迅速站起身来,理理被弄皱的衣裙,小步小步往前走。
她知道在皇家中仪态很重要。她不能在皇后的面前丢失了这最后一样东西。那个跟随着她跪下的宫女也慢慢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心中悲戚。
大殿内,皇后静静躺窝在床榻之上,旁边的宫女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眼珠无神。这个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女人,在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即使是隔着纱幔,太子妃都能见到她浑身散发出的痛苦之意。
太子妃亦步亦趋走上前,端端正正行上一个礼,“母后,儿臣向您请安了,您…还好吗?”
语毕,皇后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太子妃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时,皇后转过身体来,开口了。
“刚才你说的那句和轩儿之死有关的要事是什么?”
冷冷的声音,根本没有了情感上的变化,只是单纯的在复述一件事。
她的心一凉,惶恐的认为皇后也不会在管太子殿下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不管,怎么会叫她进来呢?
她放下了心中的忧虑,缓缓道着,“回母后,儿臣那天看到逍遥王妃和书轩在一起。原以为他们有什么事要商讨,我便没有上前打扰。可是谁曾想,出门之后,书轩就没再回来。我很焦急的在家中等待,可是,隔几天,传来的却是…”说到此,太子妃哽咽了一下。
“却是书轩的死讯。”
随即,她扑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丝毫不顾刚才膝盖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母后,儿臣认为,这件事和逍遥王妃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两人出去,就只有她活着回来?为什么只有她平安无事?儿臣以为,这当中,事有蹊跷。”
太子妃满含热泪述说着,但又在故意隐忍。不让自己哭出太大的声响,那模样,很是可怜。
床榻之上的皇后,静静听着。
纱幔遮盖住她的身影,也连表情也遮盖了去。
地上的太子妃埋着头等待皇后的回复。她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透露了出去,她相信,以皇后的作风,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死的这个人还是她的亲儿子。得知太子的死因有异,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罢手。太子妃敢肯定,她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果不其然,皇后那张隔在纱幔后的脸,变换了颜色。若是太子妃说的是实情,那么她儿的死定是有隐情。
随即,她站起身来,立于两边的宫女抬手拂开面前的纱幔,置于长钩之上。一人搀扶着皇后走了出来。随即她慢慢落座到软椅之上。
她朝太子妃拂了拂手,示意她站起来。
可能是刚才太过用力吧,太子妃只觉得膝盖之处火辣辣的疼。但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站起身,立在皇后面前。
“刚才的那番话,再细说一次。”
皇后手撑着太阳穴,看起来有气无力。只不过,那双灵动而满含阴鹫的眼眸显示这人,并不是如表面那样。
太子妃再次详细的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包括在皇朝之上,逍遥王妃的所言所语全部交代了个遍。但不排除,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语气铿锵有力,说到伤心之处时,也带上几分哭腔。
她的演技在皇后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后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的话能信吗?她在思考。
但,若真如她所说,那么这逍遥王妃就是非常可疑了。
“如你所言,这逍遥王妃倒是非常人了。她和轩儿的事应该有着莫大的联系,那么…”
皇后说到此,话语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
“母后,我有很大的把握,这逍遥王妃和书轩的死肯定有关系。可是,她身边有一个逍遥王,我怎么也奈何不了她。就算想要找她问问清楚,也找不大一个正当的理由。”
太子妃见皇后仿佛仍然有点犹豫,于是,再火上浇油一把。她想要看到的是,皇后那怒不可遏的熊熊怒火。
只要能看到那个贱人生不如死,凄惨无比的模样,要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太子妃微低着头,心里自言自语着。
大概她补充的这番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皇后盯着她的双眼,缓缓道:“琴儿,我瞧着你的身子也快要到极限了,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起身让宫女搀扶着走回到床榻之处。
在听了太子妃那番话,她其实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过,太子妃却变得茫然了起来,皇后这反应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不关心太子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可是,她已经下了逐客令,再待着不走,或许就讨不到一点好处了吧。万般无奈之下,太子妃朝皇后所在的方向行了行礼,然后离开。
她的贴身侍女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等候,见到太子妃出来时,立马上前搀扶着。因为,她好像见到了太子妃膝盖处那星星血迹。
太子妃把全身所有的重量全部依靠到宫女身上,走出大门那一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尽了。
她腿一软,宫女身上的负重又多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靠着宫女回到了马车。
马车里,太子妃轻轻揭开膝盖上的衣物。那上面,伤口已经快要成痂,她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此刻,她眼睛里的恨恍惚更浓烈了几分,她不知道此行到底有用还是没用。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堵上一把。
她希望有,也一定得有。不然,这伤就白搭了。
她想,作为一个母亲,而且还是原本要成为一个皇上的母亲,突然之间,儿子暴毙,要换做是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现在,她已经告诉了皇后太子之死事有蹊跷。那么,不管怎么样,皇后应该也会插手。
除了这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情她也要着手准备。
这些天,她听说逍遥王府的侍卫都走了一半。
那么,趁着这个时机对他们下手是不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