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烟云虽然嘴硬,无论左权怎么样,自己都一仍旧贯做自己特立独行的行为,不理会,但是一听到老爷病了,心还是揪住了,那种条件发射一般的感觉攫住了梁烟云。
梁烟云立即让人预备轿子,准备离开了。
这一次,没有想到墨琛又是从中作梗,看到梁烟云要离开,出门来一把就握住了马缰绳,将马儿拉着就朝着马厩的方向去了。
“墨琛,你让我出门去,我游玩一下就回来,我散散心。”梁烟云一边说,一边央求墨琛,墨琛握着缰绳的手一顿,马儿停在了绿槐下,他掀开帘子,看着梁烟云。
“你也是学着说谎起来?你想要去什么地方,你以为我不清楚,本王不允许。”
“父母之年,不可不至,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我父亲老了,现在又是生病了,我不会去,于心何忍?”
“你要是回去,本王于心何忍。”梁烟云实在是没有想到,墨琛会反唇相讥,“墨琛,你强词夺理,你应该给我自由。”
“本王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由,本王可以给你自幼,但是本王不情愿让本王的孩子冒险,你看看你,你现在已经快要临盆,你东走西走,本王心会落在实处?”
“你……”
“好了,回家。”梁烟云刚刚出门,又是回来了,玉琅也是觉得梁烟云应该好好的在屋里养胎,不过梁烟云无论如何坐不住,对左权的担忧油然而生。
虽不是左权的亲生女儿,虽左权对梁烟云并不好,不过梁烟云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左权,不是父亲冷漠,而是事出有因。
梁烟云没有走,左晓月这边倒是当仁不让,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以后,已经去了,左晓月喜气洋洋,知道梁嬷嬷解说了当年的疑团以后,老爷已经释怀。
所以,这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去了,夕月也是想当然尔,陪着左晓月去了,但是左晓月实在是没有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噩梦。
到了尚书府以后,老爷身旁有人作陪,她就那么一笑,脸上荡漾开一个柔腻的神色,“爹爹,女儿已经到了。”
“你来的好,来得好。”左权的态度还是没有变,不过天生拥有纤弱神经的女子好像还是明白了过来,空气紧张,她没有看左权,就那么稍微扫视了一下旁边的男子。
看了一眼以后,左晓月不免觉得狐疑,但是这张脸又是给左晓月一种很奇异的青睐,这是什么缘故,她不得而知。
“今日,你回来了就好,父亲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左晓月看着眼前的男子,左权一个字一个字艰涩的说:“你并不是本老爷的女儿,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你是他的女儿啊。”
“不,不,这不可能。”左晓月嘶吼一声就要后退,旁边的夕月立即搀扶住了左晓月,左晓月咬住了嘴唇,痛苦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已经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脸上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神色,“阿月,想不到你已经长大成人,我才是你的父亲啊,我是啊。”
“你……不,不。”左晓月没有等这个中年人过来,个伸手推开了这人关切的瑟瑟发抖的手,这中年人也不以为忤,“我叫做来福,以前乃是这府中的管家,与你的母亲梁嬷嬷……”
“放肆,你什么东西,在本王妃面前胡言乱语,在本妃父亲身旁造谣中伤,本妃怎会是你的女儿,你擦亮你的眼睛看一看,你是什么东西,本妃是什么人。”
“王妃如此金枝玉叶,怎会是你这个腌臜破落户的女儿,你想必是认错了,滚开。”夕月也是帮助左晓月咒骂起来。
“爹爹,这是什么人?你如何相信这人胡言乱语,女儿是您的女儿啊。”左晓月一边说,一边朝着老爷去了。
与往常任何一次一样,受委屈以后,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躲藏在老爷身旁的,老爷也是与往常任何一次一样,立即伸手,将左晓月给保护在了身后。
此事,左晓月怎会不清楚?只是意料之外的是,左晓月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回来,母亲不是说的很清楚,来福已经死了,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已经坠落山崖,是她亲眼目睹这人成了一团肉泥的。
这人如何就好好端端的回来了,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来福的脸上已经满满都是泪水,“阿月,阿月啊……”他想要抱一抱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但是刚刚伸出手,女儿就变成了一个刺猬,在那样嫌恶的躲避自己,好像自己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一样。
“放肆,还不快滚出去,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来人,给我撵走。”夕月看到情况不妙,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召唤人,但是并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
夕月尴尬的看着来福,“你还不快离开这里,王妃是王妃,你一个贫寒之人,在这里攀什么亲眷,要是你缺银子,到府中去,我给你就是,只是一点,你莫要血口喷人是好的。”
“阿月,你看看爹爹啊,我才是你的爹爹啊。”来福一边说,一边跃跃欲试就要上前一步,左晓月冷笑,并不理会来福。
此时,左权已经回眸,伸手握住了左晓月的手,左晓月那纤幼的手变得冰凉刺骨,好像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块沉香,怯生生的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来福。
“爹爹,请您将这个满嘴喷粪的人赶走,月儿怕,月儿怕啊。”央求老爷赶走这个人。
老爷左权用力的握着左晓月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晓月臂弯的衣袖给拉起来,一看之下,不禁浩然长叹,“你爹爹与你一样,这是你吗世世代代就有的一个胎记,你看看吧。”
那边,来福已经将袖子给捋起来,两个人的臂弯处果真有一模一样的胎记,大小与位置都一样,这让左晓月傻眼了,倒是左权此刻变得明心见性起来。
“此事我早已经怀疑过,但是没有想到会是真的,来福,她果真是你的女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左权在左晓月愣怔的片时,已经伸手握住了刚刚偷偷就准备好的一枚钢针,在左晓月的手指头上刺了一下,左晓月极力的反对,极力的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他毕竟是兵部尚书,很快已经一个擒拿手控制住了躁动不安的左晓月,左晓月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滴血就那样落入了一个杯子里面,这杯子里面早早的已经有一枚红色的血珠。
然后,两团原本就没有关系的血珠,已经合二为一,在众目昭彰之下,此刻,左晓月哑口无言,众人也是骇然面面相觑,还是左权心里有数,已经松开了左晓月的手。
“你看,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阿月,这水里面的血珠不是老爷我的,而是你父亲来福的,虽然已经二十年,不过终于你们还是骨肉团聚,从今天开始,本老爷这里没有你这个女儿。”
“爹爹,您不能抛弃女儿啊。”左晓月开始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跪在了旁边的位置,用力的磕头,企图挽回老爷的决定。
但是老爷主意已定,没有更改的意思,眼睛望着左晓月。“给我磕头做什么,给你亲生父亲磕头吧,以后尽尽孝道就是,老爷忽而觉得十年一场扬州梦,我非但是辜负了明月……”
“还,还辜负了明月与自己的亲生骨肉阿云啊,苍天无眼,让我有生之年接二连三的做出来那样多的错事,苍天有眼,让我迟暮之年终于拨云见日。”
看到老爷痛哭流涕,左晓月立即上前一步,“爹爹,你不要哭,不要哭啊。”
“是,是。”左权一喜,“这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你爹爹已经找了你二十多年,虽说养不教父之过,但是这也不能怪你的爹爹,今日老爷在这里,你们父女现如今当着老爷我的面……”
“女儿一生只有您一个父亲,不存在第二个,您这是要女儿认贼作父,女儿可以死,但是不可以这样。”
“阿月,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他才是你的父亲,我这么多年了,并不是你的父亲啊。”
“他不是,您是。”左晓月哭哭啼啼,一面哭泣,一面半跪在了老爷的面前,左权轻轻的伸手,摸一摸左晓月的头,“起来吧,往后跟着你的父亲好好过,来福是好人,有担当,有责任。”
“爹爹,您这是要赶走女儿,女儿坚决不从。”
“不是爹爹铁石心肠,而是终于到了你我父女之情结束的时候,这也是缘分,阿月,去吧。”一边说,一边将左晓月握着自己手的手给掰开了,左晓月泪下成雨,“老爷,从今往后,女儿与您果真……”
“他才是你的父亲,老爷累了,你和你的父亲好好的谈一谈。”是啊,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因为疲倦,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样,那种感觉是没有办法形容的。
“老爷……老爷……”她用声嘶力竭准备挽留老爷,不过老爷还是去了。
看着站在那里给自己露出来一个憨厚笑容的来福,左晓月的恶形恶状全部都暴露了出来,对着这张脸就是一个耳光,这是来福没有想到的,急着夕月也是上前一步,对着来福就是拳打脚踢起来。
“都是你这个人,你是我的爹爹,你瞎了眼,你害我现在一无所有。”左晓月越说越是气,越气越是手下不留情,拳打脚踢中,来福并没有说一个字,也并没有反抗。
这么多年,错都在自己,明明可以错一辈子的,但是后来他终于有机会有能力可以出现在女儿的面前,他这一次的出现,将女儿平静无澜的生活给打碎了,所以,他愿意忍受女儿的捶打与唾骂。
大概左晓月也是打的没有力气了,毕竟打一个丝毫不还手的布口袋是没有兴趣的,她将自己的拳头收回来,拳头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