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茫然四顾,余长静突然呀地一声大叫,指着地上惊声道:“姨娘,二哥他他他,晕倒了……”
罗凝闻言大惊,果见余长宁两眼翻白地栽在了地上,余长致上前一探他的鼻息,对着罗凝正色道:“姨娘放心,二弟还有呼吸!”
闻言,罗凝恨不得一脚踹死他,焦急开口道:“还不快将长宁背到房里去,好好的人怎会突然就晕倒了?”
来到余长宁的房内将他放上床榻,几人又是一片忙碌,拿药的拿药,请郎中的请郎中,简直乱成了一片。
谁料片刻之后,余长宁竟已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喃喃问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唉,二哥,刚才你被大哥的话吓晕过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你抬进来。”余长远轻叹解释道。
“吓晕过去?不至于吧?”余长宁挠着后脑坐了起来,望着全凑到床边面带关切的家人们笑道:“放心,我没事,入赘便入赘,反正我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们。”
闻言,罗凝长叹了一声,幽幽开口道:“圣旨一下我们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忤逆,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但愿你能与长乐公主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不要生出事端。”
余长宁暗暗叹息道:姨娘可真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我与公主会相敬如冰,人兽和鸣,眼下要怎么办才好?
按照他原本的猜想,即便是假成亲,那么长乐公主也一定会住在余府之内,这里乃宁哥的地盘,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那臭小娘虽然嚣张跋扈,野蛮无礼,但终归是一个人,到时候将她搓扁捏圆还不是随心所欲,可不料眼下峰回路转竟要他入赘到公主府,两人瞬间便置换了敌众我寡的形势,自己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如何不令余长宁大感气恼。
但生气归生气,这公主还是要尚的,所幸也只有一年时间,忍一忍说不定就很快过去了。
皇宫内波光粼粼的大湖边,长乐公主正沿着湖岸悠悠慢行,摇曳的裙裾恍惚风中的垂柳,她不时停下来注视着湖水中来回游动的锦鲤,美丽的脸庞写满了淡淡的惆怅。
一旁陪伴的婉平心明眼亮,关切询问道:“公主,今天为何闷闷不乐,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
长乐公主头也不回,口气淡淡地开口道:“婉平,本宫马上就要离开皇宫搬到外面去住,这里的一情一景都是这么的熟悉,一时间真有些舍不得啊。”
婉平释然一笑,温言安慰道:“即便公主嫁到了外面,但皇宫终归是你的家啊,这里有陛下、太妃娘娘,有事没事你都可以回来看看,就如同其他四位已经出嫁的公主一样。”
长乐公主轻轻点头,流转的眼波伸向了远方层层叠叠的宫殿,喃喃道:“以前觉得皇宫是一个大囚笼,所以每天总想着偷偷出宫去玩耍,不料真要离开皇宫时,才发现这里始终是自己温暖的家。”
婉平轻轻一叹,正欲开口说话,余光一瞥,突见一个宫装妇人带着宫女太监正向这里大步走来,婉平一怔,不由轻声提醒道:“公主,韦妃朝这里过来了,咱们是否避一避?”
长乐公主望着那气昂昂的身影,冷冷笑道:“避什么避,莫非本宫还怕她不成,走,咱们迎上前去。”
此刻,韦妃也发现了长乐公主一行,身旁的小宫女急声询问道:“贵妃娘娘,长乐公主正在前面,我们是否避一避?”
韦贵妃冷冷一哼,咬牙切齿道:“避什么避,莫非本宫还怕那小丫头不成,全都挺胸抬头迎上前去,不要弱了本宫的声势。”
两行人沿着湖畔越走越近,长乐公主见韦贵妃虽是极力克制,但脸上却还隐隐藏有怒气,不由偷偷一笑,盈盈作礼道:“长乐参加韦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韦妃后面的宫女太监顿时跪倒了一片。
“长乐不必多礼。”韦贵妃虚手一扶,勉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听闻今天江夏郡王已前往余家宣读圣旨,制授余长宁为驸马都尉,公主红鸾星动,只怕好事将近了。”
长乐公主淡淡一笑,轻叹道:“哎,其实长乐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皇宫,不过听说民间热闹非凡,心里倒也有几分期待,特别是不会遇到不想看见之人,想想倒是不错。”
听出了她口气中的讽刺意味,韦贵妃心内顿时腾升了一股怒气,反唇相讥地笑道:“对啊,差点忘记长乐未来的驸马乃是天下最有名的庖厨,所做菜肴连陛下也是赞不绝口,看来以后你的长乐公主府根本不用再请御厨,直接让你的驸马烧菜做饭便可。”
长乐公主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美目中流淌着淡淡的不屑之色:“贵妃莫非忘了本宫乃是父皇诏封的长乐郡公主,领食邑三千户,衣食无忧,钟鸣鼎食,岂会连区区厨子都请不起?驸马现在虽是不学无术,但所幸还是文采非凡,每天自然要陪着本宫画眉缠绕,泛舟湖海,扑蝶游玩了。”
韦贵妃冷冷笑道:“只要长乐高兴,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不过本宫要提醒你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若是因福致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长乐公主笑容一僵,轻轻笑道:“贵妃娘娘放心,长乐一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让有些心怀鬼测的小人抓住把柄。”
“哼,果然一张伶牙俐齿,人在做天在看,长乐,你可要好自为之。”韦贵妃冷哼甩袖,带着宫女太监们气咻咻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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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的背影,长乐公主久久地蹙起了眉头,沉吟良久方才问道:“婉平,听那恶女人的口气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你们可有走漏消息?”
婉平急忙摇头道:“如此大事奴婢怎敢,最近就连做梦我都是捂住嘴巴生怕自己说梦话泄露了公主的秘密。”
闻言,长乐公主忍不住“噗哧”一笑,拉着她的手吩咐道:“记住,本宫与余长宁假成亲的事不能再让另外知晓,若是密事泄漏触怒龙颜,我们都是难逃一死。”
“放心吧,公主。”婉平正色点头,“奴婢待会儿再给吴奉御说说,确保不泄漏消息。”
长乐公主轻轻点头,沉吟有倾蹙眉道:“婉平,你可知新修的长乐公主府坐落何地?”
“回禀公主,其他四位公主府邸都位于冠带坊之内,奴婢猜想长乐公主府也应该会坐落其中。”
闻言,长乐公主一双娥眉皱得更紧了,沉声道:“冠带坊住的都是文武大臣,宗亲贵胄,众目睽睽人多嘴杂让人防不胜防,住在里面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着,不行,得另外换个住处建府才是。”
“公主,长安城我们人生地不熟,只知道东西两市怎么走,要换到何处才好?”
“这事本宫得出去与余长宁商量一下,你快去准备准备。”
“啊,又要出宫?”婉平一张小脸顿时拉得老长,显然有些不情愿。
长乐公主淡淡笑道:“你不是一直念叨想出宫去吃糖葫芦么?放心,本宫到时候一定给你买上十余串,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那好,奴婢这就前去准备,不过现在乃是白天,只能委屈公主假扮太监了。”
“好,快去快回,本宫在朝凤宫内等你。”
夜幕降临,宾满楼内灯火惶惶,一片喧嚣吵闹。
余长宁倚在墙上望着忙碌不停的余长致,不由重重打了一个哈切,大感无聊地问道:“大哥,你真的用不着我帮忙吗?”
“哎,二弟,这些小场面大哥来应付便是,你乃堂堂驸马之尊,岂能做这些烧菜做饭的下贱活。”
余长宁不屑开口道:“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下贱可言?驸马难道就不能做菜?”
余长致笑着看了他一眼,文绉绉地开口道:“二弟也,古人常曰:君子远庖厨。你现在贵为驸马就应该做些达官贵族应该做的事,听听戏曲,吟吟诗歌,舞文弄墨,宾满楼有大哥坐镇便可。”
余长宁无奈摇头,笑叹道:“那我还是出去得了,反正站在这里也是碍你的眼。”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刚走至通往大厅的廊下,突见阿武面带急色地跑了过来,张口便道:“二少爷,大厅中有两位公公找你,夫人请你快点过去。”
“公公?擦!莫非那刁蛮公主又有什么事?走去瞧瞧。”
在阿武带领下上得三楼,果见两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物,正在罗凝的陪同下欣赏着墙上悬挂的字画。
此刻罗凝正轻笑开口道:“两位公公请看,这幅是由先皇赐给我们余家的笔墨,乃宾满楼的镇店之宝,弥足珍贵。”
为首那个身材略高的太监闻言点头,赞叹出声道:“先帝的这幅笔墨字走龙蛇,布局大气,字里行间更有一种气吞天下的气度,实在漂亮非凡!”
闻言,余长宁顿时一个激灵,待到看清那太监的长相,又觉头皮一阵发麻,矗在那里竟是不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