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略历1448年2月20日,扎尔特亚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抵达塔尔戈维斯泰。
采佩什即将接见他们,而此刻,他正在马尔扎德的房间里大发雷霆。
“人呢!?”
双眸带着怒火,采佩什死死盯着马尔扎德发问。
从宿醉那天开始,他就没再见过米尔萨,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马尔扎德与之同时消失,直到半小时前,才再次在库尔泰亚宫露面。
面对采佩什的怒火,马尔扎德显得异常平静,他语气冷漠的说道:
“米尔萨在接受惩罚,你无权过问。”
“被钉在墙上,等着活活的渴死、饿死吗!?”
采佩什大声质问,同时抓起桌子上的圣经,狠狠砸向马尔扎德的脸。
包着黄铜的书角,硬生生砸到马尔扎德眉骨,皮肉瞬间被磕破,鲜血顺着他的眼皮滴落。
马尔扎德不为所动,依旧冷冷的说道:
“米尔萨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处罚他,你无权过问。”
“我是上帝的眷顾者,你需要遵从我的命令!”
“对抗异教徒方面,我确实会听你的,但隐修会有自己的规矩,你无权过问。”
连续三个‘无权过问’,足以说明马尔扎德的态度,采佩什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用尽可能带着感染力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吗?米尔萨一直把你当成父亲,他亲口说的。
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他也不会。”
“我是他的老师,我惩罚他,是纠正他的错误,让他能变得更强大。”
新策略下,马尔扎德终于做出正面回答,可以听出,米尔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采佩什心中稍安,随后他又换成质问口气:
“让他活的更自由,难道不好吗?”
“他活着,是为了侍奉上帝,我也同样如此。
如果错误,无法纠正,那么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极端分子的道理,普通人很难理解,但他们所说的,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对此,采佩什无可奈何,他只希望,米尔萨不要一根筋,该妥协的时候,必须做出妥协。
“让米尔萨活着,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合格的老师。”
撂下一句话,采佩什拂袖而去,落日广场上,一百六十五颗种子正在等着他。
……
阿杰什隐修院,阴暗肮脏的地下室,米尔萨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十天。
这十天,没有水,没有食物,米尔萨嘴唇干裂,两腮凹陷,精神迷离,已然进入一种濒死状态。
如果不是每天清晨,舔舐地牢墙壁上凝结出的露水,他已经是个死人。
吱吱吱……
地牢里,米尔萨并不孤独,一只鸡蛋大小的小老鼠,发出微弱的叫声。
当然,不孤独的原因,不是因为老鼠,而是吃老鼠的人。
微弱的叫声,戛然而止,一个头发、眉毛、皮肤,都苍白无比的家伙,抓着老鼠的尾巴,整只吞进肚子。
这家伙,便是米尔萨的狱友,隐修会的人,都直接管它叫做‘恶魔’。
很明显,一只小老鼠,远无法填饱‘恶魔’的肚子。
于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贪婪的看向米尔萨。
“小子,到我这边来,你必死无疑,不要把美味的尸体给浪费掉。”
‘恶魔’提出的要求很环保,他舌头轻舔嘴唇,似乎在回忆着某种味道。
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来少量的食物和水,但这,远远无法满足他的胃口和味蕾。
米尔萨嘴唇微微动了动,前几天,他已经诅咒这个家伙不知多少遍。
现在,他骂不出声,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枯萎,灵魂已经从躯体中,剥离出一多半。
如此状态下,许多记忆里,未曾有过的画面,接连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шшш● TтkΛ n● ¢o 一个有着小麦色头发的女人,是所有这些画面的主角。
打水、洗衣服、整理家务,画面中,女人干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唯一相同的,是她脸上的微笑,以及目光中的慈爱。
米尔萨能深切的感觉到,所有这些目光,都是看向他的。
她是我的母亲吗?能在临死前,想起母亲的模样,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
美好的画面,美好的感受,让米尔萨,有着美好的想象。
然而下一刻,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所有这些画面中。
米尔萨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他能感觉出,这个男人和之前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父亲?果然是个藏头藏尾的家伙,居然连模样都看不到。
米尔萨如此想着,他的生命距离尽头,又进了一步。
而这些突然跳出来的画面,并没有结束。
经历过最初的快乐,男人和女人开始争吵,一幅幅画面,显示他们的分歧越来越大。
矛盾升级,男人操着一把斧子,砍断了女人的脖子。
鲜血,几乎将整副画面染红,女人最后一次,投来慈爱的眼神,然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面孔的男人,手持利斧,动作僵硬地走过来,这是米尔萨脑海里,出现的最后一幅画面。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所有画面,都是我临死前的幻想,全部都是幻想!
米尔萨想要怒吼,可他,连发出微弱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强烈的刺激,让他彻底失去活下去的欲望,只希望死神的镰刀,能干净利落的挥下。
米尔萨要死了,隔壁牢房里,‘恶魔’用力地伸出手臂,希望能把米尔萨拽到身前。
然后,一道圣洁的白光突然出现,照耀在米尔萨的身体上。
米尔萨眼皮颤抖,努力向光中看去,他看见,采佩什正在向他走来。
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米尔萨彻底失去意识。
……
落日广场,一百多人的方队排列整齐,每一名士兵,都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自瓦拉几亚公国成立以来,还没有哪支部队,在落日广场接受检阅。
面对如此殊荣,他们心中兴奋,而更兴奋的是,一名头戴银质王冠的青年,正大步朝他们走来。
采佩什身穿盔甲,腰配长剑,无论是气质还是装束,都给人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
他来到这些士兵面前,如同雄鹰一般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PS 前文弗拉迪斯订婚的日期有所更改,改成四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