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的春节过得很平淡,本来想和阿茜好好聚聚的,可惜阿茜因为要陪她父母去外地老家,所以我只能在家和父母一起过年了。和前两年一样,张乐瑶依旧和往年一样,在大年初八的时候来我家拜年,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而是把阿郎一起带了过来。阿郎现在已经十四岁了,比两年前长高了很多,也许他的亲生父亲是北方人的原因吧,几个月没见,就长高了一大截,而且非常壮实,个头都快和我差不多了,方正棱角分明的俊脸非常有男人味道,除了鼻子和眼睛像吴姐外,其他地方估计是遗传了他的父亲,怪不得当年吴姐会和他父亲恋爱生下了他。只要再等几年,阿郎就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凭他的身材和像貌,绝对会引得无数女孩的芳心。她们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张乐瑶带了一个男朋友呢,后来才看清楚哪个站在张乐瑶身边的阳关男孩居然是阿郎,惊喜之余,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哈哈笑在他厚实的胸口捶了一拳,一把就把他拉进了屋。
“爷爷新年好,奶奶新年好!”阿郎先是礼貌的向我父母鞠了三个躬,接着把手上提着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带着笑默默站在一边。
“这是……?”我父母没有见过阿郎,突然见有一个这么大的英俊男孩开口叫他们爷爷奶奶,都有些奇怪的问道。
“李伯伯,阿姨,这是阿郎,大名叫吴南,是我和小波的朋友的儿子,这两年一直寄养在我家,因为他好些日子没见到小波了,惦记着他这个舅舅,所以今天趁着来拜年,我就把他一起带过来了。”张乐瑶浅浅一笑,在一边介绍着。
“原来是我家小波朋友的孩子啊?呵呵,这孩子真有礼貌,来来,过来这里坐。”母亲笑着向阿郎招招手,身子向边上挪了一下,空了个地方,用手拍拍,示意阿郎坐在她的身边。
“谢谢奶奶。”阿郎礼貌的说道,并带着微笑坐在了母亲身边。
“嗨,叫什么奶奶啊?把我都叫老了,叫姑姑吧,呵呵。”母亲带着笑,摸着阿郎的头说道,看得出她对阿郎非常有好感,这么有礼貌英俊的孩子,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怎么成呢?小波舅舅我可是叫他舅舅的啊,舅舅叫我妈都叫姐的,我叫您姑姑不是乱了辈份了吗?这可不行。”阿郎慌忙的向我们看了一眼,急着向我母亲解释道。
“我家小波叫你妈姐?我怎么没听说这事?”母亲有些奇怪的向我看了一眼。
正当我准备解释的时候,张乐瑶笑嘻嘻的坐在一边,对我父母说道:“是啊,阿郎的妈妈是小波的同事,比小波大着十多岁,关系很好,所以认了她做姐姐,阿郎是她地儿子,当然也应该叫舅舅啦,连我都是他阿姨,嘻嘻,何况你们别看阿郎长得高,其实他才十四岁呢,所以啊!李伯伯,阿姨,你们今天就长辈份喽。”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父亲在一边笑着点头,问阿郎道:“阿郎,你中学几年级了?初一还是初二?”
阿郎在一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爷爷,我还没上初中呢,现在是小学六年级,今年考初中。”
“你不是十四岁吗?怎么会只读小学?”父亲奇怪的问道:“难道你留过级?”
张乐瑶在一边抢着说道:“李伯伯,你不大清楚,阿郎有些特殊,他从拿起书来到现在才只有两年时间,所以才没读初中。”
“怎么会?才两年?难道你妈以前不让你读书?”我父母异口同声的问道。
阿郎的神情有些暗淡,想了想,但没能说出口。
因为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父母关于阿郎和吴姐的事,而且今天又不知道张乐瑶过来前是怎么和阿郎说的,所以我在一边不好出面,正想向张乐瑶使个眼色的时候,她却先开口了:“阿郎是知青子女,他母亲回上海时候没把他带回来,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才回到的上海。以前一直是在云南长大的,当地条件差,所以一直没能上学,后来回到上海,又因为户口问题进不了学校,所以一直是我在辅导他。去年刚进了学,通过考试才破例让他读了小学六年级,所以要到今年才能考初中。”
“那么他父亲呢?”我母亲脱口问了一句,父亲听完张乐瑶的话,见母亲这么一问,他一脸严肃的用手轻轻碰了下母亲,母亲马上醒悟了过来,神色有些尴尬,伸手拂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对阿郎笑了笑。
当年知青下乡的年代我父母都经历过,只不过他们当时都已经在工作了,可身边的人里面不乏有当年下乡的知青,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一些亲戚和朋友在内,都是历史的见证人和当事人。所以当张乐瑶这么一说,我父亲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而母亲因为没一下子反映过来,脱口问了这个不应该问的问题,但当她接到父亲的提醒后,也马上明白了。
“没关系,爷爷、奶奶。都些是过去的事了,至少我现在每天都很快乐。”阿郎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马上就看出了我母亲的尴尬,他在一边微笑的说道。
父母见阿郎这么懂事,又想起他的身世可怜,都对他既喜欢又怜惜。特别是我母亲,亲热的拉着阿郎的手夸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那么说,你这些年一直都住在乐瑶家吗?小波,乐瑶,你们怎么不早和我们说呢?”母亲责怪的着看了我和张乐瑶一眼。
“是的”阿郎点点头,笑着对我父母说道:“因为我妈有自己的家,还有个小妹妹,而且她那里地方很小,所以小波舅舅和乐瑶阿姨和我妈商量后,就把我安排在乐瑶阿姨家里寄住,这二年都是小波舅舅和乐瑶阿姨在照顾我。”
“小波照顾你?”我父母奇怪的问道,并向我看了一眼,他们有些奇怪,因为靠我的工资要再照顾一个孩子读书生活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一直又没见我伸手向他们要过什么钱。
“嗯,是这样的,这两年小波舅舅帮我办了很多事,包括我的户口和上学联系等等都是小波舅舅出面帮我办的,平时的生活和开销是乐瑶阿姨来负责,毕竟我现在住在她家。”也许是张乐瑶在带他来之前就商量好的,阿郎在和我父母谈话中都特意只说我在其它方面对他的帮助,而把经济上的推给了张乐瑶,毕竟张乐瑶现在做生意,有这个实力。
父母听了阿郎这么说,都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儿子,居然还会做出这种好事,何况跑户口,联系学校等等,都是一些既麻烦又困难的事。而见我居然能把这种非常难办的事都办了下来,他们都觉得以前有些小看了我了。特别是父亲,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不是叫小波舅舅的吗?他这么做是应该的,要是他不这么做的话,我非教训他不可。”母亲已经收回了看着我的目光,笑眯眯的对阿郎说道:“今天你叫我奶奶,那以后你就是我孙子了,将来要是碰到困难千万不要忘记找奶奶啊!如果你小波舅舅帮不了你的话,你就来告诉奶奶,奶奶一定帮忙!就算奶奶帮不了,还有爷爷嘛”
“对!还有爷爷呢!呵呵,想不到我们一夜之间就有了这么大,这么懂事的孙子,记得以后经常来家里玩,还有,和你乐瑶阿姨一起经常过来,别老是一年就来这么一两回,又不是外人。知道吗?”我父亲也在一边说道,并抬头看了看我和张乐瑶,微微笑了笑。
“对、对!和乐瑶经常来坐坐,乐瑶啊!别忘记,知道吗?”母亲也高兴的对张乐瑶笑着说道。
“谢谢爷爷,谢谢奶奶,我以后一定常来,就怕到时候麻烦你们二老。”阿郎开心的答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能来,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父母呵呵大笑。
“乐瑶,现在你在华亭路的生意怎么样了?还忙吗?”我父亲见母亲正和阿郎在一边聊天,他转身向坐在一边的张乐瑶问道。
“李伯伯,华亭路我已经好久不去了。”张乐瑶嘻嘻笑着说道。
“不去了?难道你不做了?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父亲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把华亭路的生意给丢了呢?要知道华亭路做生意基本是稳赚钱的啊!
“嘻嘻,没有,华亭路的生意我交给了手下去做,现在正在忙着其它的事,没工夫去了。”张乐瑶笑着答道。
“其它的事?”我父亲不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比生意还重要呢?
我看着父亲迷惑不解的样子,呵呵笑着说道:“老爸,你还不知道吧,乐瑶现在是大老板了,她在淮海路开了一家专卖店,还在上海十大百货公司里都租了柜台,现在忙得四脚朝天,那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华亭路的小摊位呢。”
“啊!真的?”父亲大吃一惊,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真张乐瑶。
“李伯伯,别听小波乱说,那里是什么大老板啊!只不过刚搞了家小店,再在些商场里放了些自己生产的品牌服装卖卖而已,我这次也算是搏一回吧,说不准那天生意垮了,还得打回原型呢。”张乐瑶连忙解释着,并瞪了我一眼,仿佛是说:“今天给你面子,没揭穿你的底细,你怎么反而把我的底给揭出来呢?”
父亲听了后,呆了一会,半天没有出声,仿佛张乐瑶的事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他默默想了想,先向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似乎发觉了些什么,好一会,他才露出笑容,对张乐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还是你们年轻人强啊!”
接着他又问起张乐瑶的专门店的操作模式和经营管理等方面的问题。而张乐瑶也详细的向我父亲解释了她的服装公司的品牌策略和经营方向等等,父亲越听越兴奋,并在一些细节方面特意询问了很多,还给张乐瑶提出了一些合理建议等等。当然,在有些管理理念上,两代人还是存在着一些代沟,可这不妨碍他们之间的相互讨论和互补,到最后,他们两人根本就不管我和母亲还有阿郎了,坐在一边,热烈的讨论起来,还一人拿着枝笔,边说边在纸上画画写写,时不时的还发出激励的辩论声和会心的笑声。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母亲不好意思的向阿郎笑笑。因为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她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准备饭菜。阿郎紧跟着母亲,还卷起袖子自告奋勇的要露一手云南特色菜给爷爷、奶奶尝尝,和母亲嘻笑着一起钻进了厨房忙碌去了。我在一边静静的听着父亲和张乐瑶之间的问答,嘴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父亲的心动了,他见到一个张乐瑶居然在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就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立了一个拥有自己品牌的公司,再回想到前几天和我的谈话,他似乎觉得自己也许还会有再次创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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