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还没吃就已经饱了。爱玩爱看就来 。。方易坐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呈现低压状态,岑德福和村长不知道这年轻人刚刚到底是和什么东西在说话,但看白春水没事人一样,也都平静下来,安心吃饭喝酒。
叶寒一个人坐在石磨边上,方易不理他了,他又无奈,又觉得这是自己找来的,怪不得人。
唯有白春水心情大好,硬是在叶寒的怒视下灌了方易一杯酒。
席间岑德福终于把岑家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春水和方易。
岑芳春死了没多久,莫世强就要收拾东西出门。岑德福知道自己女儿死因可疑,但他还要养自己的孙儿,怎么敢跟莫世强对抗?而且莫世强似乎心中有愧,给家里留了很多钱,还说自己一定尽心尽力赡养老人。岑德福又恨又气,眼看着莫世强走了。
莫世强走的当天晚上,家里就发生了怪事。
半夜里岑德福安抚好突然惊醒大哭的孩子,正要睡觉时,突然听到厨房里传出怪异的吱嘎声。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岑德福一听就惊呆了:他发现岑芳春尸体的那个时候,在屋外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那是绳索因为不堪重负而在房梁上反复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
投在窗上的影子黑沉沉的,让人心头发毛。岑德福颤着手推开门,只见岑芳春上吊自杀的那个位置上赫然吊着一具尸体。
“莫世强?”白春水喝了口粥,漫不经心地问。
岑德福连忙点头。
发现莫世强尸体之后他根本不敢声张,偷偷把尸体取了下来,又不解气地踹了几脚。莫世强虽然不是岑家村的人,但岑家村里有他的马仔,岑德福害怕那些人知道之后对自己不利,将莫世强的尸体藏在了厨房灶台下。之后的数日,他每天晚上偷偷扛着锄头上山,在鸡冠山上挖了一个坑,将莫世强的尸体丢了进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阿春是上个月出的事,我以为莫世强死了就没问题了,但是村里还是反反复复出现怪事。”岑德福把怀里的孩子推到院子里玩,伸出手指一桩桩数给白春水听,“芳婶家里的房梁也响,一响就响了好几天。还有半夜山上好像有人走来走去,四叔他们一家就在山脚,你知道的,他们亲口讲的,就是脚步声,很轻很慢,晚上就在窗外走来走去……”
房梁的响声,屋外的脚步声,还有深夜无人的水井边上传出的重物落水声,菜狗不肯睡觉不停冲着门口大叫的吠声,岑家村的人每天晚上都被各种各样的声音侵扰,无法安眠。
从莫世强死的那天开始,岑德福每天都能听到厨房里房梁吱吱作响。他开始以为是莫世强的魂回来讨债了,怕得不敢动弹,抱着孩子窝在被窝里发抖。然而声音天天晚上出现,他有时候晚上还要到厨房去煮点东西给孩子吃,总是避不开的。岑德福随后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开了门之后厨房里什么都没有,但若是在屋外看,就能看到落在窗上的影子。
有时候是一具长发的女尸,有时候是一个矮胖的男尸。而有的时候,则是岑德福自己也不认识的影子,三三两两地吊在自家房梁上,缓慢晃动、摇摆、旋转。
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在家里呆着。邻居见他每天都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好心询问,他也不敢说。他不敢再进厨房,因为和鸡脚村的村长以前就认识,忙抱着孩子,收拾了些衣服到鸡脚村里来了。
他到鸡脚村的第二天,经过岑家村回鸡脚村的年轻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他们本来要到岑家村里找同乡拿东西的,进去之后却发现那里已经成了死村:家家户户的房梁上都吊着人,不知死了多久。
“所以你们才烧了那个香求助?”
见方易不解,白春水给他简单解释:鸡冠山下的这几个村子常常会受到兽灵或是山中老精怪的侵扰,白春水还在这里学习修行的时候,就将能通讯的香赠给过村里的人。只要点起香,山里某处的警报系统就会有感应。白春水虽然不在这里呆着,但当时的习惯还留着。
他指指叶寒:“你那位肯定也是接到了这边的求助信息才下来的。”
方易看都没看叶寒一眼。
白春水轻咳两声,拍了怕手掌,把掌中沾的花生衣拍掉。
“岑叔,我们现在就去岑家村那边看看。你不要多想,先呆这里别乱走。”白春水擦擦嘴巴站起来,招呼方易,“走吧。”
方易没动,呆坐了一会,抬头对白春水说:“我先回去了。白哥再见。”
叶寒一下从石磨上跳下来,白春水也很是吃惊:“回去做什么?我们才刚认识,还没好好聊过。”
“这趟白来了。”方易站起来,把背包背好,“没事常联系。”
“联系个鸟啊!”白春水骂道,“怎么联系?老子又没有手机,只能写信。你收信吗?你别说收啊,这么土的联系方式你求我我也不会用的。”
叶寒补充了一句:“现在没车了。”
没人理他。
白春水抓抓没毛的脑袋,把方易拉到一边:“我就不说别的了,你想不想让自己的缚灵能力有进步?缚灵师的能力是要不断练习才能进步的,你说除了你老娘没见过别的缚灵师,现在那么合适的一个学习对象站在你面前,你不想跟着看看?”
他指指自己。
“现在没有回去的车了,得等明天才行。我和老叶肯定是要去岑家村的。你去不去都自己决定,但我觉得你不去对你自己是个大损失。”白春水压低了声音,“能一下弄死村里五十几口人的恶灵不简单,白哥也怕自己解决不了。小方啊,去吧,哈哈……你跟我去了,老叶才可能一起去。”
方易情绪不太高地点点头。
白春水也不理叶寒怎么看了,揽着方易肩膀就往外走。
“我和老叶以前就是搭档,但是他那个人,你肯定知道,脾气又倔又没什么情趣,话也不多,太闷了。”
“……你说的那个无用、平庸、普通、啰嗦、凶恶的灭灵师搭档,就是他吗?”方易指指身后。
白春水立刻回头瞅了一眼,缩缩脑袋,把方易拉过来恶狠狠道:“小声点!”
方易总算笑了笑。
“你和他第一次出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春水顿了一会,甩出一条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山腰冲方易说:“你看啊小方,看到那团光了吗?那里有只大兔子,这是一只很肥的兔子的灵魂之光……”
“发生了什么?”方易孜孜不倦地问。
白春水:“肥得流油,搭在火上烤一烤,什么料都不用放……”
岑家村一片死寂。傍晚的暮色从山峦之间熊熊燃起,烧亮逼仄天空,将无声无息的村子笼在火一般的光线里。
白春水站在村口看了一会,转头问叶寒:“岑芳春的家是哪里,你知道吗?”
叶寒:“知道。往前直走,在水井那里右拐。”
白春水:“你应该知道的。她以前不是经常和你一起玩么,那么小的时候。她还说要嫁给你?哈哈哈……”
叶寒瞪他一眼,又去看方易。方易慢吞吞地走,仿佛没听到白春水和叶寒之间的对话。
“岑家村原本住了五十七个人,不包括岑芳春的孩子。陈四六说检测到五十六个恶意体,活下来的应该就是岑德福一个。”叶寒说,还不忘跟方易解释了一句,“方易,恶意体是陈四六的说法,其实就是我们说的恶灵。”
方易:“哦。”
“陈四六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
方易摆摆手:“不用说了。我没兴趣。”
叶寒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才继续平静地说:“你认为是岑芳春还是莫世强作祟?”
白春水不假思索地说:“肯定是岑芳春。我估计她已经把莫世强的灵体吞掉了,你剿灭的时候数数了吗?”
叶寒说没有。他的手环上只记录了二十个恶灵,多出来的那些他大刀阔斧地解决了,根本没数。
“你剿灭的数量可能没有五十六个那么多。”白春水从裤兜里掏出用防水纸密密包着的一个纸包,“我在外面的时候遇到过能吞噬灵体的恶灵,你碰到过吗?岑芳春可能也是那一类。”
叶寒没出声。印象里眼睛明亮,总是笑着扑到白虎身上冲他们大笑的小姑娘已经化为了恶灵,这让他有种很难接受的抗拒感。
得不到回应的白春水转头跟方易说话:“岑芳春是老叶小时候就认识的。你知道白虎吗?哎,知道就好。老叶还那么小的时候常常跟白虎出来巡山,所以认识了岑芳春。很可爱的小女孩,我也很喜欢她的,长大之后漂亮啊,可漂亮了。居然就这么出事了……”
趁白春水拆纸包,方易忍不住回头。叶寒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两个人的目光顿时撞在了一起。方易忙转过头去,片刻后又回头看叶寒。
叶寒依旧望着他,眼神平静,像有许多话要说,又似信他能心知,于是沉默不语。
方易心里突然有个感觉:叶寒现在应该是很难过的。
这次叶寒先移开了视线。他说就是那里,种着两棵黄皮果树的那间房子。
三人在屋外呆了片刻,等白春水从纸包里抖搂出粉末。白春水一边抖一边跟方易说明这些粉末多么昂贵。“召唤什么鸟啊兔子啊,那是基础中的基础,不需要什么力气。但是如果想要驱使整座鸡冠山的兽灵,就必须要借助道具了。”他把粉末托在手心,打算吃下去,“你看着吧啊,看哥哥给你演示一遍……”
叶寒突然伸手挡在了白春水的嘴巴前。“先别吃。”他对方易说,“你来试试。”
白春水嗤的一声笑了:“你开玩笑么老叶。他怎么可能驱使那么多的兽灵?能召唤出几只兔子就差不多了。藏书阁那本缚灵师训练记录你看过没有?你肯定没看过。老鬼手底下那么多学徒,能不借助任何道具直接驱使千只以上兽灵的就一个。你听过她名字么?章子晗,知道么?又美又……”
“知道,我前几天看过。她是老鬼唯一的一个女学徒,世所罕见的缚灵师,你日记里表白了几百遍的业界女神。”叶寒说。
白春水得知叶寒居然偷看他已经封存起来的日记,气得乱跳。叶寒没理他,对方易说:“你告诉他你妈妈是谁了吗?”
方易:“没有。”
叶寒:“说。”
方易觉得有种谜之尴尬,讷讷道:“我妈就叫章子晗。”
白春水一下就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宾啪啪啪君和永远是周末(天啊怎么会有那么帅气美妙令人充满向往的ID!)的地雷,么么么哒~
气温反复,大家注意保暖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