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清世,方寸化光雨灭尽。
李辟尘收束玄法,那布下大阵的十道阴阳之炁尽数都被杀掉,从山河盘内影响在红尘内的真身,他们都已经跌出红尘不再论道之中存在。
身落山河,降于草木,此时远方吹响木笛,李辟尘的目光遥遥一望,此时对着一处旷野便开了口。
“你还要看多久呢?”
声音朗朗,那处闻言顿时传出叹息声。
“我无意与你为敌。”
一道阳炁显化,那人自报家门。
“我是徐无鬼。”
话语落下,李辟尘便道:“徐无鬼,我记得你,太伤山的六位武圣之一,我杀了青门圣,让他跌出红尘,你是来找我要说法的么?”
“不敢,只是偶然遇到道兄,又偶然得见道兄与人动手,又偶然听得道兄与那方寸黑莲论辨,故此心中有些偶然的想法,于是偶然的停留在这里,又偶然被道兄发现。”
他一句话中用了数个偶然,李辟尘听了便笑:“你这说起来,似乎一路上全都是各种偶然,难道你就没有精心计算过什么吗?”
“也有。”
徐无鬼回答:“可计算了也没用,尽人事,听天命,若是天命与人事不符,那便再作一次。”
“我原本也想过用玄人克玄人,再克到寻玄人的仙人身上,但我找不到对应的人,况且计划不如变化,龙炁子抢在我之前用了阵法,现在后果也看的清楚,那就是尽数化光雨灭去。”
“我还不想化光雨灭去,故此我在这里不会与道兄动手。”
徐无鬼声音平静,李辟尘看他:“难道你不认为我会在这里把你打出去吗?”
“道兄拿不住我,我知道道兄有多强,我能窥视万里山河走马,若无必遁的把握,道兄也不会在这里遇到我了。”
李辟尘听得一言:“那你还是算计过了。”
徐无鬼摇头:“不,我只是在这里路过,至于道兄来不来,那是另外的说法,这确实是偶然,在我意料之内,但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他的话模棱两可,但李辟尘一听就明白了大概,即徐无鬼或许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出现,但究竟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做什么,他是不太明白的。
这家伙同样有推衍天机的法门。
徐无鬼道:“黑莲白莲,善恶之说,看上去似乎只是经文之辩,但却是对明暗、天地、阴阳的一种重大辩论,道兄所言,木心腐蚀则木心黑,人心腐蚀难道人心就白?这句话我是十分认同的。”
“木是死物,不会思考,人是活物,会思考,有人诡辩,木因不会思考而黑心,但人会思考故会有斟酌,这简直就是谬论,为何不去从另外的方面看?真正的道理,不该是因为木不会思考而黑心,人会思考故此心更黑吗?”
“若被腐蚀,天地万物都是一样的,这个腐蚀的东西,对于木来说是虫,木生虫犹如人生恶欲,虫被利驱使,要填饱肚子故此吞噬木心,而人心中的恶欲膨胀,也要填饱它的肚子。”
“黑莲白莲,出生便黑,连心都黑了,还有什么可讲的呢?有人改邪归正,那是因为心中还有一处留白,但有些人则不行,正是因为莲华已经全都黑了啊。”
“白莲染了尘埃尚且能让人警惕,慌忙不迭的去打扫,但是黑莲染了尘埃,人却连知道都不知道,这就是十分可怕了。”
徐无鬼把这个道理参悟的十分透彻,李辟尘看了看他,道:“你来这里,不该该是和我说黑白莲华之辩的吧,真的只是偶然吗?”
李辟尘询问,徐无鬼叹息:“我敌不过你,打不过你,不敢遇到你,更不敢见你,我在此地能和你言,正是因为偶然啊,我并不是在诓你。”
“我既然遇到道兄了,那我便想要向着道兄求一件事。”
李辟尘听得他言,于是便道:“你要求什么?”
“我要向道兄求命。”
徐无鬼如此说。
“太伤山如今还余四人,我帮道兄算至剩余诸人何在,请道兄放我太伤诸仙离去。”
他语出惊人,李辟尘微微一愣,道:“你的意思,你能知道那些阴阳之炁究竟都是谁?”
“自然是,数术一阵,之所以用阴阳之炁遮掩容貌气息,正是因为数术一阵比试的并不是武力,那当中要意是用命途克死命途,然总有一些人,如那些五尘魔教的傻子,开局就露出魔道气息,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一阵所比斗的就是推衍之法,各山皆有手段,哪怕是我太伤不擅推衍,但那是大多数,并不代表我们都不会,例黄天凉与今不伤不懂得推衍之法,故黄天凉手捧经文而诵,故今不伤挠头抓耳不明就理,但亦有如青门圣那般通晓一切的良才美玉,可惜,如今青门圣已被道兄砸出阵外,失去了论道之资格。”
“我徐无鬼不才,凭自己独有之法,能窥破阴阳炁下对方真身,只是开了天眼便能看清一切,这一阵数术用阴阳之炁遮掩全部人的容貌,又划分阴阳之阵营,正是因为怕诸多山门宗派抱团而动,如此一开,阴阳之炁互相不得见,除非动用全力,如龙炁子,如方寸,如青门圣一般,否则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而阴阳之阵营又决定了,即使是同一个山门的人,也可能互相为敌,只不过,道兄至如今,不分阴阳全部打出阵去,才会出现阴阳联手的状况。”
李辟尘听得清楚,顿时道:“你这么说,其实是我让数术一阵产生了变化,这可是无礼的帽子,我找我的玄人,若不是龙炁子他们布阵,我也不会大杀四方。”
徐无鬼笑:“话也是这个道理,故此我来相助道兄,既然数术一阵,道兄之玄人已化天乙之命,加天德之贵,入阳岳已成必然,我来帮道兄寻到剩余玄人对手,还请道兄放我太伤诸仙入下一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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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兄所击破气数,全部归于道兄之头颅,我徐无鬼分毫不取,道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