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非突然觉得全身乏力,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感觉像做梦一样。只是一想到小曼她就心痛不已,其实她是最无辜的,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还没有来得及品尝人间的甜美,就离开了这个世间。这又让她想到当自己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小曼被人从游泳池底部抱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的闭着,两只手无力的垂着。这副场景一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以致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午夜梦回,都会梦到小曼湿淋淋的站在自己眼前,对着她柔柔的喊着“阿姨”。
对小曼她一直有一份亏欠的心,一份懊悔的心,她常想那天如果不是自己去了洗手间,跟在小曼后面说不定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其实,小曼的游泳水平还是挺高的,所以当时她还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才知道,在小曼的饮料杯子里有安眠药的成分,事实上今天在林可儿那里也得到证实了。当时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做,但是那种心痛完全掩盖了辩解,她甚至乖乖的跟着警察到了警局。
而今天当听到林可儿说原来她的目标是自己,她真的如五雷轰顶,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小曼真的不会死。刚才林可儿说的对,其实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只要自己不认识许向霆或许他们还是甜甜蜜蜜的一家子。
她的整个心沉到了无尽的低谷,难过,很难过。
对于林可儿姐妹俩,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在刚得知是林雅丽给自己茶水中下毒的时候她非常伤心,而今天看到林可儿不正常的表现,竟然有点同情她们了,不管她曾经做过些什么,毕竟已经受到惩罚了。
“哎。”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此时的许向霆双手插袋,正站在刘芳非的面前。看着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心中不由一沉。他看到了她湿润的双眼,他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他又何尝不是。对于林可儿的事情自己以前处理的不够圆满,所以才会造成后来的惨剧,他的内心同样被内疚吞噬着。如果今天再让他来处理同样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让林可儿有机可乘。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阻止不了,只是让人痛苦的是明明这处伤痛已经愈合,却又被人生生的揭起,再次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哎。”想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他朝刘芳非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拉起来,拉到自己的怀里,相互舔舐伤口。
他碰到了她的手,他抓住了她的手。她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眼神茫然的看着她,眼睛根本没有聚焦。
“是我。”他低沉的说。
她这时才定定的望着他,等看清是他后,她猛地甩掉了他的手。然后抓起了沙发上的包就向外冲去。
他赶紧向外追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我和你可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刚到门口,你就来接我了。”
“彪哥。”他叫了一声,却心急如焚。
“来,来,咱哥俩好久不见,难得你今天有心给我打电话,我们好好叙叙。”
许向霆此时哪有心思跟彪哥叙旧,他的一颗心早跟着刘芳非走了,看她如此失魂落魄的出去,会不会闯祸;这几天她不停的发病,待会儿在大街上发作了怎么办?无奈眼前的人不肯放过他。他只好拿出电话给刚刚到实验室的杨军打电话,让他火速出去,跟着刘芳非。
正是初冬的时候,因为难得的好天气,街上到处是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和身边的人沐浴着阳光。刘芳非就走在人群中,她的脚步随着人流不停地向前,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就这样无意识的走着。此时那种悲痛的心情已经过去,只是刚才被伤心冲击过的心灵还是低迷时期,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她转过头,朦朦胧胧中感觉是一个男子。
“你没事吧?”很熟悉的嗓音。
她抬起头,虽然已是初冬,但阳光仍刺眼的很,她只觉得眼前五彩斑斓的一片,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这才发现眼中都是泪水。
“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人急切的问。
她摇摇头,想张嘴说“没事”,可是嗓子却哽得难受,竟然发不出一个音。
“芳非,你到底怎么了?”那人的手在她眼前快速晃动。
她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可是眼泪却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你别吓我行不行?”
“我不想哭,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李兼东,你帮帮我,怎样让自己不哭。”泪水终于奔腾而下,刘芳非缓缓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肆意痛哭,李兼东手足无措,伸出的手垂下又伸出。
其实李兼东已经在她身后跟了很长的时间。他一眼看到她时,都不敢确信,原来红润的脸没有了,身子瘦得轻弱无力。他眼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过一条条大街,有好几次过红灯的时候她被人狠狠地拽住,她似乎没有感觉。他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他想起那天她甜蜜的微笑本来不想上去,只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他对自己说:“就这么一次,最后一次。”于是他拉住了要再次闯红灯的刘芳非。
现在他站在她的身边,这样站着,低下头去,只看到了她瘦弱的双肩在剧烈的抖动,他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终于把她拉了起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阳光依旧灿烂,街上依然人头攒动,谁也不会注意到在这个十字路口,一个女孩的靠在一个男子肩头,放声痛哭,或许看到了也只是匆匆一瞥,心里想着又是一对痴男怨女,便继续前行了。
当然,也有例外,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持着手机,饶有兴趣的边望着他俩,边对着手机说这些什么。或许他说的让手机那端的人勃然大怒,他突然把手机拿离了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望着手机,等再拿到耳边时,里面只有“嘟嘟”的忙音,他苦笑着摇摇头,又再次望了一眼那对男女,转身离去。