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劫尘诞子

渡佛成妻 172劫尘诞子

咎殃见她强撑着还想听,皱了皱眉,急身走到床头坐下,直接伸手覆在了她眼上:“睡吧!”

眼前一黑,劫尘也懒得动弹缓缓阖上了眼睛。闭眼也依然可以听见他们之言。

鬼邪看了眼咎殃和劫尘不再说话,垂眸凝神诊脉。

咎殃收回手,身子略有些难以控制的紧张绷直,一眨不眨盯着他。

殿外的电闪不时闪烁着房内物和人影,雷鸣轰隆震天。暴雨仍在肆虐,打得地面和殿顶噼里啪啦作响。雨水自自殿檐汇聚成流下,成了一道道雨幕,悬挂在殿门和窗外,因电闪投射进房内,凝成了一片朦胧光华中若隐若现的雨影。

许久后,鬼邪收回了手。咎殃见他面色带着丝微不可见的淡喜,狐疑一眨眼,这才动了动僵直的身子,不由转头望了眼窗外,仍然是疾风骤雨,压抑的心绪却莫名有了些松动,暗呼一口气,重新转向鬼邪凝眸问:“兄长的神色,劫尘的病是不是并无大碍?”

鬼邪挑眉直盯盯地看了他半晌,眸底淡淡的笑意才渐渐显露出来,起身轻拍了拍他的肩,戏笑出声:“小子,不赖嘛!”

咎殃被他笑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觉抖了抖肩膀,避开他的视线看向闭眼的劫尘:“兄长直言吧,她到底怎样了?”

鬼邪见劫尘突然睁开了眼望向他探寻,不再逗他,收起戏谑,凝肃看着她嘱咐道:“以后注意些身体,有了孩子别再如往常般废寝忘食练剑。这个孩子因你那几天功力压制,胎脉有些不稳,静卧休息两个月。可以散步轻动,以不累为宜,明日让咎殃到吾那里取药。”

话音落下,卧房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后,咎殃才迟钝反应过来,腾得蹦起身子,震惊看向鬼邪,强忍着喷涌而出的激动,不受自己控制的结结巴巴惊喜叫道:“兄……兄长是说,劫……劫尘,有了吾的孩子?”而她那些症状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只是有喜的反应?

鬼邪被他傻乐的模样逗得一笑,好笑出声告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等着再过个多月当爹便是,以后别再到吾面前抱怨羡慕别人。”顿了顿,警告道:“照顾好劫尘,她要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咎殃蓝眸亮光闪烁,不假思索冲他点头应承:“兄长放心烟花痣!”说着急回身惊喜看向劫尘,见她还未回过神来的难以置信,也不管鬼邪在场,猛得俯身对她额边便是一吻,望进她红眸中兴奋大笑道:“我们有孩子了!”他可终于能当爹了!

劫尘募得才回神反应过来,余光瞥见鬼邪站在旁边戏笑看着他们,耳根微掠过丝薄红,对上咎殃狂喜得忘乎所以的视线,淡淡闪过丝欣悦,垂眸冷静提醒道:“兄长还在,你收敛些。先去问问他这个孩子时辰如何。”

“在也无妨。”咎殃不假思索哈哈一笑,“吾高兴!”见她想坐起谈话,伸手小心翼翼扶着她坐好靠在床头,看向站着的鬼邪笑呵呵道:“快坐下,你站着吾和劫尘说话还得仰着脑袋,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鬼邪见他乐得嘴都合不上,摇头笑了笑,撩起衣摆坐在床尾,正对二人,收起笑,平静道:“有何事问吧。”

咎殃亦暂时压下雀跃波澜的激动,凝向他认真问道:“这个孩子与四元之命所需要的各段时间对应如何?”

劫尘立即抬眸,凝肃看向他等待答案。

鬼邪轻动了动方才探脉的手指,微暗眸色,凝视二人直言不讳道:“晚了七日。”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这也属正常,何时有孕非人力可定。不可能完全按照所有预期推算的时间达成,这情形比吾预想中已好很多。”

劫尘听了垂眸沉思片刻后,又抬起看向鬼邪问出了一直隐藏于心的问题:“四元之命是否是无关男女?当时你只说了四元之命,却并未说对男、女有无要求。”

咎殃一震,刷的转眸皱眉看向鬼邪。他怎会忽略了此处!如此意味着是男孩也可。

鬼邪晓得他们之意,眸色一凝,望进二人微有些紧绷的眸底,轻轻颔首:“男女不重要,只要是四元之命便可。”

咎殃袖中手指无意识动了动,轻轻缩进了手心,突然转向劫尘笑出了声:“不知道男孩儿生出来会是何种模样,也许像你多些,就如质辛和大嫂般。若是女孩儿可能像吾,不过,吾倒是希望孩子多像你些。”

劫尘闻言收回视线,微闪红眸,看向他平静勾唇道:“现在言之过早,等生下来方能知晓,像谁都好。”

鬼邪见他们确实已对剑布衣和三千之事能冷静处理,满意笑了笑,起身:“你们休息吧,吾先回去,以后有何需要注意之事吾会提前告知。”

二人一愣,急抬眸看他阻止道:“外面还下暴雨,殿内有卧房,明早再回去吧。”

鬼邪摇摇头,淡笑看了劫尘一眼:“你难道忘了吾之癖好?”说着转身向外走去,飘回一句严肃警告:“劫尘,以后不得再隐瞒病情,这个孩子会不稳完全是你自作主张之故。”

劫尘怔了一怔,望着他背影消失,不由自责垂眸,抬手轻按在腹上,低沉应道:“吾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咎殃安慰轻握了握她的手,轻语:“吾去送他。”

劫尘点了点头,咎殃起身急追出去,直到雨雷之下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才转回卧房坐到敛思的她身边,叹息一声,抬手覆在她手背上,低语道:“以后我们注意些便好,兄长既然能放心离开,说明孩子无事,别担心。”

见她神色还未好转,咎殃晓得她心思一时好不了,只得赶紧变了话题,好奇笑问:“兄长有何癖好?”

劫尘微怔后,才抬眸看向他,平静说道:“他自小就不喜欢与人共睡一榻,也不喜欢住在别人殿内,纵使此房间只有他一人。”

咎殃一愣,募得呵呵轻笑出声:“这倒也不能算癖好,有如此爱好之人不少。若非是自己之物,居用总觉不自在,除非逼不得已别无选择时才勉为其难天生煞星。”

劫尘被转了思绪,渐渐好了些,凝视他的红眸中微露出丝淡笑:“所以吾才未勉强他,暴雨对他而言根本不足挂齿。”

咎殃见她说着犯困,强迫她躺下,笑道:“比起一夜休息不好,这暴雨确实不算什么。你先睡吧,吾去沐浴,把身上雨水寒气洗洗。其实孩子是男还是女都无妨,三千之名也不是只有女孩儿能用,你以后不要多想此事。到时生下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是你生的,吾都喜欢。”

劫尘听他话音泄露之意,躺下后,仰眸看他,意有所指问道:“你想给孩子用三千为名?”

咎殃一怔,轻笑了一声:“想想而已,用也可,不用也可,吾随口一说。在孩子生下前还有许多时间仔考虑,定然能找个更好的名字。”

劫尘红眸微闪了闪,沉默片刻,想起了什么,抬眸刚要说,见他要松手离开,骤抬手一拽:“等等再去。”

咎殃回身,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劫尘眸底闪过丝淡淡的笑意,凝视他道:“有一事,吾忘了对你说。你可知三千的名字是何人所起?”

咎殃见她突然又精神了些,蓝眸好奇一闪,坐下,抬手抚向她面颊,直觉问:“未来的咎殃还是未来的劫尘?”

劫尘微微摇头,笑道:“都不是。”

咎殃手指一顿,不是?诧异挑眉笑道:“给孩子起名字的机会,咎殃和劫尘肯定不会让给别人。为人父母的心思吾现在略有体悟,吾是肯定不会让。未来的他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顿了顿,扫向她薄被掩盖下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腰腹,继续道:“这名字必须得我们起。”

劫尘对上他今夜异常发亮的蓝眸,红眸闪过丝淡笑,如实托出:“三千那时与吾无意中提及,是她大伯母在她生下那日所取。”

咎殃一愣,不可置信蹙着眉头:“大伯母?就是未来的那个大嫂?”

劫尘凝眸颔首:“嗯。”

咎殃见她眸色藏着深意,蓝眸现出丝认真望进她眸底,关心问道:“你提起此事可是有何想法?”

劫尘淡笑出声:“未来的他们是如何想的吾不知道。但吾现在想让大嫂给孩子取名。无论所是何都可以。”

咎殃震住,定定看着她的红眸半晌,见她确实不是说笑,募得扶额叹息一声,想到了什么,伏低身子,凝视她笑道:“是不是想验证一下大嫂会不会取名为三千?”顿了顿,眸底突然泛起丝亮光:“若当真如此,倒也趣味了。剑布衣如今不是剑布衣,三千也不是三千。但都存在了。”

劫尘轻笑出声:“时空如何已无意义了,往者不可谏,如此而为不过想纪念离开的他们。也许大嫂并不会取名为三千。”顿了顿,凝视他方才已经赞同她提议的蓝眸,继续道:“吾一时有感而言,不必当真。孩子名字还是你想吧,你更精于此道,取好告诉吾一声便可。”

咎殃突然俯身轻轻吻向了她的唇,蓝眸勾出丝浓浓笑意:“不必,交给大嫂取吧,是否为三千也不重要,但吾还是愿意一赌,如今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大嫂会取何名字。若是三千,我们只能叹笑世事巧合之妙了。”她晓得他心头剑布衣之遗憾才做此提议,他亦让她心满意足便好。以后再有了孩子他再取。

劫尘对视他幽笑的蓝眸,贴着他的唇微动,低缓轻语:“你明日便去告知大哥大嫂。也好让大哥对倒溯时空之事心中有数。至于大嫂,让她有充分时间去想。”

咎殃低低一笑,离开唇滑至她鼻尖一吻,起身掖好她脖间薄被:“前提是我们好歹得生出个女儿半仙印。再去期待大嫂取名三千。好了,睡吧,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以后教导质辛和小布衣吾代替你去,安心静养。如今一切都按照你四年前的安排,吾只要在旁监督看着他们重复你的剑法便可。”

“嗯!”劫尘微颔首,缓缓阖上了双眸。未几便沉沉入睡。

殿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色中滴滴答答叮咚叮咚响着,咎殃等她睡着起身,才注意到这不甚清晰的雨声,莫名觉得舒心,嘴角不由勾出丝笑意,取出干净的里衣看了床内安睡的她一眼,向后殿温泉池走去。

天之厉和天之佛第二日就惊喜知晓了此事,天之佛不想占了此为人父母取名之乐事,可咎殃和劫尘竭力要求,只能无奈笑着应下,但愿所取之名能合他们之意。二人当日顺便欲发令告知其他人此喜事,咎殃急出声阻止,笑言他自己去说。

从此以后的几日,在宫殿中路径上,便总能看到咎殃与众人不期而遇。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树魁见他面泛和劫尘大婚时一样的狂激喜色,似是猜到了什么,已经过了五年才得喜,暗替他高兴在心,面上却不约而同选择视而不见,不管他露得如何明显就是不问原因。

最后咎殃实在憋得难受,揪住他们便激动大叫一声:“吾当爹了!”憋了许久的众人才当着他放声狂笑,咎殃骤反应过来被他们联合起来耍了,怒狂大笑得揍了几人,众人只守不攻,亦算是为他欢喜,让他揍得尽兴。回去他将此事告诉了劫尘,劫尘自怀孕后清冷的性子竟然变得温和,喜笑皆现于色,当场笑得险些岔了气,咎殃无语,不过见她因孩子孕吐心绪好了些,便也时常故意出些笑话,让她多笑笑。

怀孕这几月,其他人便乘着劫尘醒来时去看看她,咎殃不在时陪着她探讨一翻剑术,省得她不能练剑发闷,偶尔将新创的剑法演示给她看,让她指点,亦想办法破解,故虽是不再处理诸事和动功练剑,倒也过得趣味。

到了孕期最后两个月时,魑岳、克灾孽主、贪秽、剡冥、魈瑶皆抢了咎殃的教导时间,同时顶担下劫尘之日,将他轰回去陪她,咎殃见众兄弟姐姐如此帮着他,脸上笑开了花。

日子继续在欢喜宁静中过着,鬼邪和缎君衡到了最后一月时日日来冰尘宫查看劫尘和孩子情形。

比之提前两日黄昏晚膳后,咎殃正扶着肚腹高高隆起的劫尘在殿外散步,见远处火红色的云层间疾行而至两道紫银身影,笑看向劫尘:“兄长和缎君衡又准时来了。”

话音刚落,二人周身光芒一散,已站在了两人跟前。

鬼邪看看劫尘气色,淡淡笑道:“不错,听吾的话了。”说着看向缎君衡:“我们先进去。”缎君衡看向劫尘和咎殃笑笑颔首致意后和他进入大厅内坐下。

咎殃继续扶着劫尘又散步走了两刻,才扶着她缓慢回到了大厅内坐在旁边垫了软垫的座椅上。

坐在另一旁的鬼邪一拂祭司之袍,射出一道刺目的雄浑祭司之力隔绝了殿内外。随后和缎君衡分别细细为劫尘诊了脉。

劫尘看回到座位上的二人神色,一派相似的平和带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红眸一闪,只得主动出声问道:“孩子如何?”

缎君衡微微笑了笑:“果然是为母之人,其实你该先问问自己的身体如何。”

咎殃一怔,腾得挺直了身子,急问出声:“劫尘身体有问题?”

鬼邪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他道:“缎君衡何时说过劫尘身体有问题,不要胡乱猜测。有吾这个兄长和缎君衡在,劫尘身体自不会出事。你这模样,吾还真得考虑一下,是否劫尘生子时让你呆在她身边。”

咎殃急恢复平静,尴尬摸了摸鼻子,笑呵呵道:“兄长放心,吾那日一定冷静陪着她北洋。”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她的手,劫尘发觉,眸底闪过丝微不可见的淡笑,轻轻抽回了手。

鬼邪笑笑,片刻后恢复了宁静,看向劫尘郑重交代道:“孩子和你身体都无事,期间你按照吾吩咐饮食休息控制恰到好处,孩子不会太大,也有助于你诞下。吾和缎君衡按照计划后日丑时一刻来给你灌注融合药力的内元之功,让孩子有动静,本来他正常是还须十日左右的。我们随后将此功力暂时传予咎殃,中途让他在旁注意控制,等到后日早上卯时三刻让孩子如时生下。”

劫尘望向二人关心眸色,平静颔首淡笑:“吾知道。”

咎殃压下莫名的紧张,看向鬼邪和缎君衡意有所指问道:“你们传功和吾自己用功力融合药力哪个更好?”

缎君衡微怔后,笑着如实告知:“你自己功力融合最好,如此药力更精纯,劫尘所受疼痛会减少些,对身体恢复亦最佳。但吾怕你到时候心绪受扰,控制不好,生出纰漏。我们隔着纱帐传功,可以防止此情形发生。”

咎殃一怔,所有的紧张不安突然全部消失,蓝眸微微严肃看向二人:“无事,吾去炼化药力,你们可以放心。劫尘这次本就比寻常情况伤体,不必因此外力差强人意再伤一层。”

劫尘皱了皱眉,转眸看向他:“听兄长和缎君衡之言吧,传功便可。不过是康复日子长些,再修养便是。至于疼痛,于吾而言,这世上并无什么疼痛。只有生和死,不必放在心上。”

咎殃蓝眸倏然一沉,看她神色微露出丝严厉不容反驳:“这次听吾的。”

劫尘从未见过他对她如此模样,红眸一怔,还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唇,却是一字没有说出。就在此时,腹中孩子突然毫无预兆的用力踢了她一脚,劫尘身子微僵,眉头顿皱在了一起,急抬手轻覆在隆起的腹上安抚的触摸着。

咎殃见她动作,才发现他刚才着急凶了些,暗咒自己一句,他怎么回事!一会儿再认错吧。先没对她说话,当即转向鬼邪和缎君衡道:“明日午时等劫尘休息的时候吾就去找你们二人。”

鬼邪和缎君衡若有所思对视一眼,才最终决定,看向他凝肃点头:“既然你能保证万无一失,此事由你来做最好。”

咎殃眸底微微露出丝笑意,颔首:“嗯。”

鬼邪和缎君衡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后,撤去了结界便笑着告辞离开。

等看不见二人身影了,咎殃急看向一直垂眸不说话抚摸腹部的劫尘,蓝眸闪了闪,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笑道:“你生气了?”

劫尘这才转眸看他,微蹙眉道:“为何说吾生气?”

咎殃见她面色如常,一愣,直接老实说了出来:“吾方才对你严厉了!”

劫尘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模样,眸底露出丝淡笑,伸手按着座椅边要站起。咎殃急出手要扶,劫尘看了看他的胳膊,轻声道:“换另一个吧!你这个有伤。”

咎殃蓝眸诧异一闪,急呵呵笑着掩饰,不假思索扶住笑道:“吾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伤。”

劫尘见他不承认,笑意突然散去,挑眉淡淡问:“没有伤吗?”

咎殃不假思索点头:“当然没有,不过你如此关心为夫,吾倒是欢喜得……”

突然“咔嚓”一声,劫尘凌厉一转身,反锁住咎殃的胳膊压在他背上,骤打断了他剩下的话。沉冷睨着他厉色道:“没有伤?到底有没有伤?”

肩头痼疾被触动,锥心痛楚顿钻心直刺,咎殃面色刷的苍白,止不住的冷汗一滴一滴坠下啪啪的打在了地上,急凝功去纾解,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颤声道:“快松手日沉东海!胳膊要断了!”

劫尘不松,浩然功力压制着他欲反制而起的功力,红眸锐利,冷凝道:“不承认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吾有的是耐心。”手指骤一扣他腕间经脉,正是牵引他痼疾之处。

“劫尘!”咎殃疼得哀嚎尖叫一声,“你谋杀亲夫!”脊背上也开始疼得冒冷汗。

劫尘冷哼一声,淡淡出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死了,自有人顶替。”

“什么!”咎殃愕然瞬间眼珠暴凸。

劫尘见他疼得额间青筋暴跳,还是死犟嘴不承认,心头怒火急升,眸色骤然更冷,指尖毫不心疼加了力道,死死一按。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骤穿透肩头和心口,咎殃“啊”得尖声大嚎一声,眼里倏然涌出了泪花,抽痛着身子结结巴巴颤声道:“有……有伤,劫……劫尘,你快松手,再下去真要了吾老命了。”

劫尘这才松指,旋身将他的胳膊转回胸前,缓和了面色。

在大厅内收拾的众人全是咎殃从二人原来殿内静心挑选过的,见此情形,急忍笑垂下了眼。

咎殃急一手抹去留下的痛泪,生怕被她看见,又转身去揉按肩头,嘀嘀咕咕道:“真是疼死了,不知道你生孩子有没有这么疼!”他可真舍不得她也这么疼!

劫尘看他蓝色背影一心只让她无忧,心头无奈叹息,一手轻动安抚着腹中剧烈动静的孩子,缓步靠近,一手按在了他肩头揉按的手上,低语:“吾来吧!”

咎殃身子微僵,怕她再问,急松开了手,让她动作,回眸见她蹙眉心疼,骤欢喜呵呵笑出了声:“就是点儿小伤,本来要等它慢慢痊愈便可,谁知还是被你发现,揉一揉就无事了。”

劫尘眉头皱得更紧,利眸盯着他向蒙混过关的双眸:“今晚给吾讲清楚,这伤是怎么来的。否则吾不介意再让你痛一次。”

咎殃一僵,有痼疾的肩膀无意识一颤,干巴巴笑道:“吾可以告诉你,但还是等孩子生下,你过了百日后再说。到时保证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千年前的战事还是别让孩子在肚子里听了去好些,打打杀杀多凶残,吓坏了他的孩子。

劫尘听了未有犹豫颔首,沉默片刻后,却突然抬眸望进他眼底,挑眉意有所指道:“生完孩子后,你就更不是吾的对手了。”

咎殃一僵,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无语看着眼底露出丝笑意的劫尘。这是□裸的威胁!

劫尘淡淡笑了笑,收回视线定在肩头,舒经活血后的指尖当即熟练点过几处穴位,凝功继续熟练揉按着。

咎殃发觉她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此事,而且揉按下竟迅速好了,急抬眸诧异问:“你手法怎会如此老练?”

劫尘见他眸色微露享受之意,淡淡轻笑,不答反问:“舒服吗?”

咎殃猛点头:“相当舒服,比上次三千按的还舒服。”

劫尘对上他视线,淡笑说出了实情:“每次暴雨之际,你夜里都会因这里痛睡不踏实。刚好吾有孕中间两个月,几乎夜夜暴雨,你睡梦中会无意识去揉肩,吾夜里饿时醒来见你动作,突然想起六年前大哥大婚时剑布衣戏弄你,三千给你揉肩之事,当初吾已有怀疑,日后留心却没见你肩痛过,还以为是错觉,便又放下了。”

顿了顿,轻叹口气,指尖微换另一层功力,继续道:“没想到这再发现是如今。吾凝功探过你的肩伤,沉年痼疾,至少有千年。便以你功体为基础,自研了这揉肩之法。夜里给你揉过后,你便能安稳睡着。”

咎殃怔了一怔,没想到竟是如此重生在白蛇的世界里!突然抬手按住她肩头揉按的手,蓝眸闪过丝光亮,低沉道:“娶了你是吾此生最幸福之事。”

劫尘眸色平静一闪,淡“嗯”一声算是回应。

咎殃见她如此,无奈失落叹道:“你应该回吾一声,嫁给吾是你此生最欢喜之事。”

劫尘红眸看他自娱自乐,笑意淡闪,又“嗯”了一声,这次嗓音比方才微大了些。

咎殃募得欢喜哈哈一笑,觉肩膀已经不疼了,让她停下,抬手扶住她的腰身,笑道:“走吧,吾送你回去歇着。只要你方才不是生气就好。”

劫尘抬眸看他,如实道:“吾从未见过你怒气腾腾,方才模样,诧异了些。”

咎殃一僵,撇撇嘴看她:“那不是被你气的。”

劫尘淡笑摇头:“兄长和缎君衡所言并无错。”

咎殃刚要说话,却见劫尘面色突然变了变,腿一软靠在了他怀里,吓了一跳,急紧紧抱住,促声问:“怎么了?”

劫尘手指紧紧扣在突然急剧收缩的腹部,额上骤渗出了丝丝冷汗,喘息低低道:“腹上突然疼得厉害。”

咎殃眸色骤变,急俯身将她身子横抱起,冲着大厅内正指点人收拾的司殿急声下令:“去缎君衡寝殿请大祭司,地之厉突然肚子疼!快点儿!”

司殿看了眼劫尘面色不自觉痛苦的模样,眸色一变,急飞身化光:“是!”

缎君衡寝殿,鬼邪正和他查验质辛和剑布衣今日所,骤来司殿急切声音打断。

“大祭司,地之厉突然肚子疼!水之厉让吾来请你!”

鬼邪一怔,暂叫质辛和剑布衣停下了默写,急出了书房,见缎君衡眸色有虞虑,急在收拾东西,旁边站着冰尘宫司殿,皱眉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司殿重复了咎殃的话,也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出。

鬼邪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青白,与缎君衡面色如出一辙,嗖然一声化光凝出祭司令,拧眉交给缎君衡:“吾先去看……”

“快去吧!”缎君衡接过,打断了他的话:“吾知道做什么。”

鬼邪咬牙暗咒一声,一把拽住司殿的胳膊,飞身化光而去。

“义父,姑姑怎么了?”质辛和剑布衣也听到了方才动静,急跑出来看向缎君衡问道。

缎君衡神色急恢复了正常,看向二人平静道:“可能是你姑姑快要生孩子了,你们回去继续未完的任务,剩下的时间都自己安排,晚上吾不回来。”

质辛和剑布衣一震,募得惊喜道:“我们又要有小弟弟了!”

缎君衡微露出丝笑意:“还不知道。吾一会儿离开去看看,若有消息,回来告诉你们。”

质辛和剑布衣懂事急笑眯眯点头,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道:“义父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缎君衡笑笑等二人回房后,嘱咐了黑色十九和魅生两个人看顾他们,随即化光疾驰去了荒神禁地神殿,召集那五名司育的女祭司,同时到鬼邪房内取得了催生之药,急匆匆赶往冰尘宫,眸色若有所思回想着方才诊脉时的情形。就怕有这种情形,所以这催生药若改变运功之法便可有延迟之效。只是方才探脉查看时,劫尘根本就没有胎动孩子欲要诞下之迹象,怎会突然腹痛?那司殿描述却像是临产之兆,若当真是,这比推后更难控制,劫尘所要承受之痛将增加数百倍全能贴身高手全文阅读。

天色在二人急匆匆而行冰尘宫后渐入夜幕,所有寝殿火光皆熄灭安然入睡,唯有冰尘宫在明月高悬下依然亮如白昼,进进出出的伺人替换着一盆一盆的清水。

冰尘宫内,咎殃正扶着穿着宽大中衣的劫尘坐在床上,不时接过伺人递来的棉巾给她擦着头上渗出的汗。

主祭给劫尘检查后,先将结果告知了不远处站立的鬼邪和缎君衡。

鬼邪微沉凝的面色才放松了些:“你先带着其他人离开,听到吾命令后再进来。”

主祭颔首,让众人准备好要用的东西后暂先退出了卧房。

缎君衡扫过亦听见结果的咎殃和劫尘,看向他问:“这药用还是不用?若要用,现在必须让咎殃去吸纳药力。”

鬼邪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吾再想想。”

靠在床头忍着腹中一阵一阵收缩痛楚袭来的劫尘,微微睁开了双眸,看向身边的咎殃,拧眉,断断续续道:“你……你去吸纳……吸纳药力吧,吾无事。你扶吾躺下,才刚开始而已。吾躺着睡会儿,攒些力气。”

咎殃点了点头,俯身小心让她疼得轻颤的身子小心睡下,拉好薄被盖好。

劫尘阖住了眼忍着间歇渐渐缩短的疼痛,手在薄被下暗暗揪紧了锦褥,咬牙忍着疼痛一声不哼。

咎殃走近正在犹豫的鬼邪,又忍不住回眸看看劫尘情况才收回视线,凝向他认真道:“兄长不必如此为难。吾去吸纳药力,若劫尘情况到时需要用药力延迟或催生,吾便使用。若冥冥中乐意成人之美,也许这个孩子自然诞在那个时辰,吾便等孩子生下后自己卸去,总是有备无患。这件事出不得一丝差错,我们做完全准备便好。”

鬼邪看向他和缎君衡道:“你们该明白变中求定之难,以前所想是劫尘情况稳定,可按照药效,固定时间。可现在她已经待产,身体情况随时都在变化中,不能完全由我们把握。错之一毫便是谬以千里,所以这行药之时机极端重要,已非我们先前所商量之□形。咎殃不谙药理,掌控药效上会有问题。”

咎殃一怔,他不能?皱眉:“兄长的意思该如何?”

鬼邪没有回答,却是转眸深沉直直盯着缎君衡。将你那个办法告诉咎殃。

缎君衡对上鬼邪的视线,见他豁出去不惜己命之神色,沉沉暗叹一声,天底下还有比他更不要命之人,沉默良久后,转向咎殃凝肃道:“原来之法不可用,吾这里还有一法。最万无一失之人选是鬼邪。他与劫尘同出一脉,可用此引血牵魂之法,暂让他与劫尘成同体所感之情形,劫尘疼痛几分,他便疼痛几分,劫尘诞子到何地步,他便会同时经历。他精通药理,如此便可以在最合适的时候凝功催药,即使不在卧房内也无妨。到时候纵使天之厉和天之佛在,也不怕泄露秘密让天之佛知晓。”

咎殃听了眸色一震,面色不受控制变了变,直愣愣看向鬼邪。和劫尘同受生子之痛,还要忍痛施用功力!劫尘现在之痛已是浑身颤抖难忍,到那种时候不知是何种极致痛楚,鬼邪要保持清明,平静无事做出判断,这是何等难事!

鬼邪见缎君衡终于说出来了,哈哈一笑:“这还差不多,就依此法行事。”说罢看向咎殃笑道:“去看劫尘吧,一切有吾处理,你安心等着做爹便是。”

咎殃眉心一拧,盯着他张了张嘴:“你……”

“咎殃!”鬼邪出声截断他之话后,微动一臂敛袖负于身后,浑然天成一股傲睨之势,望进他眸底淡淡笑道:“吾是大祭司鬼邪,吾之能耐你很清楚,如此小事尚不需要担心成这样。去吧,安心照顾劫尘。”

咎殃在鬼邪凝视下,只得返回了床边多情妻主惹人爱全文阅读。心头却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不由又看了他一眼。若此法当真如兄长所言对他无事,他们为何不一开始便采用,而是等到这毫无办法时才用?

鬼邪见他照顾着劫尘,这才放了心,收回视线看向缎君衡一笑:“现在开始引血牵魂还是再过些时辰?”

缎君衡盯着他满眼喜色,忍不住皱眉:“再过些时辰吧。你先随吾到侧殿一会儿。”

鬼邪笑了笑,紧步离开,下令让主祭和另外四名女祭司进了房中。

二人进入侧殿后,缎君衡翻掌灵力凝出了结界空间,抬眸看他道:“牵血引魂之法除非了是用了药力后,会对劫尘产生跟先前所言一样的疼痛。若劫尘顺利按时辰诞子,不用药力,对她而言此法也不过跟穿脱衣一样。”

鬼邪轻抚了抚下颌笑看他道:“正因为如此才应该使用此法,这般做,吾才能真正放心。”

缎君衡意有所指直视他道:“你很清楚此法之害,吾以前都说过。”

鬼邪放下手,轻拂过袖口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淡笑斜眸看他:“会让吾承受一次不诞子的诞子之痛,再损伤些细微经脉,外加一丝丝命魂之力。这些都无妨,日后不过再修养上一千年,病便无事了。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吾有分寸,此法尚伤不了吾。”任何办法对死人都无用啊!

缎君衡不再跟他打太极,紫色袖袍一挥,转身背对他向射入月光的窗户走去,淡淡道:“今日劫尘会觉产子是你为她把脉时,用功力暗中扰乱了她之宫元气血。”

鬼邪笑了一声,靠在身后座椅背上,抬眸看他月色下的紫色背影,供认不讳道:“你既然发现倒省下吾再告诉你了。吾本也未打算瞒你。”

缎君衡继续出声,问道:“便是为了逼吾行这最后一步?”

鬼邪笑了笑,立直身子,提步走向他旁边,斜眸看他侧脸笑道:“偶尔败在吾算计下一次,也不算什么,莫伤了和气,以后你吾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顿了顿,继续道:“此法既能保劫尘分毫不伤,又能保天之厉万无一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吾最喜欢这种鱼与熊掌兼得之事。”

缎君衡见他如此,倏然转眸挑眉看他:“吾记得当初所言,损伤的不是细微经脉,而是周身所有经脉;命魂之力会散失一半,你所说的一丝丝简直是人间美梦。修养一千年能病好,更是无稽之谈。这一千年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会好,剩下的可能便是终身如此,再也难愈。”

顿了顿,状似疑问收回视线,淡淡道:“吾是否该为你隐瞒劫尘咎殃和天之厉所有真相?”

鬼邪哈哈一笑,走近一拍他的肩戏谑道:“夫妻同心,你现在在众人眼中可是吾鬼邪的未婚之人。”

缎君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眸底闪过丝意味不明的复杂光芒,淡淡笑出了声,回眸直视他笑眸:“好一个夫妻同心,替你隐瞒可以,但条件是,你因今日而得之病,必须每日让吾用控灵术治疗,风雨不得间断,你来吾寝殿,或是吾去神殿皆可。劫尘诞子后你若受不了,吾不介意如咎殃般在众目睽睽下将你抱回寝殿。”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哈哈笑道:“一言而定!你没有机会的。”若当真严重,他或许必须借助他之力方能保存命魂之力,至少在剑布衣和三千倒溯时空回来时需要他之助。

缎君衡撤去了灵力,推门而出:“吾现在为你引血牵魂。”

鬼邪笑笑几步赶上,并立走在他身旁,一同向劫尘和咎殃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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