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告别希音出来坤宁宫突然回头看向那恢弘建筑,心下暗叹,人只道富贵袭人,锦衣玉食,权势滔天最是难得。可如今希音她贵为皇后,又有子为储君,想来应是满足的,为何神情日渐黯淡,少了那光华。
“少夫人,您怎么了?”侍女见周彩顿在那里便问道。
周彩回过神来,笑道:“没想什么,我们快些去裴美人宫里去吧。”一路上也是思绪不断,一时暗笑自己为古人操心,一时又想就算宫里有吃人的老虎不是还有那许多好女儿削尖了脑袋往进钻。
“嫂嫂来的好迟,可是路上有什么耽搁了?”裴美人斜靠在美人榻上蹙眉娇声道。
周彩了解裴美人虽说话这般轻轻巧巧的,心中已是颇不满意,忙赔笑道:“妾身进宫拜见美人依礼要先见过皇后娘娘的这才稍微迟了一些,还请美人莫要见怪。”
裴美人轻笑了一声坐起身来,“从进宫门到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嫂嫂与皇后果然是好姐妹,聊得可还热闹?”
不等周彩回答,裴美人又自怜道:“实在是身子骨不争气,出不的门,不然我都要亲自去皇后宫里见你了。”
周彩哪里敢辩解,只能讪讪笑道:“美人真会说话。”
裴美人冷笑一声,“说到底嫂嫂也是姓裴,要分的清楚里外。不说侄儿侄女将来如何,单说兄长在朝为官,我们兄妹少不得相互扶持。如今皇上对我还算贴心,”说话时苍白的脸上已晕起红晕,“再有一儿半女的,兄长仕途哪里还用发愁。将来侄女嫁人,侄儿出仕,我也能出些力气。谁让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来呢。”
裴美人说话时仍是娇怯风流弱不胜衣的神态,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周彩这个辣子一句不敢回,只能唯唯诺诺的应声。
裴美人见周彩连连点头,心下满意,“得了,我也没什么要嘱咐嫂嫂的,嫂嫂家中还有侄儿侄女要照顾,就不留饭了。”
周彩应了一声正要起身,裴美人又道:“再为我送一万两的银票进来。”
周彩咋舌道:“上次婆母进宫时不是为您捎了五千两么?这么快。”
裴美人揉揉太阳穴哀怨道:“这宫里上上下
下都长着一双富贵眼,一时没喂饱她们,我就要得麻烦了。再者说,嫂嫂也知道,我向来身子骨不好,人参燕窝断不得,吃穿住行哪一样不花许多银钱。”话说罢便转头盯住她,“莫非嫂嫂觉得这钱花的不值么?”
周彩忙道:“不敢,不敢。”
“好了,嫂嫂回去吧。”
周彩起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笑一笑问道:“美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婆母昨日把腿摔坏了。您难道就不担心婆母伤的重不重么?连一句都不曾问过。”
这一句话叫裴美人慌了神色,有些结巴道:“我还以为,她,母亲。有哥哥嫂嫂照顾,家里仆从下人一堆,母亲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周彩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便转身出去,留裴美人在那里气的干瞪眼。
周彩出来后,身边的侍女奇道:“原来二小姐也这么厉害,往常看她娇娇弱弱文文静静的,原来这么厉害。”
周彩冷笑道:“且看着吧,让你瞪眼睛的事情可在后头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可有的闹腾,回去以后就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老夫人听,也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闺女。”
“可是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依老夫人的性格恐怕又要在姑爷面前哭穷了,请咱们家给添点了。”
周彩也叹道:“哎,相公两袖清风,几年的俸禄能顶够一万两银子呀。”
小丫头也可爱的紧,掰着手指头数,数了老半天才哭丧着脸抬头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怎么也数不清。”
周彩一肚子的坏心情被俏丫头逗的无影无踪,捧腹笑道:“这个就不用你发愁来数了,老夫人比我们数的还快呢。”
送走嫂嫂的裴美人气的揪着帕子斥责丫鬟,“怎么不把窗户打开透透气,闷死了。”
身边贴身丫鬟忧心劝道:“美人,奴婢看您还是去瞧瞧太医吧,从前日起您就一直胸闷气短,而且还恶心呕吐。”
裴美人捂着胸口皱眉想了半天突然展颜笑道:“我这样子倒像是母亲以前说的害喜一样的症状。”
丫鬟有些害羞的狐疑道:“可是您不是说皇上他没那个您吗?”丫鬟毕竟面嫩,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裴美人
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除了皇上和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么?我就是要让别人这样怀疑,气一气她们,省的个个人老珠黄了还要在头上作威作福。”
她上面有文武兼具的兄长,有貌美端庄的姐姐,遮住了她的风采。母亲一心想让姐姐飞上枝头,哪里有工夫照管她,结果姐姐自甘堕落竟自愿嫁给人做继室。
可若不是姐姐糊涂,也不会迎来她的好时候,母亲自此便把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尽心培养,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只盼着能一朝选在君王侧。
如今她要走的路还很长,可将来站在最高处的那人一定是她。
轻抚了一下小腹,裴美人仰头对丫鬟笑道:“我今晚上备好了美酒佳肴,可要请皇上过来坐坐。”
“刘嬷嬷,好久不见,身子骨可还好?”
刘嬷嬷从床上坐起身来,假笑道:“托娘娘的洪福,老奴还好,就是变天时节要这个老寒腿就发作了。这都是年轻的时候跟着夫人逃难落下的病根。”
盈袖努了努嘴正要说话被刘嬷嬷眼尖瞥见先自己请罪道:“老奴年纪大了,骨头松了,没及时下床来问娘娘安,还请娘娘恕罪。”
盈袖还要说话,却被希音瞪了一眼,“嬷嬷对皇上有恩,也就是对本宫有恩,在本宫面前不用如此讲究。本宫是不是好说话的人,嬷嬷不是最清楚么?”
刘嬷嬷笑呵呵的点头道:“娘娘的为人,老奴最清楚,那是再仁善不过的人了。”
“如今过上了好日子,嬷嬷也能享几日清福。这宫里风景好的很,嬷嬷闲时,可曾出门转转?
“娘娘这是拿老奴说笑呢?老奴骨松劲泄,年纪大了,哪里有精力到处乱跑,再说了老奴始终只是奴才,得皇上娘娘的恩德才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哪里能那样不识眼色。”刘嬷嬷说这话时,面容祥和笑容亲切,与先前在宁王府的威风凛凛判若两人。
希音也是笑意妍妍和颜悦色,一时之间看上去倒是其乐融融。
等希音从刘嬷嬷房里出来时,暗香迎上来低声对希音道:“娘娘,奴婢打听过了,这几年刘嬷嬷一直安分守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只和荷香说说话。”
“只盼她真如你所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