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跟蒋远洲的确几分相似,
同样近似四十岁的年纪,理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身上透着一股文雅之气,让人十分舒服。
陆叮咛小心翼翼的收回目光,干喝着酒,听着满桌子的政治论坛和经济大道,听多了,她也懂了一些。
大概就是那位梁先生打算将他的公司迁回国内发展,需要大量的人脉,于是借着翟岐山父亲的帮助,组了这样一个饭局,当然,陆叮咛也听了些梁先生和翟国航之间的那点旧事,听说两人当年是战友,梁先生为翟国航挡过一枪,于是生死之交,一直互相帮忙。
饭局到了一半,大家也都有些谈高了,期间,宋青鸟进来了,她还是没变,化着大浓妆,脸上带着勾魂的笑意,往饭桌上扫视了一圈,陪着笑说自己迟到了,端起酒自罚了一杯。
丝毫没有在乎陆叮咛的目光,她在梁先生的旁边坐了下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竟然没有过多的“动作”,老老实实的扮演起了梁先生女伴的姿态。
这时,翟岐山侧身朝陆叮咛耳边贴去,带着诡异的笑意说,“看来宋小姐的艾滋病是好不了了。”
陆叮咛没来由的笑了一下,“艾滋病原本就无药可救。”顿了一下,又说,“我出去透透气。”
“恩。”他应下。
从包厢出去后,陆叮咛没走远,就靠在包厢大门的正对面,果不其然,宋青鸟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从里面出来,眼珠子一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用不着每次都重复一遍。”
“青鸟,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找一个人呢?”陆叮咛看着她,指望能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点儿反省。
偏偏宋青鸟不吃她这一套,无比嘲讽的笑出了声,“你以为我是你啊,是个男人就跟他结婚?还是带有目的性的,我可还没大方到去帮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男人,陆叮咛,你说你聪明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变傻了呢?”
“你用不着跟我呛嘴,我把当亲人看,所以才会关心你。”
“用不着,你圣母的心还是收一收吧。”
宋青鸟挑了挑头发,转身准备进去,却被陆叮咛叫住了。
“福利院有封信给你,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打电话给我,我拿给你,如果你觉得不重要,我就丢了。”
听到福利院这三个字,宋青鸟的脸上一闪紧张,又立马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不重要的东西,麻烦你丢了吧。”说完,她就进去了。
陆叮咛在外面站了很久,也懒得再进去了,将礼服换下,去外面抽了好几支烟,直到半个小时后翟岐山从才饭局里抽身出来,带着她离开。
车内。
“刚才你一点东西都没吃,不饿吗?”翟岐山问她。
摸了摸肚子,陆叮咛点了下头,“我想吃烧烤。”
“你的追求能再高一点吗?”翟岐山嫌弃了她一把,又一脸认真的说,“以后和天养少来往,他负面新闻一大堆。”
“我觉得他挺好的。”陆叮咛瘪嘴回了他一句。
翟岐山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听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敢乱来,我不会饶了你。”
陆叮咛则单单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将车窗摇了下来。
没一会,车子停在了烧烤城的边上,翟岐山依旧一脸嫌弃,也不看陆叮咛,冷着语气说,“你自己进去,买了就回来,别在里面多待。”
这男人,嘴上说吃烧烤没追求,偏偏还是带陆叮咛来了,说实话,陆叮咛其实很久没吃烧烤了,以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总拉着李格格偶尔来一次,可自从李格格的婚纱店步入轨道,这地方,她连坐车都没经过了。
一下车,陆叮咛也硬是拽着翟岐山从车上下来,“翟先生,别走待在你那金窝里,外面世界精彩着呢。”
“陆叮咛,你松手,我不吃那玩意。”翟岐山一副恶心的样子。
陆叮咛没管,死命的拽着他进去了,人挤人的烧烤城,翟岐山这辈子都没来过,被拉着在一家店里坐了下来,却拿纸巾在桌上擦了一遍又一遍。
点了一桌的烧烤,陆叮咛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翟岐山却一筷子都没动,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滚动了几下喉结。
“翟大金主,我知道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看不起这些便宜东西,可你总不能永远站在高处,手也不往下伸一伸吧?“陆叮咛暗讽了他一声,朝他面前递了一串羊肉串。
忍不住皱眉的翟岐山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嘴里呢喃着,“这东西能吃吗?”
哼,陆叮咛真恨不得一串插过去,“吃不死你,都是牛肉,不比你的牛排差。”说完就立马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陆叮咛,你是不是疯了。”翟岐山捂着嘴,整张脸都拧在一起,嘴里含着牛肉就是没下牙去咬。
看他那样,陆叮咛倒是乐开了花,指着他就笑,“你赶紧吃啊,尝一尝,不然不就白来了吗?”
翟岐山纠结了半天,终于是小心翼翼的下了牙,咬了一下、两下、三下……恩,味道还是可以的。
“怎么样?不恶心你吧。”
“还行吧。”他表情松懈下来,他才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却始终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状态。
陆叮咛看着他这样,真想拿手机录下来,买给那些八卦杂志,铁定能大赚大笔,想到这里,她低着头一边吃就一边笑了起来。
满桌的烧烤,没一会就给解决了,陆叮咛点了两瓶啤酒,往翟岐山面前搁了一瓶。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和格格过来,把不开心的,开心的,通通都跟她说,然后心情总能好起来,后来格格越来越忙了,我也越来越忙,我们就再也没来过,差不过,一年多了吧。”陆叮咛笑着,喝了一口酒,眼圈却不经意的红了。
翟岐山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我还记得有一次,
也是在这个位置上,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回到哪个时候?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她笑了一下,“我说,我想回到十三岁,我父亲跳楼自杀的那一年,如果能回到那一年,我想,我一定会死死的抱着他……一起跳下去。”
陆叮咛稍稍有些哽咽,嘴角却泛起了苦涩的笑,看着面前的男人继续说。
“可是翟岐山,我不是你,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任何人,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从楼顶上跳下来,也只能去找我妈,遇到宋青鸟,遇到卓文,然后等到高中毕业礼的那一天,我妈和我叔赶过来的时候出了车祸,也是那一天,卓文不要我了,就连青鸟也因为怨我而不认我这个姐姐,你说荒唐吧。”
一瓶啤酒已经见了底,陆叮咛强忍着眼泪,还是笑着。
翟岐山是第一次听陆叮咛说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明明难过,却还笑着。
……
回去的路上,陆叮咛很安静,其实从南宁回来,她仿佛整个人都空了,说白了,卓文的葬礼,并不是他过去的终结,而是勾起了她过去的那段……肮脏回忆。
陆叮咛回到家后洗了一个澡躺在了床上,翟岐山紧紧的抱着她,贴着她冰冷的后背。
“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安心待在我身边。”
她咬了唇,不说话。
伸手摸着锁骨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时,仿佛一把刀子似的割到了她的心脏,疼,要命的疼。
第二天,陆叮咛拖着疲倦的身体下了楼,餐桌上,是翟岐山做好的早餐,旁边还留了一个小纸条。
:你要是敢倒掉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将纸条搓成一团丢到了一旁的垃圾篓,吃了两嘴早餐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她坐车回自己的小窝去取了一点东西,也都是些自己画画的材料和几副之前画的插画,大包小包的提着在门口准备拦出租车,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突然停在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里面的男人探出头来看向她。
“陆小姐还记得我吧?”男人的语气很有磁性,带着有些期许的语气问她。
这个时候,司机已经下车为她拉开了车门,陆叮咛愣了一会,才看清车内人的模样,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昨天酒会上的那位梁先生吗?
“梁先生?”
兴许是因为陆叮咛还记得他的姓氏,梁友生有些开心。
“这个点不好打车,我送你吧,正好也没事。”他说。
“不用了,我也不着急,再说了,实在不大方便。”
“陆小姐不必客气了,就当给个机会让我认识一下你,难道陆小姐这个也要推辞?”梁友生温柔的笑着。
想了想,这个男人和翟岐山父亲是好友,她总不能得罪了他,自己提的东西也确实多了点,犹豫了片刻,只好点了头坐上车,司机将她的东西放置到了后备箱,替她关了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