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婆的尸体继续燃烧,直到变成一堆黑色的碎片。西格尔从中抽出星之尘,用脚踢开散发着臭气的碎片。一颗绿色的和李子差不多大小的心脏正蜷缩在碎片中,微微颤抖着。
这是妖鬼婆的第二颗心脏,在她临死的时候可以抵御一次魔法的攻击,以便保存下来。过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变得如同一颗腐烂的果核,毫不起眼。它会随着雨水进入泥土之下,然后慢慢积攒复活的力量。一些粗心的冒险者会错过这个东西,让鬼婆逃过一劫。
其他鬼婆若是发现这种心脏,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然后获得更强的法术力量。有些巫师也会收集这种心脏,用来研究或者施展法术免疫咒语。这个东西在普通法术材料市场上根本购买不到,只是很秘密的在施法者之间流转。
西格尔不想要这种东西,于是用酸液腐蚀掉它。一股股黑色的烟气从那颗干瘪的心脏中冒出来,标志着一个妖鬼婆彻底被消灭。
星之尘被火焰烧的烫手,所以西格尔直接将它收回剑鞘中。他慢慢走下山去,重新将防御法杖握在手中。
失去犬魔和狼人在山上的嚎叫,兽群开始质疑自己的行动。它们停下脚步,四处嗅探,迷惑于自己为什么离开了领地。周围都是些不友好的掠食者,他们互相之间展开了威胁与威慑,用爪子、用叫声、用体味,有些没有耐性的已经展开了搏斗——总而言之,埃文和爱蒙的压力减小了很多。
犬魔变成了人类模样,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一个普通的农夫或者马夫,那种扔到村镇中最不起眼的家伙。他仍在法术的作用下静止不动,努力思考如何摆脱“黑色火焰”的威胁。
西格尔用黑曜石匕首斩下了他的脑袋。
失去了变形法术的支撑,人类的脑袋重新变回犬魔,那种长着獠牙布满黑毛的凶恶面孔。西格尔召唤隐形仆役拿着这颗脑袋,然后走到了狼人身前。
狼人是一种兽化症,就像虎人、熊人或者狐人一样。不过狼人喜欢团队协作,所以能够形成一定的社会体系,因此比其他兽化症人群更加团结、强大。他们有计划地潜伏到普通人类社会中去,小心翼翼避开牧师,获取——或者掠夺——各种资源。
新大陆的牧师数量太少,于是这里成了许多兽化人的乐园。甚至有可能旧大陆的兽化人已经陆陆续续来到这里定居下来。西格尔甚至有个猜测,他们借宿的无名村庄就有可能居住着兽化人。
如果兽化人经过他的面前,凭借对魔法和元素的敏感,西格尔不会错过,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村子里所有人,这个能力不能排除所有嫌疑。在找鸡蛋的时候,西格尔有种怪异的感觉,认为村子中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村子中居然没有一只狗!
虽然这样说并不合适,但牧师、法师和狗都能辨认出兽化人。现在西格尔只能希望村子里的三个人有足够的力量自卫。
也许不用担心,西格尔心想,毕竟娜里亚也是个法师。从她的装束和打扮上,她应该是法师联合会的实习法师。因为精灵战争和联合会的种种事故,她已经达到了正式法师的标准,但很有可能一直没有晋升称号,所以在联合会会议上并没有她的座位。从魔法波动上看,娜里亚应该可以施展火球和闪电,这两者对兽化人已经可以形成足够杀伤。
还要不要从狼人身上拷问些情报?西格尔想了想,否决了这个计划。他用黑曜石匕首再收割一条生命,然后打扫下现场,收回元素符文核心,去除掉法术的痕迹。
至于那个粘土魔像,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对付。用法术砸上去能得到的效果微乎其微,用武器和它对战的风险又太高。好在鬼婆死了之后,它也接收不到新的命令,只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如同一个雕像。即便西格尔撤去幻术,它依旧一动不动。
就让它在这里当雕塑吧。没有维修和保养,粘土魔像慢慢会被风霜雪雨侵蚀,从而失去活动能力。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一个精通魔像制造的法师——比如西格尔——可以破解它的控制咒语,成为魔像的新主人。不过时间总是不够用,一如既往。
西格尔提着犬魔和狼人的脑袋,点亮肩甲,继续向埃文和爱蒙跑去。
足足五十多只狼,还有一些狼人的尸体,如同被龙卷风带到天空然后摔下来的海鱼,散乱地铺在大道两旁。现场一片“狼”藉,黑色的血液像黏胶一样粘在地面上,不管踩到哪里都会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钻石”身上全是血,但除了尾巴短了一截,屁股上多了两道牙印之外并无大碍。爱蒙的手臂受了伤,埃文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两个人全身都是血污,从嘴里哈出的白气混合在一起,被深夜的寒风吹远。
西格尔如同行走的灯塔,从大道上踱步走了过来。两个人远远地就看到了他,相视一眼后哈哈大笑。
“有什么可笑的?”西格尔将肩甲的光照熄灭,站在两个血糊糊的家伙对面。“你们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引来犬魔和狼人攻击?”
“我们看到狼人了,哪来的犬魔?”埃文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手帕正要抹脸,停顿了一下之后先递给爱蒙。后者说了句谢谢,一把拿过来,使劲在脸上擦着。
西格尔将犬魔的脑袋展示一下,然后说道:“我看到他们在山坡上呼唤兽群,于是先去宰了他们。”
“怪不得刚才打着打着,狼群就开始退了。”埃文仔细看了看犬魔的脑袋,在西格尔面前伸出手来,“你用的什么武器,切得很利落啊!”
西格尔打了他的手掌一下:“行了,快点上路吧,姚恩他们还在村子里等着呢。”
“小气鬼!”埃文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拍拍马脖子:“起来了钻石,到我肩膀上来。”
钻石一翻身,三条腿牢牢站在地上,颠了两步表示自己可以走。西格尔对它说了句:“以后不一定有人扛着你走了。”
棕色的马停了下来,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埃文。“国王陛下”哈哈大笑,又将两条前腿扛在肩膀上。
爱蒙却叫住两个人:“你们就这样走了?这里可是有好多狼的尸体,光狼皮就能卖不少钱,你们就这样不要了?”
“你不担心娜里亚吗?最能打的三个人都在外面,他们三个还在村子里,貌似只剩下阿诺门的武艺还不错。”西格尔说道:“而且他们还在担心我们,所以还是早早回去吧。”
“你这话说的倒也对,”爱蒙撇撇嘴:“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算了,石弹也不捡了,到大镇子再买些吧。”
说完,她将棍子横提在身子后面,走在三人的最前面。
踏出血腥杀戮的战场,其他地方一切平安。有一只迷路的黑熊和他们不期而遇,但只是闻了闻气味便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娜里亚一定不会让我抱抱了。”爱蒙颇有些伤心的说到。
“我不介意。”埃文笑着回答,然后脑袋上挨了一棍子。
回到村子的时候他们看到另外三个人都在村口等待,但没有见到任何防御工事。这个连栅栏都没有的村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落在道路一旁,丝毫不防范外界的危险。阿诺门对这种情况也颇感奇怪,尤其是当他们叫醒村民,告知兽群有可能袭击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望着他们。
“我们只能在柴房附近堆了些障碍,可以减少被围攻的风险,聊胜于无。”侏儒推了推眼镜,目光盯着西格尔腰带上挂着的脑袋:“杰,这是你杀死的犬魔和大狼人?”
“是的。而且我认为兽化狼人不止这一只。”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姚恩点了点头:“我想今天晚上还是双人值夜比较好。”
“谁来帮我烧些热水,我需要清理一下。”爱蒙微笑着说道:“娜里亚宝贝儿,肥皂是不是在你那里?”
埃文看着自己身上的污渍,用眼神不断示意西格尔。
“拿着肥皂去找爱蒙吧。”西格尔说道:“守夜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们四个足够了。”
埃文则压低声音说道:“我会保养胸甲和全身甲,但不会处理皮革上的污痕。”
“学。”西格尔斩钉截铁的回答。
阿诺门从柴房中找来水桶,到井边打水,西格尔注意到几个房舍的窗户和门缝中透过来窥视的目光。他们似乎在打量一行人的状况,不知道天明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态度。
西格尔搬来一块石头,在柴房门口坐了下来。他解下背后的长剑,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擦。刷啦刷啦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传遍整个村庄,一些门封后面的眼睛躲藏起来,房舍里也陆续传来虚假的鼾声。
“我检查过了,两个人都没有感染兽化症,那匹马只有一点轻伤,堪称奇迹。”阿诺门来到西格尔身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你这把剑很有趣,为什么没有开锋?”
“用不着。”西格尔单手抬起长剑,在门口的石板上一劈。来自锐锋裹布的力量让这一斩如同开刃一样,轻易就破坏了石板,留下整齐的切痕。
“好武器,”阿诺门说道:“应该能够震慑剩下的兽化人了。”
西格尔看了他一眼,这个大地之神的牧师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就点了点头。有这样的牧师帮忙,这支小队的能力水平还是不错的。
村子里所有的窥视目光都消失了,在西格尔的逼视下,大家不得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