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压着心中的一口怒气,点火,给供奉在神龛里的财神上了三炷香,然后拿着符箓离开春江阁,进入一座林子,穿过结界后,来到了修士坊市,摆出地摊卖符。
修士圈的修炼资源十分匮乏,连货币都跟普通人一样用纸币就能窥见一斑。所以一张符要价几千几万,一点也不算贵。相反,还算便宜。
她摊子一摆出,就有几个修士围了上来,“这么金贵的东西咋放地摊了,是不是假的啊。”
“怎么可能是假的,你看这内蕴的神光,品质好着吧,老板怎么卖啊。”
“一品三千,二品九千,三品一万二,四品三万。”
姜烟是压低了价格报的,他们一听,这么便宜,立马就要掏钱!
“我以为是谁呢,姜大师怎么还摆起摊子来了,又卖假货啊?”来者人神色轻佻戏谑,“你这保命符可一点也不保命,人家七少爷,好不容易有了进入秘境的资格,就因为你这垃圾符没有发挥效果,让他惨死在了凶兽的口中!”
想买符的修士纷纷远离了摊子,因为他说的话,也因为他这个人,这人是此处坊市的主家儿子!
姜烟一看他背后的十来个护卫,就知道今天的摊子是摆不下去了,怒而起身,收了符箓便走。
主家儿子嗤笑着让开了路,“别再卖符了,小心被折了手。”
不远处一座奇珍斋里,用神识感应这幕情景的佑安愤然拍了下桌子,“仗势欺人,为富不仁,其财必”
“佑安。”湛长风打断了她的话,作为从财运中诞生的先天圣灵,佑安的话是具有一定言灵性质的,她要是说出“其财必散”,那家人,可能真会横遭变故。
佑安委屈地望着她,不说话。
“你对姜烟好像有点上心啊。”湛长风道,“你只看见那人将姜烟赶走,对她恶言相向,又是否察觉到,他语气中没有恶意,神态里还杂夹着隐忧。”
“你是说他在帮姜烟吗?”
“帮,说不上。他应是碍于钱家的威望,断姜烟生计,但内心又过意不去,你细致琢磨他最后一句,其实是某种提醒,如果姜烟能听明白,就会知道,自己马上要遇袭了。”
佑安若有所思。
“你要是不信,可以跟在姜烟后头看看。”
“我当然信你了。”佑安虎着小脸,“不过姜烟是我们的债主,我们得看着她点,你忙手头的事,我去就行了。”
湛长风点点头,佑安立马笑得傻甜傻甜,跟她挥了挥小手,消失在原地。
她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俄尔,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这家店的掌柜弯腰拱手,对着湛长风连说了几声“久等”,后面给她引见他身后的一人,“这位是我斋的炼丹大师,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忙说,“不敢不敢,只是懂点皮毛罢了。”
“你好。”湛长风扫过这陈老先生的修为,是脱凡境,此界修士圈里,筑基比较常见,但脱凡生死一层,算是高阶的了,神通和灵鉴属于传说中的老怪物,已经许久没有踪影了。
“估好价了吗。”她将两瓶适合生死境服用的五品丹售给奇珍阁,但因五品丹在这地界上是有市无价的宝贝,掌柜也认不得,所以连忙去请了丹师来。
陈老先生满面红光地点头,“都估好了。”
“您看,一枚丹药,这个数如何?”掌柜伸出三根手指头,紧张地看着湛长风。
湛长风掀唇一笑。仿佛是看不上这个价格。
掌柜咬着牙,伸出五根手指。
“一些纸币而已,这年头,炼丹材料很难找。”湛长风状似不经意地说出如此一句。
陈老先生眼睛都直了,敢问,“这丹,是您炼的?”
“不然还有谁。”
“两百万!”掌柜忽然激动地叫出声,“一枚丹两百万,请问,您是否有归属,我方家愿高价聘请您为供奉。”
“本座出山不久,只因这世道变得快,物难易物,非要将没有大用的纸张当筹码,这才来换点钱财,方便出行,至于供奉,本座暂且没有想法,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帮我寻找炼丹材料,我可给你们七折价。”
掌柜和陈老先生俱都看不出她的修为,却莫名肯定她是哪个避世的老怪物,不敢轻易试探,连忙应承下来。
他方家老祖是生死境,顶顶的强者,可惜老了,后面又没有新的高手替他镇守方家,他要是一死,方家得被其他三大头瓜分光,眼下有五品丹出世,简直如救命稻草。
出现的还不是一枚,是两瓶十枚,是一位会炼五品丹的大师!
真是天佑方家!一定得交好!
“您要什么材料就跟我们说,方家还是有点人脉的,不说大话,方家要是找不来材料,那其他人,就更找不到了。”
湛长风当场写下一列药草名,交给他们,“费用就从我们的交易金额里扣,到时成丹了,本座再送你们两枚当辛苦费。”
两人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
将湛长风恭送出去,掌柜立刻拉着陈老先生道,“这事儿我们要保密,决计不让其他家知道。”
“我有数。”这可是一个会炼五品丹的大宝藏,他傻了才会宣扬出去。
那头姜烟出了坊市,重回城市,琢磨着哪里还能搞到钱,后头却追来数道劲风,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是名副其实的战五渣,面对这些筑基大汉的围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扔出金木水火土五张符,然后贴了个疾行,捂着受伤的胳膊,跑得飞快。
“特么扔起来不要钱啊,兄弟们追,把她弄残喽,抢了她的宝贝符箓!”
姜烟一股脑怼着热闹的大街冲,后头的人虽没再大展修士威能,却也紧追不放,她急得额上冒汗,身处热闹,竟是无处可去。
执法厅?
不,他们在表世界也有很大的势力,把她直接弄死在执法厅里都有可能。
以前的朋友和叔叔伯伯也靠不上,春江阁里更没什么好躲的。
“站住!拦住她,这女人是小偷!”
人群哗然,目光随着姜烟移动。
姜烟内心吐血,什么乱七八糟的骚操作,你们还学起贼喊捉贼了!
还真别说,效果很大,此界人拜的财神,道上讲义气,生意上讲公道,那么一喊,一大帮路人就来见义勇为了,将姜烟堵了个结实!
“小姑娘怎么不学好呢,快去自首吧。”
姜烟不得已动用身法,闪身欲逃,突然被一只手钳住了手腕,顺着往去,是个神色冷峻的男人。
他面若刀削,修眉俊目,一身笔挺的西装,势如孤狼,声音低沉如夜晚的江河,“有什么话去执法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