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尘哥哥,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傅温娘一双手臂紧紧环住容定尘腰身,闭起的眼睛眉睫轻颤,细碎呢喃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容定尘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过二人相识相知相恋的过往。
年幼时与她相遇,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在他刚刚成年想要提亲时,她随家人返回故乡。多年之后,她再一次出现在帝都,依旧像记忆里那般年轻,天真,可爱,只是多了很多苦难遗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道她惹了什么人,逃到帝都来寻求他保护时一身的伤痕,还不停遭人追杀。他为了保护她与许多江湖组织结怨,三个月前更是在交手中被偷袭重伤,险些丧命。
那之后,上天似乎终于不忍他们再遭受如此磨难,一切波折都安静下来。他终于能与她十指相扣,眉心相对,终于能郑重承诺许下婚约,告诉她,等他伤势一好就会给她一场最隆重的婚礼。
至于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细节,因为那次受伤似乎损害了他的一些记忆,有很多变得模糊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喜欢她,深爱着她,记得他对她说的那些海誓山盟,记得要生生世世与她在一起,守护,相伴,直到永远。
“定尘哥哥……”情到深处,傅温娘轻声呼唤,柔软小手滑到他身侧,试图去解开紧系的衣带。
容定尘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下意识抵住她的手。
傅温娘眸中掠过一丝失望,表情变得十分委屈:“定尘哥哥不是说喜欢我吗……我……我想做定成哥哥的妻子……”
轻叹口气,容定尘拨了拨她耳边发丝:“还不到时候。温娘,还有几日就是我们大喜日子,再等等吧。现在对你做什么事,那是伤害,不是喜欢。”
傅温娘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又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懂了。定尘哥哥只是想保护,因为我很重要嘛!那我回去休息了,定尘哥哥也要早点睡,绝对、绝对不许再想其他女人!”
容定尘宠溺一笑,目送傅温娘离开。
那道娇小身影才一消失,他的笑容也跟着不见,只剩紧锁眉头。
关好房门,脱下衣衫,打开药盒,剜出药膏涂抹胸前和后心已经快要痊愈的伤口处。
这一系列动作他已经无比谙熟,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格格不入……就好像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子一样。
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中不曾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可是看着她眉头紧蹙,听着她带着怒气的质问,偏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种……怀念的味道。
她,是谁?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什么她要编造荒唐谎言?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容定尘无法回答。
不过他也没有去追寻答案的准备,毕竟他和傅温娘的婚事已经迫近,任何事情都不如这件事更重要。至于什么卓然,什么白凤隐,再多蹊跷也任由他们去吧,反正成亲之后他就要带着傅温娘归隐山水之间了,世间纷纷扰扰,再与他无关。
他理想的归隐之地是有山有水的地方,最好是人烟罕至的小岛上。那样他就可以远离尘世,终日和傅温娘两个人耳鬓厮磨、长相厮守了,春天在屋子里看雨,冬季坐在山间竹屋里看雪……
他甚至直接在脑海里浮现出两个人依偎着,面对漫天大雪十指相扣的场面。
那感觉,清晰到几近真实,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
“王爷?”夏班突然推门而入,手中还抱着一坛酒,“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下午我回家时,慕染突然塞给我一坛酒,说是王妃最喜欢喝酒……那个……我怎么不记得王妃有喝过酒啊?”
“她从不喝酒。”容定尘也有些茫然,“这酒……放下吧,也许以后会用到。”
对不太喜欢喝酒的容定尘来说,这坛酒未免有些多余。但对某些人而言,此时对酒的渴望已经达到平生最高,偏偏连一滴酒都得不到。
酒,对于白凤隐而言,不仅仅是用来消愁的东西,也是能够帮助她集中精神的好东西。
之前她拒绝了卓然的酒,等到她忍不住想要些酒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绪时,卓然却不肯给她了:“责任太大,我担不起。”
这么一句简单理由把白凤隐打击得够呛,一脸幽怨缩在角落里,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怨妇一样小声嘟囔。
“儿子啊儿子,你记住这个人,你娘落魄的时候管他要杯酒他都不给,比你爹还吝啬。”
“……”卓然懒得理她,丢来一套宽大衣裙后潇洒离去。
白凤隐还穿着很久之前那套衣衫,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腹部已经勒得不行。卓然见她时常下意识抻起衣衫,似乎被束缚的十分难受,便给她弄来这么一套肥肥大大足够她传到十月生产的大裙子。
白凤隐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他是太细心,还是太懒惰。
如果容定尘在,定然会为她精心准备好每一天的衣衫吧?
然而,那也只能是如果。
换上素白如雪的宽大衣裙后果然舒服许多,隆起的肚子看上去也不那么明显了。白凤隐捧着从林慕染家买来的肉包子大口啃着,微蹙眉头思索下一步行动。
六天后,容定尘将在殒王府与傅温娘成亲,留给她的时间很短很短。
并且,她并没有把握只凭一张嘴说服容定尘。
时间越是临近,她的心就越烦躁……她无法去想容定尘可能跟另一个女子缠绵的画面,那会让她崩溃,让她想要杀人。
不过并不是每一次冥思苦想都有结果。当第六天到来,外面已经隐隐听得见稚童欢呼声时,白凤隐仍没有想到什么能够阻止容定尘的办法。
“没有办法,不如回去。”卓然幽灵一般老生常谈。
白凤隐摇了摇头,摸了摸孕育着生命的小腹,眉目里一片深邃。
“不管怎么样,我还得再见他一面;不管有没有用,该说的话,我必须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地步时说出来。否则,我会后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