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玉琅再想说什么之时,年迈的府医捋着花白的长,瞥过梁烟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梁烟云这般时候哪管府医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身体疼得吓人,不过瞧着这般状况,孩子应当是没了,也不亏她这般耗费身子。
“府医,梁姨娘的身子怎么样了?腹中孩儿可还好吗?”
一看府医这般,玉琅便是急了,连忙是出口问道。
而一旁的奴良同样是凌厉地瞧着府医,好似他若是说一句不吉利的话语,自个儿便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身上所盖的衾被本就是有些厚了,在这个时候便像一块大石头梁烟云身上一般,挣扎不得。
原来这个时候府医还没有说出结果啊,真是吊人胃口,不就是丢个孩子吗,怎么就是支支吾吾不说呢?
梁烟云可是同她们两个丫鬟一样心急,只是想法早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回禀梁姨娘,所幸奴良将老奴带来得早,梁姨娘腹中的孩子暂时并无大碍,只不过接下来需要好好调理着,梁姨娘也是得多多注意,药方已然在桌子之上,玉琅待会儿前往药庐熬制便是。”
府医这番话语一出,奴良与玉琅忐忑不安的心才是安稳了下来,略是高兴地瞥过一眼梁烟云,却觉她的神色似乎并不妙。
“你叫什么?”
梁烟云突然而来的问题令众人一怔,府医一听话语也是出人意料,以为梁烟云要向王妃与王爷举荐于他,便是心悦地回答:“回禀梁姨娘,老奴王久春,姨娘接下来便是好好调养自个儿的身子,腹中孩子安然到临盆定然不是问题。”
一听府医这话,梁烟云差点儿就要呕出一口鲜血。
谁让你救我的?谁让你救孩子的?
愤恨的目光猛然间自梁烟云双目之中迸射而出,王府医也是感觉到了,虽是困惑她为何会如此神色,但是也不敢扰了主子的休息,便是行礼之后离开。
“梁姨娘,莫是再伤心了,既然孩子已经是保住了,便是好的!”
瞧着梁烟云这般拧眉神色,玉琅也是开口安慰道,却是不了梁烟云猛然间将衾被盖过了整个脑袋。
“好的好的,孩子保住就好,你们快些出去吧!别扰了我睡觉!”
声音本就是轻,衾被更是将其遮掩,怎么都是听不清,不过玉琅一看主子这般捂住了脑袋,自然是知晓她不想见人罢了。
“梁姨娘,那这般,便是让奴良守于门前,玉琅去药庐熬些药来,姨娘注意着身子。”
玉琅自瓷桌之上取下泛黄的纸张,便是转身这般说道,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梁烟云都是一动不动,无可奈何,只好是同奴良一起离开了房间。
一日之内出了那么多事儿,纵然是见多了事的奴良也是始料未及,脸色微僵,想必也是有些累了。
待房间之中声音消散了,梁烟云才是将盖过脑袋的衾被扯了下来,一不小心牵动了,便是一阵撕心裂肺之感。
不过,方才,那府医好似是让玉琅给她喂下一碗药了,为何还是会这般疼痛呢?
梁烟云瞥过床榻便木案之上的小碗,不禁也是嗤笑了一声。
总归不是现代,哪有反应那么快的麻醉药啊!
唉,这个孩子,怎地就这般坚强呢?
不是古代的女子稍微一个摔倒就是会小产的吗?怎地到了她身上就不是了?
真是烦人啊!
这般想着,也是不知是不是那极苦的药起了作用,一两刻钟之后,之中的疼痛开始逐渐缓解,若不是太过大动静地翻身,便是也没有什么了。
在房间之中该是又多无聊呢,不能随意乱走,不能接触毒药药材,一切行动皆是被束缚住了。
梁烟云侧首瞧着那半掩的窗子,小院之中,好似是有人影在攒动,听着,应当也是有了动静。
难道是有趣的人来了?
“梁姨娘,王妃前来探望,不知可否进来呢?”
夕月的声音果然在下一刻便是从房门之外传了进来,这倒是令梁烟云有些奇怪,左晓月居然不是嚣张地踹门而入,也对,也对,她是王妃,得端庄贤惠。
正当梁烟云这般想着还未言语,房门便是“嘎吱”一声开了,三两个身影透过床帐略显柔色。
果然是梁烟云太高估她了。
“烟云,你怎地话也不说呢?方才娘亲与王妃前来之时遇到了王府医,他告知你方才差点儿便是小产了,可是担心死娘亲和王妃了,这不是匆匆而来,还不快恩谢王妃?”
恩谢?恩谢你个大头鬼!
之前还不是想来看笑话的,无意之中撞了这么件事儿,这个娘,倒是跟个外人似的,甚至连自个儿的贴身丫鬟都不如,现在才来,估计她差点儿小产的事儿已然是传遍了整个王府了吧?
梁烟云暗自腹诽,但是梁嬷嬷这般开口了,她总不能够不给面子,便是假意下床行礼,实则撑在床榻之上的手毫未松开。
“烟云,这会儿便是不要下床了,免得伤了身子!”
果真,梁烟云一个动作,梁嬷嬷便是上前扶住了她,又是硬生生将她按了下去,只不过是用棉枕垫高了脑袋,才是退了几步行至左晓月身旁。
左晓月身着一件色对襟长裙,内衬素色配碎玉绸带抹胸,二者之上皆是以金丝绣着傲人的梅花,头顶发髻之上钗了一支偌大的凤凰图案金钗,点点珠花随后点缀着。
瞧着模样,左晓月倒是像来炫耀落井下石的,且她眉目之中尽是轻蔑神色,目光紧紧地锁在梁烟云苍白的脸色之上,微微勾起的红唇携了满满的嘲讽,哪里是有探望之礼呢?
“烟云多谢王妃前来探望,如此偏远的清风苑,令王妃前来,真是脏了王妃的绣花鞋了呢!”
左晓月正是奇怪着这梁烟云怎地不像方才一样咄咄逼人、口齿伶俐,但是一想,她不过是个姨娘,总归不会是刻意与正妃对着干,便是以为之前只是梁烟云胡言乱语,心中的骄傲之意愈发是盛烈。
“不过,烟云方是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还是需要好好歇息,说了那么多话语,倒是差点儿伤了烟云腹中的孩儿了。”
梁烟云又故作面目狰狞状,抚着的手狠狠一抓,好似疼得很。
这逐客令下得令众人猝不及防,左晓月应当是想留也无话可说。
怎么滴,还想过来掐架啊,我可没时间陪你瞎折腾,当心以后我随手一点,你便是香消玉殒了!
梁烟云在心中想着,但表面之上仍旧是只有柔弱与楚楚可怜。
“烟云妹妹刚刚才是死里逃生,身子虚弱,如今又是这般,可是要小心着,可不要是自个儿无意伤了腹中孩子,到时候待王爷回来还要告本王妃一状。”
左晓月挑起指甲目光一横,方才敛下的戾气一下子重现。
既然梁烟云的一点儿小心思已然是被她知晓,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梁烟云。
“王妃这是说得什么话?烟云自然是不会这么言语的,嬷嬷保证。”
梁嬷嬷听到这话面朝左晓月顿时双膝跪了下去,自然,还未触碰到地,左晓月一个眼神,夕月便是将她扶了起来。
也是不知这梁嬷嬷是不是故意的,明知晓梁烟云不想见到左晓月还要这般言语,真是……
“梁嬷嬷不必这般说道,本王妃不过是提醒烟云妹妹罢了,之前溺水便是因为妹妹玩耍不注意,夕月当时可是喊人去了,也是不知烟云妹妹是不是觉得本王妃刻意令夕月害你呢!”
左晓月虽是言语多了几分自嘲意思,但是却转而凝重了面容,且身后再次走进一排丫鬟,手中皆是捧了个锦盘,锦盘之上的东西不一,梁烟云也不想去看。
“王爷过些日子便是要回来了,若是瞧见烟云妹妹这般虚弱,定然是会觉得本王妃苛刻于你,这不,本王妃便是给你带了些许东西过来,还望烟云妹妹能够收下。”
这些东西,在梁烟云眼中可都是银子,不对,应当是毒药,皆是能够见血封喉的毒药才是!
左晓月缓缓抬手,丫鬟便是一个接一个恭谨地将锦盘放置于瓷桌之上。
桌子本就是小,同样也是摆放不下几个锦盘,一番时间后,仍是有五个丫鬟们手中锦盘未放下。
“王妃若是心疼烟云,下次便是令下人搬一张大一点的桌子,这样,锦盘便是可以全部放下了。”
梁烟云一瞧左晓月忽地蹙起的眉头,就是明白她有话要说,自然是要抢在她的前头。
好在不是这般疼痛了,否则,梁烟云定然不会有这么多闲工夫同她兜圈子。
瞧着左晓月脸色一僵,她心中倒是舒畅多了。
“这个主意不错,倒是与本王妃想得一样呢!好了,你们在这儿也是吵闹得很,可不要打搅了烟云妹妹的休息,都将锦盘放置在地上,便是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