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一扇倒刺门已经打开了,外面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看来整个涅盘之地的能源系统都被切断了。

阿伦迅速将开锁的铁丝收进裤袋,然后晃了晃手上那串在办公室里找出来的废弃钥匙,以里瓦的声音冷冷道:“不必紧张,是我,里瓦!”

听见是里瓦的声音,门外的四个守卫稍稍放下少许敌意,但仍是按紧手中长剑,严阵以待。

为首的那个守卫以疑惑的语调,沉声道:“里瓦大人吗?平常你都是隔着一扇门与我们沟通,就算有什么尸体要我们紧急处理,你本人也是要退到第二扇门以外,为何今天竟然出来了呢?里瓦大人,你不是不知道,除了屠里奥大人,没有人有权力与你们直接对话的!”

“我干!帕拓地,你真罗嗦啊……”阿伦以神似里瓦的声音嚷嚷着,帕拓地这个名字是他当日进来时,曾听屠里奥如此叫唤过这个守卫,当时他就记住了。

他冷哼一声道:“现在里面乱成一片啊!你这混帐知不知道形势严峻?山特雷大人给了我一封密件......”

阿伦摇了摇手上那临时封好的文件袋,继续道:“要我紧急送往最近的军事驻点,要求增援!真是混帐,都不知道时间有多紧迫,还拿武器对着老子,干!”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那守卫的戒心又放下了几分,他凑近少许,凭着黑暗中的最低视觉,仔细辨认着阿伦手上那似模似样的文件袋,武器放下了许多,又疑惑地问:“原来是一场误会,真不好意思,里瓦大人,请你原谅我们的职责所在……不过,我们外城墙防御系统的弟兄已经从上面搭起了紧急城桥,不少兄弟也冲进去了,还是镇压不住吗?”

阿伦怒哼一声,想像着里面那批狱卒们郁闷的心情,低吼道:“里面那群崽子们全部反了,干,血雨腥风一片,我们好些弟兄都倒下了,场面难以收拾,要不然,山特雷大人也不会派我和尼洛去请救兵了!唉,毕竟是自家事,本来最好是自己来处理的……”

说话间,阿丁眼角瞥了瞥上方两边城墙,只见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弓箭手,看来帕拓地没说谎,外防系统已经派遣大量人手进去镇压暴动了。

就算在这个位置,仍能清晰可闻里面的杀戮叫嚷声,只闻其声,就能想像里面那个可怕的世界,帕拓地忍不任又问了句,“里瓦大人,里面闹了好些时间了,为何还不恢复照明系统呀,该不会是高层他们……”

“闭嘴!帕拓地!”阿伦正义凛然,“有些事情我们不能非议!”

“是,是,大人!”帕拓地虚心受教,隐约中看到阿伦身上像是披了一件宽大的外套,不禁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伦马上为他解惑:“老子在里面挂彩,时间这么急,没好好包扎,就得出发,只能先披个东西遮挡一下啦!

紧接着,没好气道:“好啦,不跟你废话了,帕拓地,我们的任务可是十万火急的!耽误了,我们都是读职之罪!”

帕拓地连忙尖哨一声,对两边城墙上的弓箭手们打出放行的信号。

“大人请慢走……”帕拓地和另外几个卫兵将头低下,恭恭敬敬地送行。

于是,阿伦又重重哼了一声,领着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肯特,从这条窄窄长长的通道上,快步离去。

走出一段路后,肯特忍不住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约翰修士,没想到这么轻易啊,竟然连通行证之类的东西也不用……”

阿伦淡淡道:“涅架之地的内防系统和外防系统罕有沟通,最近我查过大量资料了,那几扇长满倒刺的警戒门,只有屠里奥和山特雷两个内外系统的最高层才有钥匙,我能穿着制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只能证明我有山特雷手上的钥匙,这,就是通行证。”

“照你这么说来,那几扇门不是轻易能打开的?”肯特口中低声问道,心里却在嘀咕:为何同是囚犯,这家伙竟然还有时间去查阅资料……

“对,幸好我老师曾对我就这方面专门培训过。”阿伦平静回答。

“……”肯特顿时无言,阁下这种修士真够特别,活这么大了,还没听过哪间修道院还提供开锁培训的。

阿伦不忘补充一句,“但我们还是有不少破绽的,所以刚才我要尽量大声地唬住他们,等他们静下来再想想,就会发现问题。”

“嗯……”

“所以我们得走快点。”

“……”

好不容易走完这条长长的通道,绕向外城楼的方向,另一队驻守在城墙上的卫兵将他们喝止了下来,阿伦冷静地又再吆喝了一声,将目前形势描绘得无比紧急严峻,此刻他们身上的任务是何其何其的重要,阻挡他们脚步的人很可能会成为千古罪人……

一系列表演下来,再次顺利放行,毕竟前面的哨岗已经打出了放行的信号,而里瓦这个名字在外防系统里也小有名气。

最重要的是,惊天动地的杀声源源不断地传来,连最迟钝的人都知道涅盘之地已经发生重大变故了,非常时期里,人总会有非常的想法,对于继续发生非同寻常的事件,也比平常容易接受,尤其对方还是打着对己有利的大义之旗。

不过当值的小队长还是不忘向两旁叮嘱:“太古有个老家伙曾经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假如真的出了什么变故,我们要记住,放行的信号是从帕拓地那边打过来的。”

看着那道城门在“咿呀”声中缓缓打开,那条细窄的吊桥缓缓放下,肯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久盼的自由终于来到眼前,如在眼前的昨日屈辱飞速在眼前撩过,假如真能走出去,那这段灰色的回忆将永远成为过去。

连阿伦的定力,瞳孔也放大了不少,毕竟在过去几个月里,他完全失去了自由,这在他的生命,还是未曾有过的……

就在两人离自由之神越来越近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紧接着,城楼上也传来了阵阵欢呼,强烈的光芒从城楼上闪起,照明系统终于恢复了!

这也宣告着暴动即将结束。

阿伦半眯起眼睛,尽快适应着这忽然而来光明,同时转头与肯特对望了一眼,清晰看到对方眼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阿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镇定点,不要往后看,我们立即往前走,不能等这见鬼的吊桥完全下来了……慢点……别让身后的狱卒们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城楼上的第一轮欢呼结束后,开始有有心人注意到这两个身负特殊使命的同僚,尤其是阿伦!

“喂,你们看,他们当中有一个穿着雨衣啊!”

“哦,那个好像是里瓦大人,听说是在里面挂了彩……”

“这……那位里瓦大人脖子上好像套着一个什么东西……”

“嘿嘿,坦白说,这玩意有点像是镣环。”

“哈,那可是犯人才需要的!”

“等等,该不会是有犯人冒充里瓦大人,趁乱混了出来吧!”

“……”

“喂,弟兄们,越看越可疑,另一个家伙的军装好像也不太合身啊!”

“那……到底要不要先把他们拦截下来?”

“但,那个‘里瓦’大人吼着说他们有紧急命令在身……”

一阵阵议论声中,城楼上留守的卫兵们赶紧取下强弓,但谁也不敢轻易搭箭,对方也有可能真的是山特雷大人派遣的特使,如果真是这样,那里瓦好歹也是内防系统里的小官员,伤着了可不好交代。

但假如真是犯人借山特雷和里瓦的名义偷偷溜走,那他们这群人的责任就重大了……

眼看吊桥即将完全放下,众狱卒犹豫不决,而阿伦和肯特也已经走到吊桥过半距离时,一把男声忽然吼了起来,“把他们给截下来,你们这群混蛋,别伤着了!”

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听是屠里奥的声音,立即弯弓搭箭,“嗖嗖”的一阵响声,一片乱箭就射到了阿伦身前五步距离处。

那小队长想起屠里奥发怒的模样,立即气急败坏地冲阿伦他们叫道:“里瓦大人,停下,立即停下,刚才是警告了。”

阿伦眼神为之一阵暗淡,从听到屠里奥的喊声,到现在身后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他便知道,这次越狱行动已经功败垂成了。

在前一个刹那,他还有想过是否模仿屠里奥的声音在这最后关头行险一博,混淆狱卒们的视听,再一次浑水摸鱼,无奈吊桥已经停下,并开始慢慢回收,连一线生机也关闭了。

他转头看向肯特,发规他已面如死灰,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伦叹了口气,沉声道:“肯特先生,往回走吧,行动失败……”

他低头看了看护城河,又看了看对岸,强颜一笑,道:“不过离成功很近,大概只有一百步的距离,哈!”

他掀下了那个大号雨衣,傲然转身,脸上仍是一片平静,嘴角微微翘起,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越狱失败的重犯。

屠里奥已驰马来到城门下,眼见已经将阿伦截下了,他轻轻松了口气,下马笑道:“约翰先生,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还真给你瞒天过海了。”

不知情者看见,还以为他正与阿伦做着一个颇具娱乐性的游戏,因为他现在的神态正是看出游戏关键地方的趣味表情。

阿伦牵了牵嘴角,用肩膀撞了撞肯特,缓缓就往回走去,说:“屠里奥先生,劳你费神了,不过真好奇你怎么发觉得这么快,你应该还在里面帮忙才对啊!”

屠里奥那张胖脸和蔼一笑,说:“我从外城墙搭建起紧急桥梁进入内城墙,控制好包围圈的防御系统后,第一时间就是查看内外系统的唯一通道,没想到竟然被人突破了,呵呵,所以就立即追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阿伦不由得再次牵了牵嘴角“真是太可惜了……”

屠里奥盯着阿伦身后的肯特,笑容中隐约添上了一份诡异。肯特脚步微微蹒跚,已经明显落后了阿伦一截,不时还神色闪烁地看看脚下的护城河,河里的锯齿鱼们正游荡于此,虎视耽耽地看着这些随时有可能成为点心的食物。

“这位犯人先生叫什么名字呢?能和约翰先生你走在一起,相信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为何现在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能接受失败呀!”屠里奥的笑容更和蔼了,直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阿伦心中冷了冷,他慢慢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回到有点失魂落魄的肯特身边,低声道:“肯特先生,振作点,,只要活着,还有希望。”

肯特沉重地点点头,阿伦亲切地笑了笑,以丝毫不像是一个失败者的语调,说:“走吧。”

吊桥回收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屠里奥带着国王迎接凯旋归来勇士的笑容,等着阿伦和肯特走回到身边。

在没有丝毫预兆的情况下,他的拳头已重重挥出,击打在肯特的下颚上,骨头破裂声中,肯特整个人被抽得离地飞起,“彭”地一下跌落回吊桥上,因为吊桥的倾斜,他立即又在痛苦的闷哼声中缓缓滑了回来。

屠里奥脚下一蹬,前身贴地,令人难以想像一个大胖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瞬间又已来到肯特面前,右脚重重一踏,肯特整只右手立即被踩成血肉模糊一片,他的闷哼立即变成了无比痛苦的惨叫。

阿伦冷然道:“屠里奥先生,我才是这次越狱的主谋,他只是被我唆使的。”

耳边听到阿伦以罕见的冰冷语调阐述着一件事实,屠里奥踩向肯特另一只手的脚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高速落下,不过改成了飞踢,将肯特踢离了吊桥,直往护城河下跌去。

阿伦眼中不由得闪过震怒,身形往前一倾,整个人往前疾射而去,他贮存起来的一点点力量,本来还打算必要时对屠里奥打出致命一击,将其挟持,借此翻盘的,没想到屠里奥率先动手,现在更是迫使自己要使用唯一的一点点力量去救肯特。

屠里奥仿佛早已料到阿伦的动作,肥胖的身躯往左一扭,刚刚挡在了阿伦前进的路线上,仅仅是缓慢了这么一拍,“啪啦”一下,落水声已经响起,水下早已苦侯多时的锯齿鱼们,汹涌而上,血雾顿时在水下弥漫开了,场面残忍至极。

浑浊之中,阿伦刚好看到了肯特痛苦欲绝的表情,他嘴巴里吐出的串串泡泡很快就被锯齿鱼遮挡,徒劳的挣扎随着最后一丝生命气息的消逝而停止。

阿伦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以更为冰冷的语调,说:“屠里奥先生,我不是告诉你,我才是主谋吗?”

“我知道!”屠里奥的情绪起伏不大,声音仍十分平稳,“正因为约翰先生你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才停止了对他的折磨,这已经是一个人情了!约翰先生,请你明白,我总得给我的儿郎们一个交代。”

阿伦冷冷回过头望向城楼,只见那些卫兵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锯齿鱼进餐时的表演,他冷然道:“那为何不对我动手呢,屠里奥先生。”

屠里奥谦卑一笑,说:“约翰先生是位大人物,假如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以后我肯定会有不少麻烦,所以我怎敢轻易对先生造次呢?”

阿伦目睹着翻腾的河水慢慢平寂,心境却难以看齐,肯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曾经见过面的敌人,但在生死之间,他义无反顾地追随自己踏上这条危险的不归路,虽然谈不上什么忠诚的奉献,但也没有任何重大的过失,在广场上好几次危险的时侯,身后的他还帮自己顶了几下,尽了一个伙伴的职责,但,现在自己并没有为他带来梦寐以求的自由,只为他带来无比痛苦的死亡。

阿伦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后,才慢慢张开,声音已恢复平静冷淡,“屠里奥先生你又怎知有些麻烦,是根本无法避免的呢?”

虽然已是盛夏季节,但来自暴风山脉的风,却没能给人带来任何温暖。

第十一节 第七节 第十节 第六节 第十九节 第四节 第一章 第二章 第四节 第四章 第四章 第十六节 第九章 第九章 第六节 第五节 第九章 第六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十五节 第八节 第九章 第四节 第一节 第二节 第九章 第一章 第四章 第七章 第八节 第六章 第九节 第二章 第十二节 第一章 第八节 第五节 第二节 第二章 第十二节 第七章 第七章 第六章 第十章 第六节 第十五节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一章 第十三节 第五章 第十节 第一节 第二十六节 第八章 第二章 第十四节 第十四节 第九章 第四节 第六章 第十四节 第七章 第七节 第十章 第十三节 第十六节 第三章 第五节 第五章 第十七节 第六章 第六章 第十一节 第八章 第九节 第二十节 第八章 第十章 第一节 第四节 第七章 第三节 第五节 第九节 第二十三节 第十七节 第八章 第六章 第四章 第十八节 第六章 第四章 第八节 第一节 第五章 第八章
第十一节 第七节 第十节 第六节 第十九节 第四节 第一章 第二章 第四节 第四章 第四章 第十六节 第九章 第九章 第六节 第五节 第九章 第六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十五节 第八节 第九章 第四节 第一节 第二节 第九章 第一章 第四章 第七章 第八节 第六章 第九节 第二章 第十二节 第一章 第八节 第五节 第二节 第二章 第十二节 第七章 第七章 第六章 第十章 第六节 第十五节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一章 第十三节 第五章 第十节 第一节 第二十六节 第八章 第二章 第十四节 第十四节 第九章 第四节 第六章 第十四节 第七章 第七节 第十章 第十三节 第十六节 第三章 第五节 第五章 第十七节 第六章 第六章 第十一节 第八章 第九节 第二十节 第八章 第十章 第一节 第四节 第七章 第三节 第五节 第九节 第二十三节 第十七节 第八章 第六章 第四章 第十八节 第六章 第四章 第八节 第一节 第五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