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章 他是你舅舅

城东门兵马司的前院里,谢枫的步子刚踏进一步,便见他的搭档李治乐呵呵的将他拉进屋内,笑道,“快来,快来,这里有位你们同族的人等了你许久了。”

谢府的第一大管家谢来贵,一脸堆笑的走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底烫了金字的印花请贴双手奉上。

“谢枫公子,在下奉我家老夫人之命特请公子在除夕之日到谢尚书府赴宴。”对于这个邀请,谢枫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知道谢氏有这么一件不成文的规定,凡族中子弟,有官职者人人会被邀请参加。无官职者,但却是远近闻名的能人与贤者,通过当地谢氏为官者的举荐,也有机会得到谢氏族长的邀请到长房赴宴。

谢氏长房,老夫人的手里握着谢氏的所有财脉与人脉,随随便便一个指点,将来不是飞黄腾达,也会是富甲一方。

是以,谢氏的子弟们每到了年底都会往谢家几个为官者的家里跑,说好话的说好话,送礼的送礼,只为得到老夫人的提携,得不到一个金山,一个铜山也行。

“是老夫人的贴子?”谢枫接过贴子翻开来,问道。脸上不见兴奋,表情淡淡。

“是,正是老夫人,老夫人为感谢几日前谢公子对谢氏长房的舍身相救,特意请公子到府上赴宴。还请公子不是拒绝老夫人的一番心意。”

原来只是老夫人的,而不是谢锦昆的,谢枫心中暗自冷笑,不过,那个地方他也应该去好好的看看了。

“谢枫在这里先多谢老夫人的厚意邀请了,除夕当日一定会到。”

送走了谢府管家,谢枫只将那请贴随意的往办差的桌子抽屉里一塞,再不多看一眼。

李治看到他一脸的兴致缺缺,不禁挑眉,“那谢氏可是梁国的一个大姓氏,并且,在京中也有不少人为官,很多姓谢的人想去赴宴都没有机会呢,你还不感兴趣?”

谢枫看了李治一眼,不说话,转身往后院走去。

兵马司后院,随从阿海正站在院门口翘首张望,远远的看到谢枫走过来,马上笑着小跑着迎上去。

阿海跟在谢枫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向他倒苦水,“头,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小人可就顶不住了。”

“谁来了?看把你吓的。”谢枫斜了阿海一眼,抬脚进了后院。

只见院中正坐着一人,绛红色长衫,头戴玉冠,足登墨色厚底朝靴,靴子上嵌着一只龙眼大的东珠。

正抱着胳膊,闲闲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双脚搁在石桌上,口里咬着一根草,痞气十足。

谢枫扯了扯唇,大步走过去在那人跟前站定,“你倒是闲的,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顾非墨见谢枫走来,喜得马上坐正了身子,伸手一指旁边的石凳子,“师兄,坐坐坐,坐下说话。”又招手叫阿海,“快去泡一壶好茶来。”

阿海口里嘟囔了着,“头儿所有的茶叶都被你尝了遍,却统统的被你嫌弃了一遍,哪里有什么好茶?”

但他不敢当面辩驳,还是进屋找茶叶去了。

对于顾非墨的自来熟,对随从阿海随意的呼来唤去,谢枫直接忽视。

他小时候是在顾府里长在的,这个只比他小几个月的顾家大家公子却没有公子的架子,与他一直都是兄弟相称,除了不住在一块,一直都是同吃同玩耍。

谢枫想了想说道,“非墨,再给我两万两银子。”

顾非墨扬眉,“昨天不是刚给了你两万两吗?你的银子呢?”

“刚才被我花了。”

顾非墨眨眨眼,遥遥指着谢枫,“你你你,你可真会败家,自从你来京这么点时间,我已经给了你五万两银子了。嫂子没见你娶一个回来,银子倒是花了不少。”

谢枫的眼风轻轻扫向他,“我曾经给你的帮助远远不值五万两,当年在雪山上,要不是我私下里对你进行指点,每晚少睡两个时辰的辛苦付出,你到现在还留在那里挖野菜过日子呢。”

顾非墨的老底被谢枫揭起,他的脸便挂不住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不成吗?再给你两万就是了,只不过你得再帮我个一忙。”

他走到谢枫旁边,哥俩好的将手搭在谢枫的肩膀上。

谢枫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忙?像上回你说的那件事?帮你出头打一个人出出气的忙,最好少出,本公子没那闲心也没有那时间。”

顾非墨拍拍他的肩头,“不会,不会,事情简单着呢,你收到谢府的除夕宴席请贴了吧?”

谢枫挑眉,“你怎么知道?”

顾非墨得意一笑,“这种京中大事,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何况是谢府?”

谢枫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事儿做什么?”

顾非墨马上收了嬉笑的脸,正色说道,“带我去谢府。”

谢枫白了他一眼,“那天是谢氏的族宴,会开祠堂给祖先上香,你这个外姓,是不会让你进去的。顶多将你留在小偏厅里给你一碗饭吃,想到正厅里坐上宴席桌绝对不可能。”

“反正你让我进府就行,化妆成书童,随从,保镖都成。我只要进谢府。”

谢枫好奇了,嗤笑问道,“为什么?你堂堂顾氏大公子装成我的随从进谢府?还愿意在偏厅里同下人们一同吃饭?”

顾非墨丝毫不介意谢枫的讽笑,“知道谢家三小姐吧?”

谢枫神色一凝,两眼似钩的看着他,“谢家三小姐?怎么啦?”

“我喜欢她,不过,我不小心得罪她了,想当面赔礼道歉,但她身边总有几个难缠的侍女,一直没有机会对她说。”顾非墨叹了口气,两眼望天。

谢枫这回没接话,继续听他说,只是眉梢微微一扬,眼神微眯。

“我头回见她,也不知道是她。她装成一个男子到我的顺发赌坊里赌钱,并且赢了很多。我觉得这人很奇怪,便带了人去拦,同她的随从打起来了,还……”

他脸色忽然一红,“不过,那是我不小心的,再说当时……我又不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但她的帮手挺多,我反而被打了,前段时间我走不了路,就是她的人打的。但她又送了药给我治腿伤,所以我觉得……她不讨厌我吧?”

谢枫的眉毛已拧成了一团,脸色黑得能滴下墨水来。

顾非墨没察觉,依旧自顾自的说道,“第二回她被人追杀,我将她救了,不过她的脾气太坏,为了罚她,我将她扔树上挂着,罚她在树上看一晚上月亮……”

话没有说完,只听“嘭”的一声,顾非墨被谢枫一脚踢飞出去。

好在顾非墨身手敏捷,两脚飞快的点地,然后一个漂亮地空转轻巧地落在地上,才避免了被踢到院墙外去。

他拂了拂袍子上被谢枫踢到的脚印子灰尘,然后伸手怒指谢枫,瞪眼说道,“你发哪门子疯了?好好的你踢我做什么?我这是新衣衫,刚穿上呢!”

谢枫的脸上黑黑沉沉,拉长着脸,双手叉腰,“没什么,就想踢你一脚。”说完,他转身往自己屋里走,走了两步,回头看到顾非墨还在侍弄他漂亮的袍子,他又道,“昨天你借给我的两万两,我不会还了。”

然后又吩咐随从阿海将他赶出去。

顾非墨当即跳脚,“师兄,你还没有答应我呢,你到底带不带我去谢府?”

谢枫的话从屋里飘出来,“阿海,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得随意让顾公子进来,还有,你看见他一次,就拿扫把打一次。”

“我是你师弟!”

“天王老子也得打!”

敢欺负曦儿?他皮痒痒了?

顾非墨一头雾水的被谢枫撵出了兵马司。

……

谢府的的曦园,云曦换了身衣衫,拆散了头发坐在桌边看着醉仙楼里福生今天送来的帐本。青衣忽然走了进来。

“小姐,你让奴婢查的事情查清楚了,谢府里这几日莫名的死了家禽,正是那月姨娘搞的鬼。”

“月姨娘?她这是想干什么?”云曦眉尖微拧,将手里的帐册合上推到一边,然后又轻笑一声,“这个月姨娘还真是奇怪,眼快就要过年了,她弄死这些鸡鸭猫狗的,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可有她一顿好罚。”

“小姐,咱们要不要将这月姨娘揭发出来?”青衣凝色问道。

云曦揉了揉额头,轻笑一声,“她也没弄出其他的动静来,若是咱们闹到老夫人那里,她会说,那家禽本来就要死了,怕将病体传给其他家禽,不如早毒死了事。老夫人反会说咱们女儿家的多管闲事。”

“那就这样放过她?”青衣挑眉,“奴婢总觉得那月姨娘这几日看小姐的眼神很奇怪。”

云曦站起身来,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淡淡一笑,“我娘接管了府里的中馈,这府里有多少人的眼珠子滚落了?当然,看到我也会有想法。娘被重视了,我的地位也就高了,她们这是眼红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月姨娘从来就不是个省事的人,她的奇怪主动,的确还要继续的留意着,你跟青裳说吧,让她留意着,她在府里待着的时间比你更多一些。”

青衣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快到吃晚饭时,云曦换了身衣衫带着青衣到了夏园。夏园的院子里。

七八个管事婆子正在向夏玉言汇报着什么。

夏玉言坐在院子中的长木椅上认真听着,一旁的小丫头四月正在纸上飞快的做着记录。

只听一个管事婆子说道,“二夫人,这些规矩,奴婢们都执行了多年了,下面的仆人们也都习惯了,一时之间哪里改得过来?

这十两银子以下的采买可是不需要走帐的,直接从库上拿了银子,东西买到府里了就完事。要是这等小额支出都要入帐,那得多少帐本?”

又有一个婆子说道,“自打三少爷出了府,二少爷现在可是咱府里唯一的男子嗣了,银钱上多用些,老爷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二夫人何必这样苛刻着?哥儿们出了府穿用寒暄,未免让人嗤笑,再说咱谢府又不又缺这点银子。”

夏玉言的脸色一沉,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府里有不好的规矩,就得改。”

第三个婆子冷笑,“二夫人竟说这些规矩不好?这些规矩可都是老夫人定下的,府里从一二十年前起就开始执行了。怎么不好?

二夫人难道是在怀疑老夫人制定这些规矩的的用心?还是老夫人的能力?咱们府里一年比一年富贵,让多少达官显贵们羡慕着呢!怎么到了二夫人这里就一无是处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婆子!

云曦冷笑一声。

夏玉言气得满脸通红,“大胆,本夫人哪里有怀疑老夫人的用心了你敢恶言诽谤?”

“有没有,二夫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婆子两手一摊,撇了撇唇。

云曦眸色一冷,“青衣,去!给我将这婆子掌嘴二十!居然敢这么说我娘!一个下人竟然在主子面前这等放肆,她的胆子倒是肥!”

青衣也是早就看不惯那个婆子,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这是谁借给她的胆子?她两步就冲到婆子面前,一言不发的左右开打。

其他的管事婆子们见是三小姐来了,都不管吱声,退开到一旁,她们也早就听说了三小姐是个护娘的,以前夏园的仆人们刁难二夫人,被三小姐借老夫人之手全赶除掉了。

云曦走到夏玉言的身边坐下,夏玉言温柔的拉着她的手,“今天出去玩高兴吗?”

云曦这时想起谢枫在翠云坊定制的首饰,其中有一套妇人的钗环,笑着点了点头,“高兴。”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面前一众管事婆子,说道,“娘,她们这些人,说事就说事,但是主仆的规矩不能坏,娘是主子,有那不听话的,您只管让人打!打完再说。

规矩?规矩也是人定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何况是个家里?谁有不想干的,竟管说出来,二夫人不会少她的一文月银钱,拿钱走人!”

青衣的二十个巴掌也甩完了。被打的婆子顿时老实了许多,立在一旁不敢再吱声。

众人一听说三小姐要赶人,有人不服的叫嚷起来,“三小姐,老奴在府里当差了快二十年了,三小姐怎么能随意赶我走?好歹说出个大的罪名来啊?这不是让府里的其他人寒心吗?将来还有谁人愿意到这府里当差?”

云曦眼睛微眯,看着那个声音最响亮的妇人说道:“我有说一定要赶你们走吗?我是说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走,还有,你是大夫人的陪嫁吧,卖身契什么的不在这谢府而是在安府或是在大夫人手里吧?既然不是这府里的人,你是可以随时走人的。”

她们虽然这样吵嚷,无非是想给夏玉言一个下马威,但谁知云曦一眼看出了她们的心事,打一人杀鸡儆猴!

出府?傻子才出府,当个管事婆子,多多少少也可以从中拿出一些好处来,特别是管着一个院子的主事婆子,手中更是如捏着小金库。

她拿起四月做好的记录,冷笑一声看着众婆子,“咱们府里的规矩很好,好的,当然要留下,像这等不好的,留下有什么用?”

她弹弹纸张,说道,“十两银子以下的小额采买不用入帐,那今天这笔十两银子买了什么?扫把十把,洗衣的刷子二十个。什么扫把什么洗衣刷要十两银子买?

十两银子买的大米可以供一个四口之家吃上半年,可是到了你们这里却只能买十把扫把,二十个洗衣刷子!还不要入帐?余下的银子哪里去了?”

有两个婆子吓住了一脸惨白。

她冷笑着又说道,“二少爷是爷们出门要顾及府里的体面,银子的确用得多,这是府里的规定,他出门时带的零用银子前院帐房里会另外做帐。

但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他园子里的用度。上个月,二少爷的园里共用了八十个鸡毛掸子,一千斤银丝炭,二百八十卷手纸。还有……”

云曦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对夏玉言说,“娘,你说吧。”

夏玉言淡淡的看向那几个婆子,“二少爷的屋里一共只有十八个人,比老夫人屋里的人还要少十个人。怎么用的东西是老夫人屋里的十几倍多,有的还是几十倍多?

老夫人常说出门在外要注意府里的名声难免会多用些银子,但在府里要做到尽量节省。或者嬷嬷不懂节省,不如咱们到老夫人那里去学习学习?”

让老夫人知道了她们还能活命?婆子吓得再不敢再吭声了。

夏玉言只看着那个谢诚院里的婆子说道,“你将二少爷院里上个月的用度明细写出来,超出老夫人用度的,给我全部上缴!缴不出的,家法侍候!”

婆子们嚣张而来,惶惶而去。云曦担心夏玉言手里的人震不住这些嚣张的仆人们,让青裳到夏玉言身边先帮着。

青衣不同意,“小姐,你的身边本来就只有我跟青裳两个人,你还让青裳到二夫人院里去,谁来服侍你啊?”

“还会有人来的,别担心,青裳只是暂时的,这府里的仆人有九层以上都是安氏的人,我娘刚接手,最怕的就是小鬼难缠,刚才你没看见那些人一起围攻我娘吗?

不先立起威来,便管不好这府里的其他小鬼。先将几个打头的收拾了,再来治那些小鬼们就容易多了。”

青衣见云曦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小姐,青裳只能白天过去,晚上还是在曦园里。”

“行,听你的。”

晚上的曦园的确不安宁,每晚的箫声吵得云曦睡不好。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到了二更天,云曦睁着眼睛看向窗外,凝神听着有否有箫声如期响起。

她被那个斗笠人每晚抓去爬山跑步,正如他所说的,她的感知的确是更敏感了,起初的几天腿会酸痛,现在这几天已没有了酸痛感。

并且,她已渐渐的能跟上那人的速度,不再是被他拖着跑了。爬上那十几丈高的垂直悬崖,也不再是手脚并用,而是仅用那斗笠人的一根绳子就能轻轻松松的上上下下。

因此,这件事情她也就没有同青衣与青裳说起。

二更天的更声已敲过,但那箫声破例的没有响起来。

云曦正在诧异时,忽然听到院中响起一阵衣袂的声音,她披了一件披风开门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中的小石桌边上正坐着那个斗笠人,正在自斟自饮。

那人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周身二三丈都明亮如昼。依旧是斗笠上罩着天青色的面纱,隐隐绰绰看不清容颜。

一身如雪的衣衫样式普通,但前世里见识过好东西的云曦一眼看出,那人身上穿的是万金一匹的雪蚕丝锦。面前的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也是世间少有。

这人的身家一定富可敌国。

石桌上还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修长如玉竹般的手指捏着一只墨玉杯,玉白手指,墨玉酒杯,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

那人姿态闲适的坐在那里,周身却也透着一股无双的尊华,执杯倒酒,风雅极致。

云曦的鼻尖嗅了嗅,他喝的居然是落梅酒!而且是二十酿的。这味道同端木雅酿的极像。

云曦挑眉,“你倒是堂而皇之的来,就不怕我的两个侍女跑出来杀了你?”

听到云曦问他,他头也不抬地轻笑一声,“她们打不过我,并且,我已经点了她们的穴道,她们不到明天太阳出来是不会醒来的。”

云曦被他气得要吐血了,怒道,“说说你的目的,你倒底要干什么?你让我爬山,我也学会爬了,你却耍赖不给我尹山梅岭图,现在居然还跑到我的院子里了,你不怕这谢府的暗卫跑出来围攻你?”

“区区几个暗卫能耐我何?”那人站起身来,将每晚捆着她跑的细绳子扔在桌子上,缓缓说道,“跟我学剑,学会了,这根绳子就是你的。”

云曦微微扯唇,这人又将她当成驴了吗?前面掉一个胡萝卜,然后在她耳边不停的蛊惑着,“快走,走快点,你很快就可以吃到那个胡萝卜了。”、

她将头扭过,“不要学!”尹山梅岭图都没有给她,扔出一根破绳子来?又想骗她了?

那人也不恼,缓缓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能承载千斤之重,而且伸缩自如,我也可以教你怎么用这根绳子,当然,这个是赠送的,没有附加条件。”

云曦眼睛一亮,“当真?”说实话,尹山梅岭图她想要,而这根绳子她更想要,绳子只有筷子般粗细,虽然没见他说的能承受千斤之重,但却见识过他用这绳子带着她爬过悬崖。

“当真!”斗笠人将绳子扔到她的手里。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南诏国一种神蚕吐的丝织成的,火烧不断,刀剑削不断。平时不用时,可缠在手腕上。隐在袖子中。”

说着,他做了几个示范,动作又快又准。

云曦将绳子收在手里,轻轻的挽在胳膊上,然后回想着斗笠人平时用绳的方法,轻轻的抖开,接着手腕一转,瞄准了院中的一棵树卷了上去,再两手收紧,她便轻飘飘的跃到了树上。

心中更是大喜,果然是好东西,以后爬墙就不用找青衣带着了,她想去哪就去哪。

她微笑着对斗笠人说道,“这个我喜欢,不知道有没有名字?总叫它绳子绳子的倒显不出它的价值了。”

斗笠人又坐回桌边倒了一杯酒,抬头看向树上灵巧翩飞如一只灵雀的云曦,隐约可见天青色的面纱里,两眼中一丝笑意闪过。

“没有,你喜欢什么名就取一个罢。”

云曦看着这绳子,银白色,细软如发,便说道,“就叫它银链吧。”

说着,她手中银链一抖,缠紧了树丫,轻轻飘飘的从树下落下来。

云曦心情大好,轻轻拂了拂了衣衫上的灰,走到斗笠人的面前,说道,“你送了我这个宝贝,礼尚往来,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学剑吧。”

斗笠人又是轻轻一笑,道,“好,不可反悔了,从今天开始,在跑步二十里的基础上再加练剑一个时辰。”

云曦柳眉一竖,怒道,“你耍赖,怎么还要跑步?”

“我又没有说取消跑步?之前不是说好了要跑一百天的吗?现在才跑了多少天?”

谁说她想的?她是被强迫的!

但是,反抗无用,反对无效,斗笠人拔出他的配剑扔给云曦,自己则是折了一根树枝,二话不说的对着云曦刺起来。

云曦无法,只得提剑迎上……

……

次日一早,云曦睁眼醒来,照例是屋中亮堂堂时,照例是在床上。以前是腿酸,现在是胳膊酸,抬都抬不起来了。

想起昨晚的事,她挽起袖子看向手腕,银链还在手腕上。

她回想着昨晚斗笠人说给她听的要诀,手腕轻轻的一抖,银链嗖的从帐内飞了出去,将床对面桌子上的一只杯子卷了过来。

只是手法还有些不准,杯子确实被卷到了手里,但是水全洒地上了。

她眯了眯眼,好吧,再接再厉。下次争取不劳烦青衣,自己也能躺在床上拿水喝。

吃罢早饭后,她唤过青衣。

青衣见她往园外走,问道,“小姐,今天去哪儿?”

“去奕亲王府。”云曦说道。赁着记忆,她将斗笠人的外貌画了下来,对于这种奇人,想必段奕认识。

青衣一怔,然后加快了步子,拉着云曦的手说道,“小姐,要去就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

奕王府里,段奕一身轻装,手里正在擦拭长剑,明晃晃的剑身映出他的身影。

面前的桌上有一副未锈完的帕子,帕子是女子的,上面的半截折枝梅栩栩如生。

他眉尖微挑,轻叹一声,“都说了锈好我的帕子再来换,她是不是忘记了?连这半成品也不要了?”

剑身擦了几遍后,他重重的往剑鞘里一插,又将那半成品帕子塞入怀里,然后大步往书房外走去。

门外,青一正侯在外面,苦着脸说道,“主子,这都要过年了,您不同曦小姐告别一下?去南疆可是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

段奕默了默了,没说话,依旧往院门处走去。

他也有几天没有看到她了,酒楼开张,亲人寻到,母亲重掌中馈,她忙得是不是将他忘记了?

府门外停着马车,青隐骑马正候在一旁。

段奕却没有坐上马车,而是突然将青隐从马车上拉下来,然后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青隐摸摸头,问青一,“时间紧啊,再不出发,那南诏圣姑就跑了!主子这是要去干什么?”

青一怒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这一时!”

两人正说着话,便看到一辆马车从另一处方向而来,赶车的是青二,马车正是他们主子送给谢家三小姐的马车。

青一两眼圆睁,瞬即呆住,曦小姐来了?坏了,可是主子不在!

他朝青隐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主子追回来!”心中又抱怨主子怎么忽然跑出去了?也不说去哪里!

马车里,云曦已听到前面奕亲王府前有人在说“将段奕追回来”。

段奕不在?

“青二!算了,你们主子不在就回吧。”云曦说道。其实,她也没什么事找他,只是想让他看看斗笠人的画像。

青二却不这么想,他甩了甩马鞭子,狠劲的朝马身上一抽,朝青一指的方向奔去,曦小姐难得主动来一次奕王府,主子居然出府了?

他将马车赶得很快,车内,青衣扶着云曦,“小姐坐稳当了。”

“不是让你们转道回府吗?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马车飞快的奔跑起来,绕过一条街道时,却见对面有一人正骑马飞奔而来。

看到他们的马车后,那人弃了马,纵身一跃落到了马车顶上,然后一个燕子倒挂,伸手将那车门上的机关一扣,车门打开后,那人飞快的钻了进去。

同时,青衣从另一扇车门里跳出来。

马车赶得太快,早将云曦颠簸得七晕八素,冷不防一个人跳进来伸手将她一拉,搂在怀里。

熟悉的味道,略微带有凉意的脸颊蹭在她的脸上,但呼吸灼热。

云曦觉得他将自己搂得前所未有的紧,她拍拍段奕的胳膊,说道,“松开些,我快窒息了。”

段奕心中一暖,她没有朝他恶狠狠的吼道叫他放开,而是叫他——松开一些。

“好,松开一些。”松松的搂着她,低沉暗哑的说道,“这样好吧?”

云曦无语,“我来是找你有事的,你松开手吧。”

“不急,等会儿。”

“急!我还有事儿。”云曦捶着他的背,“快放开,不然生气了。”

“我看看哪里生气了?”段奕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微微笑道。马车的颠簸,将她的发髻弄得有些凌乱。

他将她头上的一只发钗一抽,如墨的发丝整个儿披散开来,如瀑布倾泻而下。

“你将我头发弄散做什么?这个发式很复杂的,我不会梳,还有,我待会儿下了马车,让人看见换了种发髻,而你又在车上……青衣那嘴碎的丫头还不得编排我?”

云曦愤愤然的瞪眼看着段奕。

“她不敢,否则,我便将她赶到青山酷司里去赶马去买大米去。”段奕说道,然后手指在一格暗格上轻轻扣了扣一下,一个小抽屉弹开了,里面放着梳子,镜子,胭脂之类的东西。

他伸手取出梳子坐到云曦的身后开始给她梳头。

梳子刚落入发间,云曦马上扭头看向段奕,上下看了他两眼,“你给我梳头?你会不会啊?”

“当然会,还会梳得比你好。”段奕浅浅一笑。

云曦愕然,一个大男人会梳女子的发型?还比她梳得好?她要不要活了?

段奕将她的头搬正,说道,“放心,我会梳一个同你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发髻,不会让人发现你的头发乱过。”

要不要看看我的手艺?不会让你母亲发现……

云曦的身子突然间又如雷击了一般,透过手中的小镜子,她看到段奕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她的发间时时穿过。

轻且柔。这副场景又在哪里见过呢?为什么在段奕身上总会有一些奇怪的记忆出现?就在她发怔的时间里,段奕已将她的头发梳好,正往头发里插入发钗。然后从她手里夺过小镜子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云曦拿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说道,“还真的一模一样。”

段奕看到她手腕上绕着一根银丝绳,伸手将她的胳膊托起,眼神微眯,说道,“你刚才急急慌慌的,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什么事?”云曦挥开他的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画像,“你认识这个人吗?”

画的正是斗笠人,正是昨日晚上在曦园里喝酒的样子,闲适的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段奕将她垂到画像上的头发丝拂开,伸手接过那画像,凝神看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便是青云阁主。”

云曦讶然,这青云阁主,她也略略听过一些传闻,据说这人有三个最,财富最多,箫声最佳,容貌最佳,且风姿卓绝,又才华横溢,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人,更有女子为他大打出手。

只是这人前几年突然消失不见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她一个在闺中的小姐,而且从五年前就不怎么出门的人,他怎么就找上了她?还莫名其妙的逼她学剑学武?

“这段时间这个青云阁主每天晚上都来找我,硬逼着我出去跑步爬山,昨天晚上又逼着我学剑。”

段奕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搂着她的肩头,“这些我都知道。”她的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将自己藏成一只乌龟,碰一碰就缩在壳里。

但是,这样一件机密的事,她瞒了许久最后还是对他说了。

信任,如一瓣落花飘到心湖上,将平静的水面荡漾开来。

“你知道?”云曦更惊讶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整晚提心吊胆的担心他晚上闲得慌耍弄我。”

“好吧,都告诉你,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他不让说的。还有你园中的两个侍女吟雪与吟霜也是他安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并且,你一出门身后就会有四个影子一样的人也是他的人。从你决定踏出曦园的那一步开始,你的身边就有他的人暗中在保护你了。但他后来又认为不能让你当一朵温室的花,才决定要你自己学武。而你身体里也本身存在潜在技能。”

“他?青云阁主,可我真的不认他?他到底是谁?”

“你的舅舅。”

……

京中一处老旧胡同里,有一间极为破旧的院子,院中一角坐着三个妇人,气度不凡,但衣饰却是简朴,正是换了装的顾贵妃与她的两个嬷嬷。

顾贵妃捂着受伤的肩头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

景姑着在一旁做着警戒,兰姑替顾贵妃包着伤口。

顾贵妃愤恨的冲两人吼道,“你们是死人吗?我辛苦这么多年建起的几个暗桩,怎么全被段奕毁了?这不可能!”

兰姑说道,“娘娘,你忘了那丽娘还在段奕的手里。只要一逼问,丽娘就会说啊。”

“段奕——”顾贵妃咬牙,“走着瞧,只要我不死,我便不会放过他!”

景姑这时也蹲下身来说道,“娘娘,咱们还没有同段奕撕破脸,表面上,他还是要对娘娘客气的。只要娘娘还在宫里,这大梁的天下还是娘娘说了算。”

兰姑这时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娘娘,段奕之所以对您态度大变,是不是想起了要为五年前的端木雅报仇?奴婢记得他与那端木雅的女儿走得近,是不是那端木雅的女儿唆使着段奕与您为敌?”

030章 花灯节025章 赵玉娥失踪了055章 南宫辰的心魔(二更)069章 赵淮的算计009章 太子的毒计007章 杀人犯097章 关进祠堂005章 算计太子的连环计065章 一起害人012章 焦灼的安氏082章 段奕之计(万更)069章 赵淮的算计013章 先大婚还是先圆房089章 乖乖的等着出嫁066章 最后的较量(一)064章 安氏,天道轮回报应到096章 拒嫁031章 咱们是同类人065章 一石二鸟078章 捍卫女主人权利089章 乖乖的等着出嫁016章 段琸,我已是段奕的女人004章 太子吃了个闷亏004章 太子吃了个闷亏086章 赐婚圣旨下029章050章 云曦发怒023章 静夜魅影076章 他的吻,她的沉093章 取信于人093章 围杀顾贵妃090章 王爷,前方有情敌出没032章 看她一眼,一万两!046章 谢云曦你杀人了095章 云曦的亲事048章 算计南宫辰058章 三家结仇077章 世上再无琸太子(一)026章 恶招(修错字)055章 反奸计(改标题)007章 杀人犯002章 打搅了,你们继续!072章 最后的博弈(八)淑妃死,梅州乱054章 联姻052章 大献殷勤的安氏096章 拒嫁030章 这是本王的娈宠021章 欺我的反欺之076章 她的浮他的沉031章 段奕你真的是断袖?016章 段琸,我已是段奕的女人040章 养势力,夜半会美人038章 黑衣刺客是淑妃的人?018章 砸了太子府060章 顾非墨出手085章 让端敏老实一点038章 挑拨,做寨主056章 幕后执棋手076章 他的吻,她的沉063章 诱杀,一石三鸟014章 谢云岚的委屈047章 瑕疵必报的姨娘005章 大礼090章 使坏者025章 赵玉娥失踪了076章 她的浮他的沉013章 谢云香怀孕替嫁051章 谢枫出手055章 螳螂捕蝉021章 想害人?自己先尝尝苦041章 夏玉言中毒043章 谢云香被沉塘017章 他是你舅舅063章 诱杀,一石三鸟090章 王爷,前方有情敌出没048章 谁借谁的势016章 孕事外传025章 两男相争,无耻者胜028章 董菁之死 (改错标点)007章 段琸丢了个大脸001章 太子照打不误!018章 砸了太子府012章 谢询被除族043章 又出事了009章 太子的毒计024章 我们合作(修错字)012章 焦灼的安氏013章 先大婚还是先圆房036章 栽赃054章 千刀割肉祭祀054章 联姻061章 我是顾凤!033章 信任090章 王爷,前方有情敌出没023章 静夜魅影058章 三家结仇072章 最后的博弈(八)淑妃死,梅州乱039章 寨主不打劫还叫寨主?056章 此生只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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